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这一路走得其实并不容易,大周留下的地图上虽然标记好了线路,但具体找起来就很麻烦。
最开始从村子里出来,道路还算开阔,但走着走着,就渐渐偏僻起来了。至少很多时候,我们走的都是避开车辆行人的老路,越走越不见人烟。以至于前面那两个家伙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线路出了问题。
但我想了想,觉得大周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路选得偏僻一些,应该是为了不让我们过于人注意。毕竟我们一个个都挂了彩,往人多的地方去也太招摇了一些。
这一路大概走了四五个小时,附近的车辆才渐渐多了起来。但这种老路上,多是一些拉沙土的货车,一辆辆开得跟飞似的,显然顾不上我们。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副驾上的男人才突然一声惊呼,转头冲我和陈乐嚷嚷,说:“瞧,前面好像有个小镇子。”
我眯起眼睛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估计还在城外的缘故,只看到一排排矮小破旧的房屋,不过也看到了不少来往的行人。
“要进城了?”我问。
结果那男人看看地图,又摇了摇头,道:“不不不,这图上写着,前面应该有个路口,从那路口从左转,不进去。”
我“哦”了一声,又重新在座位上坐好,没在多说什么。
车辆向前行驶,走了不远,果不其然看到一个三岔路口。但左边的道路显得很荒凉,看来很少有人会驾车前往那个方向。车子驶进去,感觉十分颠簸,弄得我肠胃很不舒服。
我看陈乐脸上没什么血色,担心他的状况,不免开口让那两人把车开得慢一点。但陈乐摆摆手,硬咬着牙,说没事,还能撑得住。
我知道大家现在其实都只是在硬撑着而已,一晚上没休息,加之身上有伤,原本就精疲力竭了,如今赶了一早上的路,撑到正午,谁也吃不消,全靠一点意志力支持着。
也不知道大周安排来接应我们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不能靠得住,这倒是让我很担忧。
但我正忧虑着呢,忽然就听到一阵电话铃响。这铃音有些陌生,开始谁都没在意,就任这声音一直想着,我也以为是别人的电话。可过了几秒,我才注意到这声音是从我兜里传出来的,顺手一摸,才反应过来是大周给我那个手机。
手机上显示着一个两字的人名,叫王顺。
最开始,我担心是大周的朋友找他有事,如今大周也不在了,我自然不方便接听,当然最在意的还是不知道怎么跟他朋友解释,怕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我关了铃声,不想过问。
可不出几秒,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条短信,还是这个叫王顺的男人发来的,上面写着:“我看到你们的车子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来接应我们的人,匆忙又给他拨通过去。
对方接听得很快,几乎刚刚有忙音传来,我就听到“喂”的一声。
我忙说你好,对方也听得出我声音和大周不同,语气不由多了一分失落,但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平稳的。
只不过让我感觉意外的是,他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说:“你是余洛吧?”
我低低应了一声,说我是。看来大周确实已经把事情给交代妥当了。
那人又道:“我在你们前面一个小山坡上,你们继续朝前,就能看到我了。”
我忙把这事跟驾驶座上的人说了,同时伸着脖子使劲朝前看,不一会,果然看到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的高地上朝着我们的车挥手。
这人穿着一身很普通的黑色衣服,是个寸头,皮肤也很黑,看起来并不起眼。
等到了他所在的地方,我们互相搀扶着,陆续下了车。
王顺很殷勤,忙招呼着上前想跟我们握手。但我们哪有这个闲心,一个个灰头土脸的,都跟快死了似的。
他也看出来了,也不计较,朝着边上一条两尺来宽的一路一指,就跟我们说:“来,你们跟我走。”
我们四个互相看了一眼,没人说话,跟着他上了小路。
这小路蜿蜒曲折,也全都是土,四周零星有些枯树枝和杂草,我唯一能辨识的,就是我们一直朝背着城镇的方向走去。
但没过多久,我就看到前面有块空地,上面搭着四五个帐篷,就跟出门野营似的。
