“什么事？你问就好。”
听谭修文突然这么郑重其事地问自己，黎璃也有些吃惊。
谭修文有些犹豫地看了看黎璃，说：“我是替旁人打听的，这村子里，是有一户姓季的人家吗？”
“姓季的人家？”黎璃顿了顿，笑着说，“这村子里姓季的人家可有很多呢，不知道修文你问的是哪一家？”
黎璃不知道谭修文的用意，所以有意想要试探试探他，到底是什么事情。虽然谭修文还只是个上高中的孩子，还是小心些为妙——
“我就姓季啊，大哥哥！”小宝倒是来了精神，抢先一步说出去了，“我大名叫‘季泓宇’！我写给你看！”
说着小宝抓起一只铅笔，就要把自己的名字写给谭修文看。
谭修文扶了扶眼镜，目光也变得有些躲闪。黎璃实在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打听姓季的人家，便看向了谭修文的眼睛。
——“早知道就去问赵婆婆了……怎么会这么巧呢，万一彤彤打听的就是这户人家怎么办？”
“修文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我就好。”黎璃开口说，“我们家虽然也姓季，但是我男人的爹娘没得早，在村里的亲戚也不多。你也不用顾忌什么。”
黎璃今天给谭修文留下来了很好的印象，他对黎璃的戒备心也就没有那么重。谭修文歪头略微想了想，就对黎璃说。
“黎璃姨，这村里有没有一户人家，姓季，呃……家里有很多女孩，早些年还送走过一个？”
这村子里姓季的人家虽然多，但是满足谭修文说的这个情况的还只有一家——正是季延知的大堂哥季平安家。
“这……我倒是能想到一家，和你说的这个情况很像。”黎璃犹豫着说，“修文，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谭修文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是我的一个朋友……是她托我打听的。”
“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黎璃追问道。
谭修文毕竟年纪小，心里也藏不住事，就一股脑对黎璃说了：“她叫柳迎彤！我和她在县城里看电影的时候认识的，是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今年在隔壁镇上初一。”
“柳迎彤？”这个姑娘的名字对黎璃来说倒是很陌生，她念叨了几遍，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
季平安家早些年还有一个大女儿。为了生儿子，在很多年之前就送走了，黎璃并没有见过那个女孩子。
这么一算，那个被送走的女孩子，大概也是上中学的年纪了。
“这村子里，的确是有一户人家，和你说的情况差不多。”黎璃心里猜得八九不离十，对谭修文说，“那户人家姓季，家里有两个女孩一个男孩，之前为了拼男孩，还送走过一个女娃娃……那个被送走的女娃娃，现在应该也和你差不多大了。”
听黎璃这么说，谭修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应该就是了！黎璃姨，我同学还托我问问，那家里的两个女孩子，现在过得还好吗？上学没有？有办法见到她们吗？”
“停停停。”黎璃制止住谭修文的絮叨——这个小男孩心里一有什么事情，就一股脑地倒出来，根本憋不住事情！
“啊……我一时间有点激动……”谭修文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黎璃往谭修文手里塞了一个苹果，语气也放缓了些：“修文，我不瞒着你。其实，我刚才说的那户人家，就是我男人的大堂哥家。”
谭修文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被苹果呛到了，一张小白脸涨得通红。黎璃看了一眼他的眼睛。
——“怎么会这么巧？糟了，彤彤会不会怪我笨手笨脚的，把这事都一口气抖搂出去了！”
实不相瞒，黎璃也觉得这事挺巧的。
“修文，你别害怕。 ”黎璃拍了拍谭修文的肩膀，说，“我虽然是那户人家的亲戚，但是那家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最清楚——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坐在旁边的小宝正在困难地理解着黎璃还有谭修文聊天的内容。
娘的男人的大堂哥家？娘的男人说的就是爹，那爹的大堂哥是谁？
小宝想了半天，想起来季延知确实叫过季平安大哥，那么娘和这个大哥哥在说的应该就是——
“铁柱家是坏蛋！”小宝跳起来大喊，“铁柱可坏可坏了，总是欺负别的孩子！铁柱的娘也是个偏心眼，她还推过我娘！”
“小宝！”黎璃捂住了小宝的嘴，说出了那句经典名言，“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可是大哥哥也不算是大人啊——”小宝尝试反抗。
“黎璃姨，您千万别说出去。”谭修文央求道，“彤彤——柳迎彤她心里很惦记那两个妹妹，但是没办法原谅她的爹娘，您应该也能理解……”
“我知道的。”黎璃点点头，说，“你就去和那孩子说，要是她想要见她的两个妹妹，就叫她和你一块来我家好了。招娣和引娣那两个小姑娘，我负责把她俩叫来，让她们姐妹三个见一面——你信得过我吧？”
“好，我下次见到柳迎彤，就这么和她说！”谭修文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连连点着头。
“行。”黎璃点点头，说，“今天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小心赶不上公交车了！”
谭修文还没走出大门口，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跑回来，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个信封放到桌子上。
“黎璃姨，这是我爹娘叫我带着给你的。你怀着孩子还给我补习，就收下这个吧——我走了啊！”说完就一溜烟跑出去了。
“欸，修文！”黎璃还没来得及叫住谭修文，那小伙子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还是小宝这个不省心的，手脚麻利地把桌子上那个信封打开了：“哇！娘！里边有五块钱呢！”
“小宝！”黎璃点了点小宝的额头。
小宝立马听话地把东西放下了，同时改变了话题：“娘，你和那个大哥哥说什么了？”
“没什么。”黎璃摸了摸小宝的脑袋，说，“他有事情拜托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