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眼前人只是简单把脉，就知道城主的腿有伤。
短暂的惊讶之后，他缓缓开口。
“百年前的事情了，我家城主遭邪修撒旦的暗算，从那之后便伤了腿，请了许多医师来看，都说是药石无医。”
他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病床上的君墨一眼，似是怕说话不对惹他伤心。
“对了，药王谷的谷主柯震还来过，就是传说中，可活死人肉白骨的柯大师，他给出的结果是，可以保护城主双腿筋脉不死，保留一部分的知觉。”
“当时柯大师说，保住城主的双腿，是因为，万一有朝一日，能遇见有一位真正的能人，城主的双腿或许有救。”
话虽如此，但竹影忍不住腹诽。
保留一部分，但依然不能站起来。
这治与不治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世上，就连柯震都治不好的病，更何况是别人？
正想着，竹影就见苏不凡已经上前掀开他家城主的被角，还伸手要扒他裤子。
顿时一惊，“住手！”
病榻上，闭眸小憩的君墨猛地睁开眼，那张如玉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你干什么？”
“我要检查一下你的腿。”
“不必了。”君墨努力拽着自己的裤腿，勉强保持风度，“我知道苏公子你是好心，不过你刚刚也听到了，柯震大师也无法治好我的腿，更遑论别人？”
“柯震……”苏不凡在嘴里咀嚼了一会儿，“那老头儿是我的挂名徒弟。”
语出惊人。
但没人信。
就连一旁默不作声，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余婉清也是瞪大了双眼，随即便是强撑着，才不至于冷笑出声。
余霜霜这个师兄，要么是脑子有洞，要不就是白日做梦，吹牛上瘾了！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人家柯震是何许人也？药王谷的谷主！整个圣都丹师的老大！就连天玄道尊那老乌龟见了也得磕三个响头，以表尊敬！
苏不凡天赋实力的确优秀，但和柯震那种天师级的丹师相比，还差的远！
见他们不信，苏不凡在乾坤袋里翻找了一阵。
什么瓶瓶罐罐都丢出来了。
好一会儿才拿出来一个玉牌，“喏，药王谷专属玉牌。”
药王谷的玉牌，分为弟子玉牌，以及长老玉牌，剩下的就是柯震手上独有的谷主玉牌。
当初柯震非求着要拜他为师的时候，为表诚心，除了孝敬了他不少丹药，还把自家的谷主玉牌丢给他了。
苏不过手上的这枚，正是柯震的那枚。
君墨不会认不出来，彻底失去了表情管理。
见苏不凡还要扒他的裤子，眼皮跳了跳，急忙给竹影使眼色，“不劳苏公子动手……我自己来就好，你们都出去。”
几人出去了。
余婉清一开始没动，被竹影拎着后脖领，拖鸡崽子似地拽了出去。
屋内只剩苏不凡和君墨二人。
君墨双腿残疾，依靠轮椅行走，就连平时泡药浴，都是让竹影守在屏风外，不让外人接近的，此时要当着外人的面扒裤子，说不羞耻是假的。
苏不凡开口安慰他，“城主放心，我不好男色。”
君墨“……”
他不是这个意思！
裤腿被扒下来，只剩一件亵裤。
君墨的双腿，白皙而瘦弱，干巴巴的，和他的外表并不相符，因为常年不动，导致肌肉萎缩的很严重，这也许正是他不愿意让人看见的原因之一。
苏不凡给他检查了一番，确认他的双腿还有知觉后，露出一抹笑意，不羁中透着股自信。
“我那老徒弟说对了，我来了，你的腿就有救了。”
“你的意思是……”君墨眼神迸出希望的光。
“幸好你遇上了我。”苏不凡臭屁地笑了笑，话音一转，“不过还是要多亏了我的小师妹啊，如果不是她接取了门令，我们也不会跨越海域来到这。”
“你说的师妹，是那位余参领？”
君墨激动之余，也充满了好奇。
这个余霜霜，人人都夸。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神人？
回归正题，苏不凡替他施针，施针也是有讲究的，穴位挨得很近，差之分毫，失之千里，那危险程度不亚于刀架在脖子上，好在他动作娴熟。
半个时辰后，施针完毕。
“我给你开一些丹药配合着药汁服用，药渣可以用来外敷在腿上，之后的半个月，每日我都会来施针一次，不出意外的话，慢慢就能痊愈。”
君墨心神一震。
他没想过还有再站起来的可能。
从一开始的抱有希望，到后来慢慢的绝望，他几乎已经麻木，可有一日，居然有人从深渊里将他拉了上来。
脑海中回想起梦中的预言。
神女现，万物生，寒域归一。
神女……究竟是谁？
他从余惊中回过神，看向苏不凡，隐隐有些颤抖，“多谢。”
“不用谢。”苏不凡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算盘，“那个……丹药是五万极品灵石，药汁两万，施针辛苦费十万，半个月加起来是二百五十五万。”
君墨“……”
真他娘的贵。
不过，再贵也是值得的。
虽然双腿如今还未好，但君墨不怀疑苏不凡的医术，尤其是他此刻感觉双腿隐隐发热，这是从未有过的迹象，立马叫来竹影，将灵石一次性付清。
解决了这件事，剩下就是追查毒药的来源了。
汤是丫鬟若春煲的，而她正好服下砒霜，疑似未遂自杀。
若春是余婉清的人，汤也是她端来的，这汤只经过她们主仆二人的手，无论如何，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苏不凡还没走，正好坐到一旁看好戏。
竹影下令，“把她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小厮都带过来，我要挨个审问！剩下的去给我搜，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所有人被带了上来，在屋内跪成一排。
阿骨也在其中，他是特意来欣赏君墨的惨状的。
君墨死了，他就立了大功，到时候趁乱再将余婉清带回去献给主子，还怕老傀老毒俩傻子和他作对？
结果见人没死。
反而气色不错，一时间愣神，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又恭顺地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