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咣当的关门声,随之而来的则是祖公发出的沉重的“唉”声,这一声“唉”,仿佛沿着他的胸脯滑落着,坠着丝丝缕缕的沉重和无奈,还有几分憋屈。
此刻,躺在床上的蓝山泉还没有睡着,满脑子都是河边出现的青衣蒙面人和在郎中家弄得鸡飞狗跳的那些黑衣人的画面。听到祖公发出的沉重叹息,她的心又无端地紧缩着痛了一下。
她悄悄地睁开眼睛,朦胧的月光正照在窗棂上。
万籁俱寂的夜晚,人世间真的如大自然般如此的寂静和安宁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至少今晚,在青山村的不远处,有人在逃命,有人在追捕。而这样的追捕或杀伐,原本与蓝山泉没有关系,只因为在河边偶遇了青衣蒙面人,又得到一锭银子,当下正在发生的生死追逐就似乎与她有关了。
是的,哪怕仅仅是一次擦肩而过,她也是遇到了。
蓝山泉想起床下那一个被破衣服裹着躺在墙边的银锭子,又有了一种不安。她起身下床想看看银子,又不愿去碰触那有些烫手的锭银。
站在窗前,顺手就推开了窗户。
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她的心神松快了很多。
时间不长,便上床继续睡觉。
可是,她躺到床上刚闭上眼,纷乱的画面又涌出大脑。
这,分明是失眠了。
蓝山泉在床上烙大饼般翻了几遍身,依然睡不着。她想起前世的师父教给她盘坐调息稳定心神的方法,便盘坐着在床上调整呼吸。她学着数息,一呼一息,一呼一息,一呼一息,不知过了多久,她纷乱而不安的心才慢慢地安静下来了。
前世,家族不仅重金聘请了几名保镖,还请了几名武警退役的军人,教给她和哥哥散打、搏击、拳击,剑法,甚至带他们到旅游区的军事乐园学习实弹射击。当然,这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让自己强大起来,在危难的时刻有能力自保。
在俗世,很多人看到的有钱的人家风光的一面。其实,富豪家族的生存风险更大。资本原罪说也好,同行的竞争也好,家人性命之忧,那不仅是蓝山泉老爸作为一家之主日常不敢放下的警醒,就是蓝山泉和的妈妈与哥哥,都是每天都不能彻底放松警觉的那根弦。而她在学校,从不对同学们说自家有几座矿山,更不提那排在全国前列的特钢厂……
可是,前世的她,还是短命了,没有活过三十岁。
出生在人世间,真的如世人所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幸好幸好,自己的灵魂不死,回到了前世,又重新拥有了一个贫困却温暖的家。
星空,圆月。
子夜的月光,从敞开的窗口照在她的身上,她并不觉知,自己的身上也闪动起月光般的清辉。
此刻,她清晰的大脑里,忽然出现了“原石”两个金色的大字。这两个字与她的原石上的闪现又隐去的那这两个字一模一样。此刻的蓝山泉,内心已经格外地沉静,并没有出现惶恐。她默念着“原石”两个字,犹如在梦中,进入了一个青山淡远、仙雾缥缈、流水潺潺的世界,这里的空气极为新鲜,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她疲倦的身心,仿佛同时得到了滋养。她在溪流边行走着,爱极铺满溪流岸边的五彩斑斓的石头。不远处,有大片的果园。还一个很大的湖,湖水格外的清澈和平静。山脚下的白雾里,好像隐藏着一座房屋。
只是,那座房屋,看上去有些像现代的小楼房。
这里,怎么会有现代的小楼房呢?
蓝山泉忽然慢跑起来,向着那片果园跑去,向着那个湖水跑去,向着楼房跑去。可是,似乎跑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她也没有跑到果园里,也没有跑到湖水边,更没有看清楼房的模样,好像,自己一个人总是在原地跑步?
难道,自己是在梦中?
或者,自己遇到了小说里描写的空间结界?
她的眼前,却出现了一个与她的原石质地和形状都相同的石碑,像一块神秘的界碑,立在她的面前。心形碑的正面,写着原石两个金色的大字,这两个字,也与她的原石上的那两个篆字一模一样。蓝山泉面对着眼前的石碑,几乎惊呆了。她伸手摸了摸那两个金色的大字,却像抚摸到一块冰凉和坚硬,没有任何通融的感觉。
滴——血——融——合!
这几个字,忽然就自动地从她的心里幻影般闪现出来,她连忙咬破右手的食指,鲜红的血滴在心形的石碑上,瞬间,石碑就发生了变化,它的身形在不断地缩小,不断地缩小,直到变成了一块铭刻着心形花纹的小玉牌,并自动地飞到蓝山泉的手里。
蓝山泉攥着一把细长的心纹小玉牌,有些发懵,它看上去怎么像一把钥匙?
不知道这玉牌能打开哪一把锁。
她紧紧地攥着这把玉牌,心神有些凌乱。
作为一名21世纪的医学研究生,她深知华夏到处都是宝藏,但她从不敢奢望某一处的宝藏归她所有。可是,这被自己莫名攥在手里的青色玉牌,打开的又是怎样的宝库呢?她独自胡乱猜了很长时间,仍一无所知。
既然猜不出,那就不想了。若是像神话故事里描述的那样,这是一把万能的令牌就好了。若是这把令牌,能够打开世上所有明处或暗处的通道,我可是神勇无敌的美少女了。
哈哈哈,哈哈哈,蓝山泉竟然傻傻地大笑起来。
笑完,眼里又流出了泪水。
此刻的她,是多么的孤独和无力啊!自己何时才能强大起来,不被青山村贫苦的生活所困,也不被自己现在拥有的单薄身子所困……
蓝山泉刚开始遐想,便感到自己攥着玉牌的手掌,传来了一种烧灼的痛感,紧接着又像被烙铁烙着一般,仿佛是烙铁与手掌烙在一块儿了。蓝山泉龇牙咧嘴甩着手,想要把“烙铁”甩掉,甩着甩着,那种烧灼的疼痛感又忽然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