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的味道……
廖小雨这一句话,说得我浑身发凉,直接愣了那么几秒没发出声音。
就连陈乐的反应也跟我差不多,他面色凝重的看着我,甚至努力吸了吸鼻子,似乎想要问到廖小雨口中所说的味道。
可他根本闻不出任何不同寻常的气味来,就连我也是一样。可我心里觉得,虽然我们没有廖小雨那么灵敏的嗅觉,但他这话一定不会是在骗我,他的感觉也一定不会出错。
“除了味道,还有什么?”我焦急的问他。
廖小雨一双眼睛盯着我,似乎不明白我这话的意思,犹豫着摇了摇头。
但我实在无法安心,依旧不依不饶的问他:“这死人的味道,像什么样?”
他嘟着嘴,上下打量着我,不解的回道:“还能像什么,你没见过死人?那死猪死鸡死耗子总该见过吧。反正就是让人不想接近咯,你这样的人,要么肯定是老跟尸体打交道,要么……”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陈乐也着急起来,催促着问他:“要么什么?”
“要么本来就是个死人!”
他回答之前,我脑子里已经有了无数个更加让我感觉不安的结论,心里更加希望他说出我身体中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的事实。但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么一句答复。
我站在这里,做着这一切,自然不是个死人,否则不就成诈尸了吗?
陈乐也略微松了一口气,他冲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把我拉到房间角落里,低声问我道:“余洛,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看我们该把这小子怎么办?”
我偷偷看了廖小雨一眼,发现他坐在沙发上,也一直在看着我们,估计想要偷听我和陈乐的对话。
如今我们把他五花大绑的,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因此我想了想对陈乐说,要不我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天亮了我俩在商量。
陈乐估计也困了,没有反对,直接点了点头。
反而这时候廖小雨忽然开口冲我们嚷嚷了一声,冲我们问道:“两位大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才打我?”
我和陈乐对他这话都有几分不解,谁也没听过这种要求啊。陈乐眉毛都挑了起来,还重复的确认了一遍:“打你?”
“嗯!”廖小雨肯定的点了点头,“你们不打我,把我抓到这里来干嘛?要动手就快点吧,我绝对不报警,只希望你们打过瘾了能让我走……”
“我靠!”陈乐眼睛一瞪,冲我嘀咕道,“这小子是个受虐狂?”
廖小雨无缘无故说出这番话来,但他的话外之音,陈乐没明白,我却清楚了。
我再度走到他的面前,问他:“听你这意思,还有别人绑过你,打过你?”
他又重重的点了点头,神情如长相一般单纯,告诉我说:“反正我是个怪物,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被人发现我喝血,总得被收拾一下,我都习惯了。”
他这话我同样相信都是真的,这世界上总会有人对一些不同寻常的事物采取极端的做法,仅仅只是因为不了解而已。
但虽然都是动手,但其中却也会有不同的缘故。
比方说我今天如果只是和早前一样,是个普普通通的人,那我突然在街上看到廖小雨喝血的样子,按理来说应该会有两种反应。
一个是好奇,会靠近他,或者站在一旁驻足不走,想要弄清楚这一幕后是否有什么蹊跷。等弄清楚以后,可能会觉得你这人就是有病就是变态。
另外一种,就是惧怕。
我可能会立马撒腿逃跑,或者吓得瘫倒在地。可就算是惧怕无比,如果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那说不好就会本能的反抗求生。
但不管是哪种反应,一但动起手来,加之廖小雨也不像什么孔武有力的样子,想要压制他的心思,渐渐就会占据上峰。
这么一想,我忽然又觉得面前这满脸孩子气的男人有几分可怜,被人打到自己都已经习惯了,这得挨多少顿打?
我沉默着,悄悄叹了一口气,冲他说道:“你放心,我们没打算打你,抓你来是因为我和你之间有些事情得弄明白。虽然过程粗暴了点,但也没恶意,就是怕你跑了。”
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问我说:“我又不认识你,哪有什么事情需要弄明白的?”