“这是大周安排好的地方?”我望着王顺的背影,开口问了一句。
他没有回头,但我还是能够看到他轻轻点头的动作,然后听他说:“嗯,去城里太招摇了,你们看看自己这副样子,浑身是血,得有多少人围观。不过你们也别担心,虽然这里简陋一些。但该有的东西都有了。”
我们没在说话,等来到帐篷附近,我才发现还有另外两个人等在这里,这两人看起来都已经上了年纪,而且都带着眼睛,样子同样很朴实。
王顺忙介绍说:“这是之前联系好的医生,钱也都给了,专门在这等着帮忙的。嘴也很严时,不会传出去的。”
他一面说着,那两个医生也走了上来,搀扶我们进了帐篷。
进去一看,这一个帐篷里,里面果然也摆满了各种医疗的用品,有我叫得出名字的,也有叫不出来的。而且鼻间微微一吸,就能问到一阵浓烈的消毒水味道。
我们这些人里,伤的最重是陈乐,自然先帮他治疗。而我直接靠在一张毯子上,想着终于到了这个地方,悬着的心也能放下了。
人一放松,估计不出一分钟时间,竟然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时间出奇的长,中途醒来过好几次,但还是感觉异常的累。而且就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我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扒了下来,肩膀上被缠满了纱布,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了的,但我睡着的时候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就睁开眼睛随便看看,一闭眼又昏睡过去。
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就这么睡了一天一夜,精神是恢复了不少,但依旧觉得全身上下都有些酸疼,这滋味很不好受。
我从帐篷里出来,见王顺在空地上摆了个炉子,正在熬粥,一看到我,他立马就笑了笑,抬手挥了挥,冲我道:“醒了?过来吃点东西。”
我伸了个懒腰,才慢吞吞的走到他旁边坐下,望着锅里那清淡的粥,肚子是很饿,但又感觉没什么食欲。
我不由问他:“我那朋友呢?就是头上缠着纱布那个?”
“他啊。”王顺一笑,扬着手里的熬粥的勺子朝我身后一个绿色的帐篷指了指,说:“在那里休息打葡萄糖呢,到底年轻身体好,这么重的伤,还能硬撑这么久。昨天把头上的伤口缝合起来,睡了会,一睁眼,也就问你在哪呢。”
我听他这意思,陈乐现在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了,也就不急着找他,只打算跟王顺套套近乎。
“你跟大周很熟?”我接过他递来的清粥,开口问道。
他的回答很有意思,同样的也让我有些意外。
他说:“见过三四次了吧,某些方面可以说熟,当然也可以说就是半个陌生人。”
最开始,我简单的以为大周既然安排了退路,那至少也会找个放心妥当,自己足够了解的人。我还想从他这里多打听一些大周的事情。
可是我没想到,他和大周接触的次数,竟然一巴掌都能数得过来,不免让我疑惑起来,猜想难不成他也跟那两个混混似的,也只是大周花钱雇来的?
谁曾想他又说:“不过我对你的事情到挺了解的,基本上,大周都跟我说了。”
这就让我更加奇怪了,很不理解大周这种做派,两人既然不熟,为什么要把我的事情和这个人说。
我慢吞吞的吃了一点粥,自己在那胡思乱想,想着该怎么问他。
结果他反而忽然问我,说:“余洛,你懂不懂风水?”
我也不清楚他怎么突然把话题岔得那么远了,疑惑的望着他发黑的脸,淡淡的摇了摇头,道:“我不懂啊,大周估计知道一些,他研究过……”
他忽然叹了口气,有些颓丧的道:“嗯……他是知道那么点,但风水这东西太玄,实际怎么用的,他也不懂多少。不过话说回来,你信不信这东西?”
“信,怎么不信,我现在连变异的怪物都见过了,还有什么不信的。”
王顺呵呵一笑,道:“那也倒是。”
我见他把话头止住了,自己更加觉得莫名其妙,把手中的碗放在一边地上,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说啊?”
他眼睛盯着炉子上个锅,微微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着该不该把话说清楚。但最后估计也克制不住,直接把手里的勺子朝边上一放,然后道:“我跟大周有个交易,我帮你们善后,然后你们帮我解决一件事情。”
听到“交易”这两个字,我立马把脸给垮了下来,大周这家伙,和夏俊凡有交易就算了,感情他都死了,还把我扯进他的交易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