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影出现在我面前,不是陈乐又是谁。
他一看我趴在地上,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奇怪的问我:“你跪在地上干嘛?”
我一看来了人,心里顿时就有了点底气,三两下就爬了起来,跑到陈乐身边。
他看我这反应,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沉声问我:“你又看到什么了?”
我手指着窗户,极力想说个清楚。但陈乐也没细听,脸直接一绷,迈步就朝窗边走了过去。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刷的一下就把窗帘给拉开了。
我只怕他遇上什么危险,急忙跟了上去。可奇怪的,就好像自己眼花似的,这一秒钟窗外又什么都没有了。
陈乐皱着眉头转过脸来看着我,又看看窗外,问我究竟有什么东西。
我大概解释了一下,刚刚看得清清楚楚,确信不会出错。
那副模样,和夏俊凡所说,叶泠死时的状况不差分毫。我那时候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以为自己看到了叶泠。
可怪就怪在,那被吊着的人,并不是叶泠的面孔。
而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样子干瘦发黄,没有一点相似,也不知道究竟是谁。
陈乐看我脸色发白,沉声不出气的样子,关切的问了一句:“你要觉得这旅社不干净,咱们就换个地方。”
我想了想,虽说之前刚刚看到那老头的时候确实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但对方又不可能是人,真想对我不利的话,不管我走到哪里,都是徒劳无用。
因此我摇了摇头,觉得也不用瞎耽误功夫,反正在哪都是一样。
陈乐看我拒绝,也就不再提换房的事情。
他返身在床榻上坐下,又对我说:“余洛,刚才出去的时候我想了想,其实我们这趟也不算白来。”
我转头看着他,问道:“这话怎么说?”
他低着脑袋,微微犹豫一会,又开口道:“你看,虽说还不知道那本书里,写那故事的人究竟是不是林毅轩,但我们至少证实并不是随笔胡诌,是真实发生过的。换句话说,那书里有几十个故事……”
我心里一凛,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脱口道:“所以那几十个故事,都是确有其事的!”
陈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我从行李箱里把那本书给翻了出来,拿在手中怔怔望着,黑色的封面,透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我轻轻翻着书页,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好像找到了一缕头绪。
如果我们没想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本专门记载着一些真实灵异事件的书,但这书在很多人手上辗转过,因此上面有很多不同的字体。
拥有着这本书的人,在经历了不同的事件之后,将自己的诡异经历,记录了下来。
如果这个想法是对的,那林毅轩死前,应该也是这本书的持有者。
但我无法理解的是,好像每个拿到这本书的人都在守着这个规矩似的,仿佛有人告诉他们应该这么做一般,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绞尽脑汁猜笃着,却莫名的,忽然回忆起之前那个和叶泠有关的梦境,想到他在梦里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我不想成为你的故事……”
在此之前,因为我不理解的缘故,我从来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过。相比起叶泠控诉我杀了他那句话,这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可如今想来,仿佛这话才是关键。
这书上的内容我也已经看完了,只是我不知道,叶泠是不是也在里面留下了少许文字,其中一篇,或者几篇,又活着根本没有?
但叶泠似乎知道终有一日,我会拿起笔,做出和前人一样的事情,将自己经历过的诡异事件,都一一写进这本书里似的。
可他不希望我这么做,至少不希望我把他的事情写进这本书里。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语气几近恳求,似乎在害怕。可究竟在害怕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这些问题想得越深,疑惑就越来越多,像堆乱麻让我脑子发疼。
这时候陈乐又开口了,他已经在自己的床铺上睡下。眼睛眯上了一会,又突然睁开,对我说:“余洛,要不我们明天还是去林毅轩那边一趟吧?”
我其实在得知林毅轩的死讯之后,觉得我们在去已经没有意义了,毕竟人都已经死了,就好像叶泠一样。
我们怎么有能耐,都不可能撬开一个死人的嘴。
但考虑到陈乐和林毅轩的关系,或许两人以前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他终究还是希望能够亲自去悼念一下这位故去的友人。
因此我回答他:“嗯,那我们明天去看看吧。”
他没有在出声,只是用很小的幅度点了下头,然后闭上眼睛,翻过了身去。
这一夜很快过去,庆幸的是没再发生任何状况。
第二天我们一大早就起身,拖着行李朝火车站的方向走。原本想直接打车,但陈乐说我们所在的位置距离火车站并不是很远,因此俩人还是选择了步行。
可是走着走着,陈乐忽然怪异的笑了一声,他正视前方的,却压低了声音。在我身旁看似漫不经心的道:“余洛,你有没有注意到,有人在跟着我们?”
