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正厅,兰花把灯炷点燃,大厅顿时明亮起来。
“请坐。”兰花笑着说。
“谢谢。”陈三爷和郑小俊落座。
“喝水不?”
“不喝。”
“你俩既然半夜来袭,必然也是大人物,小女虽不问江湖中事,但知道你们都不简单。”
“过奖!”陈三爷一抱拳。
“来,你们过来帮个忙,帮我把二爷推出来。”
陈三爷和郑小俊相互一望,进入屋中,兰花摆好轮椅,陈三爷抱起邢二爷:“二爷唉,咱俩有缘,今生我还能抱你一次。”
邢二爷竟然笑了,幸福地笑了。
他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那一年去天津,第一次被陈三爷骗?
想起了陈三爷和他喝酒?带他逛妓院?
总之,他笑了,好久没笑过了。
把二爷放好,三人一起把二爷推出来,四人在正厅落座。
兰花咯咯一笑:“行了,人都凑齐了,说说吧,有什么恩怨?大半夜敢闯邢二爷府邸,肯定都是道上的事!”
陈三爷微微一笑:“我不是道上的。”
“那你是哪里的?”
“我是河里的。”
“哪条河啊?”
“海河。”
“哟,天津人啊?”
“嗯嗯。”
兰花真的不认识陈三爷,她只听潘召叨叨过,刚才潘召在柴房里听到院中有动静,门缝里一看,陈三来了,他就告诉兰花:拖住他们,我去叫人!
然后就溜了。
所以兰花到现在都不知道面前坐的是陈三爷。
眼下这个局面,只有邢二爷心里最清楚,但他没法表达。
陈三爷难道不知道兰花在拖时间吗?
当然知道!
他这脑子,灵巧着呢。
他为啥不跑呢,等潘召搬救兵过来?
肯定不是。
他知道潘召有三个去向:第一,回他和七和尚租的那间宅子,第二,找个犄角旮旯,躲起来,第三,去驮爷那里搬救兵。
所以不确定,陈三爷和郑小俊找不到潘召。
既然找不到,那就得使用让潘召生不如死的计谋了。
潘召酷爱别人妻子,把兰花弄走,潘召就如坐针毡。
潘召算计了陈三爷这么多次,这一次陈三爷主动出击,一下就击中潘召的要害。
潘召是绑架杀人出身,这一次,被陈三爷倒打一耙,让他也尝尝的心爱之人被绑走的滋味。
所以,陈三爷才进入屋中,寻机下手。
毕竟隔行如隔山,陈三爷没干过绑架,还是有点忐忑。
而且看着需要人照顾的邢二爷,陈三爷又有点迟疑了。
其实,今晚这一通,已经让潘召元气大伤,仓库被烧了,七和尚也抽了,潘召跳墙而逃,吓得一肚子惊气。
驮爷肯定会大发雷霆,损失了200斤鸦片呢。
天快亮了,陈三爷得赶紧做出抉择了。
他瞅了瞅邢二爷,礼帽地问道:“二爷,我就问你一件事,你如果肯定回答,就是转一圈眼珠,你如果否定回答,就不转眼珠,行吗?”
邢二爷听罢,转了一圈眼珠。
“非常好!”陈三爷说,“二爷,我问你,除了兰花,还有人能照顾你吗?”
邢二爷想了想,转了一圈眼珠。
陈三爷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你恨我吗?”
邢二爷思忖片刻,微微一笑,又转了一圈眼珠。
陈三爷一笑:“爱憎分明,二爷始终还是汉子!你恨潘召吗?”
邢二爷的眼珠没动。
陈三爷知道邢二爷碍于兰花在场,不敢说真话。
陈三爷一拍大腿:“二爷,今晚,我要把兰花带走!”
邢二爷一惊,兰花更是一惊。
“你说什么?”兰花问,“把我带走?带哪儿去?”
“你不用问。跟我走就行了!”
兰花瞠目结舌:“绑票啊?”
“可以这样理解。”
“你们男人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江湖规矩,祸不及妻儿!”
“哈哈哈哈。我这个人有个外号,做事无底线,从来没规矩,江湖人称‘专踢瘸子那条好腿’!”
兰花一怒:“放肆!虽然邢二爷不能动了,但你知道邢二爷的背后是谁吗?你敢在北平城放肆?”
“不就是驮爷吗?”
“你不害怕驮爷?”
“驮爷他爹我也不怕!我还就告诉你了,潘召的仓库都被我烧了!”
兰花陡然一惊:“你到底是谁啊?”
陈三爷一笑:“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玉面小飞龙!”
兰花怒道:“我不想听你扯淡了!你一个大男人,敢当绑匪,敢烧鸦片,你却不敢说出真名?真让我看不起你!”
陈三爷微微一笑:“你听我好了,我叫陈三!”
“哇——”兰花一下跳起来,眼中迸射兴奋光芒,“我就猜到是你!走走走!”说着,拉起陈三爷的手。
“干吗啊?”陈三爷一愣。
“你不是要绑票吗?不用你绑,我自己跟你走!我愿意做你的人质!走啊!”
