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气温下降还不明显、土壤还未封冻，正是种菜的好时候！
楚襄从先前购买的一百二十余种菜种里，挑选了一些适合冬月播种的出来，然后按照之前的做法——
让百姓们签协议租赁菜地、领菜种，最后的收成二八分成。
百姓们八，公主殿下二。
系统商城里的蔬菜定价和现代物价差不多，有的甚至更便宜些，所以楚襄不必从百姓们那里征收过多。
她收的那两成纯粹是为了立住规矩和威严——免得百姓们被她“娇宠”过头了。
有新型粮种的大丰收在前，这一次响应的百姓更多，菜种瞬间疯抢一光。
有些没领到的百姓，凄风苦雨地守在公主府门前，舍不得走。
楚襄只好命人告诉他们，来年开春还有一批别的菜种，到时候优先供他们领取。
这才把他们哄走了。
领到菜种的百姓们一刻不耽搁，就随着司农官们开始了播种。
“殿下说了，栽种之前已给土壤沤过肥了，有的就不用再额外追肥。”
“另外水也不要浇太多，当心夜间降温，积水冻伤了幼苗。”
“再往后天更冷了，你们记得天黑前给菜地铺上草木，保持地温；天亮了再挪开。”
“可都记住了？有问题就问！”
司农官们井然有序地分工，有的手把手地教百姓们一茬一茬地种，有的四处巡查，瞧见哪个百姓种的不对，就上前叮嘱两句。
之前种新粮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相处时间久了，百姓们忽然发现这些从前只觉得高高在上的官爷大人，其实也没那么凶神恶煞、遥不可及。
有人大着胆子举手，很不好意思地问道：“大人，小人忘了这叫什么菜了，还请大人告知。”
司农没有一丝不耐，问了那人的名字，然后对照登记册道：“你领的菜种是油麦菜。”
“种的时候用些细沙与种子拌匀，然后撒播，不要挨在一起啊，会妨碍幼苗生长的。油麦菜呢……”
说着说着，司农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哦对，油麦菜成熟期短，一般五十天左右就能收获，很快就有口福了！”
百姓们笑起来，种得越发积极。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里， 也有人摸着地膜和妻子嘀咕：“哎你说，这薄膜到底是什么做的？”
妻子白了他一眼，“公主殿下拿出来的东西，也是咱们这些泥腿子能看得明白的？咱们要是能看得明白，也就能去做皇帝啦。”
一听这大逆不道的话，男人反倒慌了：“你可别胡说呦，专心种菜吧！”
在这个君权神授的观念根深蒂固的时代里，底层百姓会将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事物奉为神迹，并自动合理化。
比如无所不能的公主殿下，在他们眼里，无异于救世菩萨，能拿出什么来都是正常的。
事实上，对他们而言，他们既没有追根溯源的能力，也没有追根溯源的必要。
因为自家地窖里存储的粮食、未来即将吃上的各色蔬菜才是真正重要的。
谁非要打破“吃饭的锅”问到底？嫌好日子过多了吗？
霍浔带着两小孩回来的时候，恰好瞧见县衙司农官们带着百姓们在城外大棚里忙得热火朝天。
霍浔亲眼见过公主殿下打理小菜园，两孩子却是没见过的。
索性当下无事，于是结伴去看热闹。
霍浔独自回城。
楚襄见他孤身一人回来，瞪大了眼睛：“出门一趟，把两孩子弄丢了？”
霍浔：“……没有，他们去大棚看人种菜了。”
“种菜有什么好看的？”
楚襄嘟囔了一句，把霍浔拉进书房，然后捧出两杯她亲自做的热奶茶。
“快尝尝好不好喝。”
这可是她用牛奶、红茶混合而成，绝对不可能难喝。
然而霍浔却是微微拧眉，坦诚道：“有点甜。”
楚襄：“……山猪吃不得细糠。”
“……”
霍浔摸摸鼻子，拿出平县舆图，转移话题。
“平县那边末将已经探查清楚了，六天后即可出兵。”
从永宁到平县，需行军三天，到时刚好是冬月二十三，方便他夜里借助小潮退潮之机，带军登岛。
楚襄喝着奶茶，随口问了一句，“海盗会不会不上岛，而是选择据守平县呢？”
闻言，霍浔似乎轻蔑地笑了下：“若是海盗想与我们打攻城战，末将乐见其成。”
是哦，霍家最拿手的就是攻城战，要是海盗据守平县，反而不用担心。
敲定了行军时间，楚襄便开始让南烛着手准备后勤物资。
考虑到季节变化与作战环境，这一次，楚襄在食水之外，又特地拨出了“冬季作战服”。
其实就是商城里卖的厚款冲锋衣，里面多了一层可拆卸的内胆。
其材质特殊，防水锁温，最是适合涉滩登岛。
六天后，霍浔领兵出发——辽北军几乎全军驻守军营，霍浔带领的两千余人，主要是先前投军的百姓。
主要还是为了历练，积攒经验。
有霍浔做主导，也能把控住大局。
楚襄站在城楼之上，目送队伍走远，悄咪咪地和系统嘀咕：“他们比我想象得更有契约精神，有更有勇气，竟然没有一个临阵脱逃的。”
上一次讨伐山蛮，可以说是为了守卫家园。
这一次出兵攻打平县海盗，对于永宁和周边县城的百姓而言，似乎没什么意义。
毕竟海盗远在平县，和他们有什么干系？
对此，楚襄高兴的同时也有些“遗憾”——
她提前备好了一个小本本，想着要是有人敢当逃兵，就直接拉入黑名单，以后禁止享受各种福利优惠。
结果，白准备了。
…………
平县。
“大哥！大事不好了！城外弟兄来报！永宁县衙出兵来干我们了！”
海盗首领乌程冲原历史上能被沃木延封为征西将军，就证明他不是个纯粹的酒囊饭袋。
当下听了信报，虽然一惊，倒也没那么慌张。
他冷笑道：“早前听说永宁收拾了山蛮，我就知道咱们的好日子不长了！”
“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想站稳脚跟，可不就得拿我们这些人立立威耍耍狠吗？我偏不如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