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依旧是季延知跑前跑后地给黎璃挂号、排队、缴费，医院里人挤人，闷热得要命，黎璃只想赶紧检查完然后回家去。
之前的几次产检，黎璃肚子里的两个宝宝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只是这次却出了一些小小的问题。
“其中一个胎心有些低，我给你开个单子，再去用机器仔细检查一下。”医生匆匆地摘下挂在耳朵上的听诊器，把手里的字条递给黎璃，就忙着给下一个孕妇检查了。
听到医生这么说，黎璃和季延知的脸色都变了。
季延知不敢耽误，他伸手把黎璃从椅子上扶起来：“走吧，咱们去做检查。”
黎璃的心里乱糟糟的，她一只手紧紧攥着那张字条，另一只手拉着季延知的胳膊。被医生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的腿都有些发软。
“阿知……要是，怎么办……”黎璃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手心都密密麻麻地出了一层冷汗。
“没事的，之前几次检查不是都说没什么大事吗？”季延知安慰着黎璃，“兴许是刚才那个医生听得太急了，咱们再去用机器检查检查，一定没事的。”
季延知自然不知道，黎璃对她肚子里这两个宝宝怀着的不一样的情感。
上一世，这两个孩子并没有降临到人世，说不上是赎罪，还是作为母亲的愧疚，黎璃不希望这两个孩子有半点的意外。
待会去检查，万一她肚子里的宝宝真的有什么病痛，黎璃真的不知道她该怎么面对那一切。面对这么大的未知，黎璃完全陷入了慌乱之中。
黎璃紧紧地捏着季延知的手腕，她的眼睛里已经开始闪着泪花了。
季延知有些奇怪黎璃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是他什么都没多问，只是伸出胳膊揽住黎璃的肩膀。
“不会有事的，咱们去做个检查，求个心安，好不好？”季延知温声说，“等检查完，咱们去挑孩子们的小玩具好不好？”
黎璃做了几次深呼吸，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黎璃带着哭腔点了点头，“那，那咱们赶紧去。”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去做检查，确定肚子里的宝宝没有问题。这么想着，黎璃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得飞快。
“慢点慢点。”季延知连声说，“走廊里人这么多，当心被撞到了。”
“会没事的吧？”黎璃还是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反反复复地问着，似乎季延知能给她一个权威的答案似的，“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别怕。”季延知只是简单地说着，宽厚温暖的手拉着黎璃的手。
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做检查的地方，奈何排队的人太多，黎璃和季延知只能先在房间外面等着。
黎璃坐在长椅上，额头上都密密麻麻地出了一层汗。季延知站在她身边，一脸的担心。
“媳妇，你肚子饿不饿？”季延知小心地问，“我去给你买点饭？”
“我不饿！”黎璃使劲摇摇头，她伸手拉住季延知的手，“你别走，就在这里陪着我。”
“好，我在这里。”季延知安慰似的握住黎璃的手。
他在黎璃面前半跪下身子，伸手给黎璃擦着汗。黎璃的脸色还是很不好，她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这里是不是太热了？”季延知问，“看你都出汗了。”
黎璃摇了摇头：“不……我就是，我就是太害怕了。”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季延知担忧的目光。
季延知看着她的时候，黎璃总有一种，季延知的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感觉。仿佛世界都与他无关，季延知只是深深地望着她。
“我……”黎璃咬了咬下嘴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有时候会想，我不是一个好的母亲。”
“怎么会呢？”季延知轻轻地说。
“之前的时候，我想过把小宝打掉。”黎璃断断续续地说，她心中塞满了惶恐和内疚，包括上一世与这一世的情感，都一齐地从她心里涌了出来。
季延知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黎璃，听着她说话。
“那时候我很害怕，我想是不是把孩子弄掉，我就能回家了？”黎璃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水，“后来，我还是没有那么做，因为那样实在是太自私了。这两个宝宝，我之前也动过一样的念头……我真的不是一个好的娘亲。”
“那时候你会那样想，是很合理的。你那时候还年轻，突然怀了孩子，还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怎么可能瞬间接受呢。”
季延知伸手刮了刮黎璃的鼻尖，轻声说。
黎璃的睫毛上挂着眼泪，滴答一声落到了季延知的手背上。
“不要怪自己了。不信的话，回家问问小宝，他一定会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亲的。”季延知的语气十分确定。
黎璃摸摸自己的肚子，吸了吸鼻涕。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居然在医院的走廊里哭起来了！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于害怕，还是因为怀孕也影响到了情绪……
季延知用大拇指揩去黎璃脸上的泪珠：“好了，没事的……”
季延知还没说完，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我的妈呀！姑娘，你认识胡英吗？”
说话的是一个胖胖的、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手里拎着一个便当盒，她正一脸震惊地看着黎璃。
季延知看了黎璃一眼，却发现她也一脸茫然。看来黎璃也不认识这个大娘。
“胡英，是我母亲的名字。”顾忌到自己的眼睛可能哭红了，黎璃说话的时候有些躲闪，“您是，认识我母亲吗？”
那个大娘一把拉过了黎璃的手：“当然认识了！之前上中学的时候，我们两个可是最好的同桌啊！可惜英英她……你和英英年轻的时候长得真是一模一样！吓了我一跳呢！”
她看了看黎璃的肚子，又看了看旁边的科室：“这是来做产检？肚子这么大了，快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