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爷和沈心茹,含着泪,渐渐睡去,第二天,早早醒来,沈心茹擦了擦陈三爷风干的泪痕:“老公,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陈三爷会心一笑,突然眉头一皱,若有所思。
“怎么了?”沈心茹一惊。
“茹茹,有个事,我必须向你坦白。”
“什么事?”沈心茹警觉地问。
“苏菲来了。”
“苏菲是谁?”
“你记得我以前说过,我和师父、师姐在法国巡演的事吧?”
“记得。”
“在戛纳,有个女孩喜欢我,她叫苏菲,她现在来到了法租界,昨天和褚市长去吃饭的那家餐厅,就是苏菲开的。”
沈心茹倒吸冷气,痛苦地叹道:“老公啊,你上辈子肯定是个负心汉,这辈子来还债了!你这个桃花怎么就不断呢?程秀秀、玫瑰、四姐、蓝月、王莹、白如霜,还有你赌场那些乱七八糟的女的,现在又出来个苏菲,你真是……中华民国都不够你祸祸的了,你都祸祸到欧洲了!”
“可我只爱你!只有你!只有你!只有沈心茹是我最爱!只有沈心茹能左右我的喜怒哀乐,只有沈心茹能制服我,只有沈心茹能让我低头!”
“那蓝月呢?”
“责任!我承认我犯了错,如果不是囚禁在上海那两个月,我不会犯这样的错,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也伤害了蓝月,我忏悔,我自责,可我不能逃避,我得负责。”
沈心茹无奈地点点头:“老公,你累吗?”
“累。”
“那就不要再犯错。”
“一定!”
“去吧,去办你的事吧。”
陈三爷诧异:“茹茹,你愿意我去接近苏菲?”
“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我接近苏菲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
陈三爷更加震惊:“你知道什么?”
沈心茹道:“苏菲是法国人,资本主义萌芽以来,全世界建立殖民地最多的国家就是法国、英国、荷兰、西班牙,蓝月和肥牛去了南洋,南洋是英、法两国的殖民地,你想通过苏菲的人脉,打探蓝月的消息。”
陈三爷惊得目瞪口呆:“茹茹,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我的老婆啊,你简直就是神仙!我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包括你在上海的事!如果说第一次你和蓝月是被做局,可后来呢?我只能理解为你压抑,因为除了这个理由,我实在想不出我老公背叛我的理由,我能为了我老公去死,我能为我老公守住一切,但我老公不能!”
一句话杀得陈三爷片甲不留:“茹茹……”
“老公,我之所以到现在还爱你,是因为我知道你骨子里善良,你在我心目中依然是那个当初为我变魔术的大男孩,你为了我,宁可和龙海升交恶,你明明可以杀死我爹,为了我,你放弃了,你给我买了一张船票,许诺和我一同远赴西洋,那一刻,我的心,就都给你了。若水,你知道吗,我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你的那一夜,我在心里向我母亲祈祷,我对我母亲说,娘,我终于找到了让您放心的那个人,娘,你可以安息了。”
陈三爷心如刀扎,上前一步把沈心茹搂在怀里,无言以对,和沈心茹相比,他就是个牲畜。
底层,并不一定都善良,高层,并不一定都邪恶。
善良与邪恶,与出身无关。
穷人,并不一定都淳朴,富人,并不一定都奸诈。
仇富,是骨子里的东西,因为从小就被灌输了为富不仁的思想。
其实仔细想想,坑害自己的,都是身边的人,跟富人就不搭边。
人家坑害你什么?钱,还是色?
你都没有。
有人会说,穷人家的女儿都被富人糟蹋了。
翻开历史看看,有几个强抢民女的案例?都是戏词、话本、小说杜撰的。
逼良为娼,是极少数,大多数,都是自愿,妓院里的窑姐,绝大多数都是好吃懒做的女人,她们不愿意像正常女人工作挣钱,就想挣皮肉快钱,没人逼她们,甚至你想解救她们,她们还不愿意呢。
如果世界上有一种终极苦难,这个苦难就是思想灌输。
譬如: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几乎所有人都听过这句话,可从来没有人想过:为什么我非要吃苦?我不吃苦,就不能幸福了吗?
是谁给我的苦?
这是个巨大的逻辑漏洞,谁规定必须吃苦,才能尝到甜?
我高兴地成长不好吗?
在这种变态的伦理传教下,催生了一代又一代的疯子。
从小就被灌输仇富的心理,从小就被灌输攀比的心理,我必须吃苦,将来我要做人上人。
人上人,就是把别人踩在脚下,我今日吃苦,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做人上人,把你们都踩在脚下。
我现在寒窗苦读,就是为了将来拱大城市的白菜。
我现在虽然穷,将来我一定是富翁,我要把100个漂亮妞搂在怀中,我要把同学、同事都踩在脚下,让你们看看,谁才是成功者。
从来不知道平等、博爱、慈悲、善良,心里只有争斗,只有愤懑,只有攀比。
屠龙者,终变恶龙。
一代代的人,就是在这样畸形、变态、压抑的夹缝中成长,范进中举,就是鲜活案例。
当官、当官、当官,发财、发财、发财,所有人的梦想。
没有一个人真正考虑过,为什么不能人人平等、天下大同?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