我心里一奇,下意识的想转头朝后看,但被陈乐阻止了。
他一把搂着我的肩膀,好像闲聊似的对我说:“你长点脑子好不好,这一看不是告诉别人我们已经发现了吗?”
我恍然大悟,也装出闲聊的样子,低声问他:“这什么人?难不成是个偷儿?”
他依旧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轻声笑道:“不像啊,我昨天晚上出去闲晃的时候就看到这人了,今早咱俩一从旅社出来,又看到了他。结果一路在背后鬼鬼祟祟的跟着,哪个偷儿做这种事?”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疑惑不已,掏出手机假装短信,借着手机屏幕里的倒影朝后看。
果不其然看到一个人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长相,隔着我们一段距离,正仰着脑袋一面观察我们,一面迈步跟上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上跟踪这种事情,虽说不清楚原由,但莫名的竟然有几分兴奋感。
我悄声问陈乐:“你说这人既然不是个偷儿,跟在我俩后面能有什么目的?”
陈乐挑眉道:“谁知道啊,没准是个神经病呢。”
我俩稳速走着,那人依旧不紧不慢的跟在我们身后。快到拐角的时候,陈乐伸手拉了我一把,我俩在拐角的地方站定不动。
边上的建筑刚好挡住我们的身影,遮住了身后那人的视线。
那人看不到我们,果然急了,快步就追了上了。
来到拐角的位置,一见我们俩人站在那里,突然就愣在了原地。保持着一段距离打量着我们。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个女人,年纪大概还不到四十,但脸色发黄样子十分枯朽。
整个人表现得怯生生的,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就好像那种时常被人欺负的人。
她穿着一套老旧发黑的红色袄子,但身形十分消瘦,脸上化了很浓的妆,似乎想要掩盖自己的老态。
可奇怪的是,尽管神色慌张,她却没表现出丝毫想要离开的意思,和我们保持着一段距离,站立不动。
这跟常识里所谓的跟踪完全不同,好像她并不害怕被人知道她在跟随我们一般。
陈乐双眉紧皱在一起,朝前迈了一步,指着这女人喝道:“我说,你老跟着我们干嘛!”
她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在陈乐身上轻轻扫了一下,却又悠悠朝我看了过来,一句话也没有说。
陈乐疑惑的回头看了看我,似乎他也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冲我使了个眼色,低语道:“他不会真有病吧?”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不想这时候那女人忽然动了,她歪着脑袋,两手抬到胸前,伸出一个指头有意无意的指着我,用一种很难辨识的方言问我:“你回来了?”
我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问她:“你说什么?”
她谨慎的迈出腿来,朝我走进些许距离,但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回来了?”
“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乐没了耐心,冲她喊了一句,然后拽着我就要离开。
这女人估计有些怕他,不敢再跟上来。我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见她还站在原地,用一种疑惑的表情盯着我不放。
“擦,我还当是什么人呢,半男不女的,说话也没个点,果然是个神经病。”
陈乐愤愤的嘟囔着。
但一听他这话,我不由疑惑起来:“什么半男不女的?”
他瞪了我一眼:“你见过一个大老爷们穿个红袄子还化浓妆艳抹?说话还妖里妖气的!”
我更加莫名其妙:“什么大老爷们,这不本来就是个女人吗?”
他诧异的看着我:“你昨天晚上吓傻了吧?那满脸胡子的女人你见过?”
我顿时止住脚步,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之前那人已经不在了,看不到她的身影。
可我就是听不懂陈乐话里的意思:“你这是在说谁啊?”
他眉头皱得更紧,深深望着我:“我说余洛,你这是怎么了,一两分钟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除了说刚刚跟着我们那人,还能说谁?”
我心头一震,那他妈不是个女人嘛!为什么感觉陈乐看到的人和我眼中的并不是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