“不是……”陈三爷懵了,“你没毛病吧?”
“你英俊潇洒,倜傥风流,多少女子梦寐求见而不可得,你绑架我,简直是我的福分,你快点绑架我!快点!我等不及了!”
“你你你你……你冷静冷静!绑架呢!挺严肃的事,让你弄得不伦不类。”
“我说的真心话!快绑架我啊!要不,我自己绑,你拿个绳来!哇~~~~太好了,终于可以被陈三爷绑架到天津了!我终于可以做陈三爷的奴仆了,想想就美,哇~~~”兰花满眼憧憬。
“还绑不绑了?”郑小俊问陈三爷。
陈三爷摇摇头:“算了,她好像精神不正常。”
“你才精神不正常呢!大男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绑必须绑!你今晚不把我绑走,就别想出这个门!”兰花怒道。
“走吧,走吧,咱赶紧走吧,精神病!”陈三爷和郑小俊起身,一抱拳,“二爷,保重!有缘再见!”
二人转身即走。
兰花一下拦在两人身前:“不行!你们不能走!说话不能不算数!”
“滚蛋!”陈三爷一把将她推开,随即和郑小俊快步出屋,院中一个助跑,翻出墙外。
兰花站在院中,夜空下,冷冷一笑:“两个小兔崽子,还跟我斗心机?”
话音未落,噗通一声,陈三爷和郑小俊又从墙上翻回来了。
陈三爷呵呵一笑:“我就知道你在耍心机!现在,正式绑票!”
兰花大惊,大喊:“杀人啦——绑票啦——救命啊——”
陈三爷抽出匕首顶在兰花的喉咙上:“你再叫一声,我给你放血!”
兰花立马不喊了,惊恐地问:“真要绑我啊?”
陈三爷对郑小俊说:“掏绳子,绑起来!”
郑小俊立马从怀中掏出一串草绳,绑缚兰花的手脚。
兰花疼得咝地一声:“你轻点……我是第一次……被绑。”
“别废话了!”郑小俊瞬间把兰花五花大绑。
而后陈三爷和郑小俊一弯腰,扛起兰花来就跑。
打开大门,趁着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一口气跑出三里地,把兰花扔在车后座上。
二人上车,启动车子,一脚油门,往北平城外驶去。
两人都出汗了,兰花生活不错,别看脸小,身上特肘实,体重92斤,两人等于扛着92斤的物体,跑了1500米。
汽车飞速行驶,很快跑出北平地界,来到了通县。
二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天亮了,折腾一夜,除了没逮住潘召,其余战果不错。
兰花躺在后座上,手脚被绑,颠得屁股蛋子都疼了:“已经出了北平城了,能把我解开了吗?”
“想什么呢?”陈三爷冷冷一笑,“这是绑票,不是请你去做客!”
“那……到了天津,你们会怎么处置我?”
“咦嘻嘻嘻嘻!”陈三爷一阵淫笑,转头看了看兰花,“你说呢?”
兰花一惊:“你别这个样,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呢,男人都一个德性吗?”
陈三爷点点头:“是的!男人都一个屌样!潘召会的,我都会!潘召不会的,我也会!”
“不可能!你还能玩出花样来?”
“潘召没出过国,我是周游过世界的,学过国外先进技术和经验,活学活用!”
“你不会把我虐待至死吧?”兰花惊恐地说。
“虐待算什么?我吃了你!国外有一种变态,专门吃女人,生吃!喝人脑!一人两吃,先生吃,再把你脑子抠出来,用油煎着吃!”
兰花浑身哆嗦:“你逗我。你骗我。你不会的。你是风度翩翩的陈三爷。你是好人。”
“甭给我戴高帽!如今,你落在我手里了,你就等着受折磨吧!什么时候潘召来救你,你才能逃脱苦难!”
“他要不来救我呢?”
“那你就死定了!谁让你是他的女人?”
“我可以不是他的女人!”
“晚了!昨夜不是还在柴房里快活呢吗?”
“你真不讲规矩!祸及女人!下贱之举!”兰花怒骂。
“你讲规矩!你不下贱!你当着邢二爷的面,和潘召勾搭,你对得起邢二爷吗?哪怕你等邢二爷死了,也行啊。这不是欺负邢二爷嘛!”
“哟——您还是大仁大义嘞?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唉——”陈三爷一声长叹,“我的第一桶金,就有邢二爷一份啊!”
可不是嘛,当初第一次搞诈骗,伤得最狠的就是:孙二爷、蔡猫、邢二爷、杨五爷、钱六爷。
“陈三哥哥。你能别伤害我吗?”兰花怯怯地问。
“哥哥?刚才在院子里,你还叫我小兔崽子呢!你嘴变得真快。”
“陈三哥哥……我以后称呼你‘三哥’行吗?”
“不行!三哥是印度人!你骂我是吧?”陈三爷大怒。
“停车!”兰花突然咆哮起来。
“干什么?!你叫唤什么?”
“我要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