我轻轻笑了一声,道:“这事情说来话长,先休息一夜,等明天我在好好和你解释。”
我怕时间耽搁久了,我和陈乐身子吃不消,忙打起马虎眼来,接着就准备先回家去。
但临走的时候陈乐送我出门,廖小雨毕竟是待在他的家里,因此我还特意跟他交代了几句,说:“虽然这家伙感觉挺可怜的,但现在还是不能心软。而且他会吸血,所以那绑着他的绳子可千万不能解开,不然你要出了什么事,那我不是愧疚一辈子。”
陈乐觉得我小看了他,不屑的道:“我可不是你这种傻鸟,别人随便说点好话就会心软的。再说,我好不容易才把这小子给绑起来的,谁有那么大的瞎功夫给他解开。”
我忙说:“得得,算我瞎操心了,你觉得妥当就行。”
他这才舒心了,让我从哪来的就快滚回哪去。我也不再跟他贫嘴,朝自己家方向而去。
回到家里,兴许是这一晚太累的缘故,这一觉我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多。
谁知起来一看,家里可巧来了一些亲戚,都是我妈家那边的,拉着我家长里短,又是有女朋友没有,在哪里工作,烦得要死。
我找借口说要出门,却又被我妈下了令在家里陪客,让我带着亲戚家一个正在读初中的孩子玩,不让我出门去。
无奈之下,我只能给陈乐打电话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起来。
我一听他那声音,就知道他还在床上挺尸没睡醒。
我把自己这边遇上的麻烦给他说了一下,告诉他我可能很晚才能过去。他也只是哦了一声,没其他反应。
我又问他廖小雨怎么样了?他仿佛这才想起自己家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似的,砰砰的传来一阵响动,似乎正从房间出来朝客厅里走。然后才对我说:“没事,还在呢,这小子挺听话的,一直都没吵嚷。”
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一些,再度嘱咐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这一整天究竟是怎么过来的,我自己都说不上来。那小屁孩十分粘人,几乎我走到哪里跟到哪里,最后我索性躺床上睡觉去。
后来果真耽搁到了晚上近十点钟,对方走了以后,我才从家里溜了出来,直奔陈乐家而去。
可奇怪的是,我到了楼前一看,陈乐家灯没有亮,整栋屋子都黑乎乎的。又给他打了个电话,才知道陈乐下午就被他姑妈给叫了过去,现在还没回来。
好在他家的钥匙就放在房门的门沿上,我熟悉得很,用手一摸就找到了。只不过开门的同时,还在心里抱怨了他几句,觉得眼下这状况,出门儿好歹也跟我招呼一声啊。
我一面嘀咕着,一面朝屋中走去,可刚一进客厅,忽然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黑暗死寂的客厅里,正对着我的那条沙发上,正有一个人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那坐着的人,自然是廖小雨无疑。可是不知怎的,这景象却让我有几分莫名害怕,仿佛又回到了陈乐家头七的那一个晚上,陈乐的爸爸坐在沙发上时,我们所见到的景象。
我使劲摇了摇头,努力不让自己将两个场景联系在一起。因此按亮手机朝那边照着,一边准备去开灯,一边叫着廖小雨的名字。
可更加让我意外的是,我没得到回应……
我立马站在原地不敢动弹,重复的叫着廖小雨三个字。可是他好像死了一般,悄无声息的坐在我对面。
我警惕起来,快速将墙上的照明开关弄亮,整个客厅顿时浸透在灯光之中。
廖小雨坐在沙发上,可他整个脑袋都朝后仰着,仿佛想要靠这种姿势看清背后的东西。
而我只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朝他靠近,直到沙发面前,才发现上面有明显的挣扎痕迹。
而且,廖小雨裸露在外的皮肤,明显的干瘪了下去,紧紧贴在骨头上,就好像被人刨掉了身上的所有肌肉一般!
他难不成死了?
我惊疑不定,慢慢伸出手来,在廖小雨腿上拍了一下。
他依旧没有动,似乎真的没有了知觉。我这才撞起胆子再度凑近了一些,想把他的脑袋扶起来,至少别是这么一个吓人的姿势……
我将两手放在他的脸颊两侧,这触感,就好像摸到了枯树的树皮一样,既不温暖,也算不上冰冷,但也绝对不是人类皮肤该有的状态。
而且我只轻轻一用力,他的脑袋就随着我两手的动作,慢慢从仰后的姿势中恢复原样。
这很顺利,说明他身子还没有发僵发硬。
可等着一切做完,我定睛一看,心里顿时就慌了!
廖小雨那张已经干瘪无肉,几乎与一个骷髅无异的脸上,一双凹在眼眶中的眼睛,却死死的盯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