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蓝山泉是在四周一树树清亮的鸟鸣声中醒来的。
睁开眼,身边不见了董淑德,只有叠得整齐的薄被子。
蓝山泉知道她早起肯定是帮着娘亲干活去了,便伸个懒腰起床。洗漱完毕,去准备带到镇子上售卖的杏仁菜和杏果肉汤。
看见祖亲正在淘洗高粱粗米,准备做早饭,蓝山泉看了一眼厨房里自己买的那一袋小麦粉,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搭言。
她知道,祖亲不想动这袋子白面粉,留着她们集日做面食卖钱。
今年麦收的收成并不好,每亩只有120斤,蓝家只种了三亩地的麦子。打完麦子,还要先等着交税。
东盛国的税收,实行以户籍为单位,每年春秋收两次。
农户的赋税有四项,即田租(土地税)、算赋和口赋(人头税)、徭役、兵役。东盛国田租轻而人头税重,所以,青山村人口多而田地少的人家,常年吃不饱饭。
更有甚者,青山村没有田地的流放户,租种附近村庄庄园的土地,收获的“十分之中,以五输本田主也”。但若是不租庄园主的地,不干就没法活下去。
这,就是真实的社会写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东盛国的民权,交税是首要的。
要是东盛国给农民免税就好了,可以少饿死多少人啊?
但蓝山泉深知,这就是痴人说梦,根本就不可能!
呵呵!此刻,蓝山泉只能呵呵了!
看来,要把空间的麦子,拿出来一些了,让家人放心地吃饱肚子!
这两天祖亲带着水莲砸了很多的苦杏仁,都煮好泡上了,放在山洞里。
她为了不让家人起疑,这些苦杏仁没有放在空间里。她赶紧去井里打了一桶水,给泡在瓮里的苦杏仁换清水。多换几次水,可以早些去掉杏仁里的苦味儿。换完水,她又在山洞里搬出了两瓮董氏昨晚煮好的杏果肉汤。
然后,就从空间移出了二十袋麦子,大约有2000斤。
她又拉着苏氏,进了山洞,把一垛麦子指给苏氏看。
苏氏张大了嘴巴:“真的吗?这都是神仙奶奶给咱家的麦子吗?”
“祖亲,当然是神仙奶奶给的。但是,祖亲要保密哟!”蓝山泉心情大好,这样,祖亲就不会因为家人的每顿饭而百般算计了。
苏氏捂着嘴巴,连忙点头。又双手合十,拜了四方。心里千恩万谢地感谢着神仙奶奶,却不敢在嘴里说出来。
蓝山泉看出了苏氏的激动,内心也是满满的感动。都说民以食为天,她来到东盛,对这句话才有了真切的感触。
“祖亲,我今天还要去平安镇卖杏仁菜和杏果肉汤。”
蓝山泉的话音刚落,就听到童铃铛在门外喊:“山泉,准备好了吗?昨天定好的王家牛车,接你们来了。”
蓝山泉赶紧招呼二表姐,搬着东西就出了家门。
小姐俩坐在车上,一路说着悄悄话,时间恍然而过,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进了平安镇,蓝山泉先给客来悦酒店送去杏仁菜、杏果肉汤和几筐蔬菜,结账出来后,便走向董淑德看着的摊位。
还没有到摊位前,就听到几个围着包子摊的人,在与摊主争论着什么。
“张老板,您这铺子出租一年就收二两银子,价格有点高啊!”
“就是,就这几间窄巴巴的破旧房子,都有几十年了吧,后院也就一条缕空地,出售价格要四十两银子,真的是有点伤天害理!”
“我家里有事,急着用钱,要不,这房子我是不会出租或出售的。”摊主气得手都在颤抖。
蓝山泉站在一边看一会儿,见这几个人根本就不是真的想租房或买房,更像是街头的混混,在摊主家中遇事的时候,想落井下石,顺便捞点银子,甚至想巧取豪夺。
但她一声也不吭,只是站在一边默默思考着什么。
“快走,镇军巡察队的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围着包子摊主的几个人,忽然做鸟兽散,向着不同的方向快步跑去。
蓝山泉抬起头,不远处有几位身穿戎装佩带长刀的人,排着队正在向这边走来。他们路过包子摊的时候,只是打头的那人特意向这边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异常,并没有停步,而是继续前行。
哦,这几天都没有看见军人巡逻,怎么今天就出现了镇军巡察队?
难道,平安镇要有战事?
在蓝山泉的记忆里,平安镇西北五六里外莽山脚下,可有很多的驻军啊!百姓闲聊时,有人猜说莽山有三千驻军,有人猜说有一万多人的驻军。
不知道谁猜的准。很可能,谁猜的都不准!
蓝山泉心里莞尔,权当做无稽之谈。
哪个朝代的驻兵,会让军队外的人知道底数呢?
幸好,目前的平安镇,还算太平。
蓝山泉不知道的是,东盛国与契丹部落接壤的边疆,近期总在发生大大小小的冲突,东盛国防卫吃紧。平安镇本是边地,离战场仅三百余里。
另外,东盛国沿袭东魏的军镇制度,平安镇本是军镇,军镇所管辖的镇和村庄里的年轻男子,大多都习武参军。青山村,现在还有世代从军的军户呢!
边疆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平安镇的驻军紧张起来。
现在,驻军每天派出几个小队在镇子里巡逻,表面上是防御盗寇,维持治安,实际上是防备契丹人或西魏人,在这里搜集情报,散布流言,煽动百姓。
等着巡察的几位军人走远,蓝山泉便走到包子摊主身边,热心地问到:“老人家,您的包子卖得挺好的,为啥要出租或出售铺子啊!”
“小娘子不知,我家在无终县的乡里,我们张家世代为农,只有我戍边,腿脚受伤退役后,跟着原来的校尉在平安镇寻活路。一年前,校尉一家回了京都城,就把这几间临街的旧房子送给了我。我把老婆子接来后,开始卖包子挣些小钱。”
老人家停顿片刻,看蓝山泉是真心地关心他,忽然很希望这个小娘子租下或买下自己的房子,便接着说:“我家大孙子要进京赶考,盘缠还不足,我便决定把这铺子卖掉,能凑几两是几两。小娘子,你可有意进屋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