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高空一团黑色的云朵翻滚着飘来,很快将明媚的色尽数驱散,乌云尽现,黑压压就像一团巨大的黑色蘑菇,翻翻滚滚,惊厥了林中的飞禽,数百只种类各异的飞鸟振翅而起,惊慌失措的逃窜,树林中隐藏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同时发出了低沉而又惊恐的咆哮声。
蜈精跳下树梢的那一刻,秦烈和屺罗举头看向际,树上正抱着一只大青果吃的有味的冬宝,也把剩下大半的果子扔到了远处,三窜两跳的回到了秦烈身边躲了起来。
魔气浩荡!
翻滚的黑云似乎要把太阳吞噬一般,云州西北疆界的色忽明忽暗,一炷香之后变得黯淡无光。
黑云最为浓稠的地方,一道道黑色的光点疾驰而来,掠过名山大川,将魔的厚重和邪狂洒向壮丽宏伟的山河。
注目一望,那是一只只体态庞大到堪比雄鹰的铁嘴魔蝠,此妖是二级妖兽,通常在魔族中经常被人当作乘御的座骑。
铁嘴魔蝠上,乃是一个个身着黑色重甲、神色狰狞可怖的黑煞大魔,粗略看了一眼,竟然有十几只之多。
云州魔界冷月魔尊麾下,阵仗如此惊人,也是让秦烈为之色变的一个方面。
“师尊。”屺罗病态的脸闪过几许复苏的活力,咬着银牙从圣竺棺中站了起来。
语声刚落,翻滚黑云中凌空飞出一办身着全身燃着黑色火焰剑齿大虎,虎背上侧骑一人,乃是一名容貌姿色堪称绝美的极品美妇,美妇身着黑色羽绫束身长裙、头扎灵蛇髻,额心印有一道细弯冷月,熠熠生辉。
不问用,这美妇肯定就是屺罗不止一次提及的云州魔界师尊——冷月魔尊了。
幽玄期!
历时许久,终于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冷月魔尊,秦烈一下子被美妇身上不自然出来的强者气息震惊的无法自拔,视线锁定着那黑焰大虎,全身的气机都跟着疯狂的流转,似乎抵不住那自然释放出来的庞大威压,很快,秦烈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其实不止是他,就连蜈精都深以为惊惧的哆嗦了起来。
猴儿冬宝更是缩在了秦烈的身后头都不敢住外伸。
“你这丫头,心里还有我的这个师尊?”
冷月魔尊飞至众人头顶,黑焰大虎款款停住,十数黑煞大魔分立两侧,半边空都被那浓浓的魔气染尽,折射出一道道精炼的黑光。
“嘻嘻,徒儿知错了还不行吗?师父,燕青杨被我杀了。”
“你受伤了?”
冷月魔尊先前还高高在上神色严肃,飞到近前才发现,屺罗的脸白的跟一张纸似的,纤长的五指微微收拢,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秦烈毫无察觉之下出现,直接将屺罗和圣竺大棺抓到了云团上。
随后冷月那双如星如月的眸子微微闪亮了一下,当即埋怨道:“死丫头,怎么伤的这么重?”
“嘻嘻,这次的确很险,不过多亏了烈哥哥,把我安全的送回了云州,要不是他,徒儿真的没办法给师父送终了。”屺罗古怪魔性的回应听的秦烈是一头的冷汗。
这丫头,什么话都敢,竟然给她的师父送终。
俗语有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徒情份,就如同父子,世间之人无论是正道仙门还是邪门歪道,哪个敢不尊师重道。
刚刚那番话要是别的弟子对自己的师父过,没准会落得个欺师灭祖的下场。
可是冷月听完却是毫不在意,不悦的横了屺罗一眼,冷月终于把目光转向了秦烈。
视线轻飘飘的扫过,秦烈马上就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修真者?是你救了这死丫头?”
秦烈不敢大意,连忙道:“晚辈秦烈见过魔尊大人。”
屺罗见冷月魔尊神情严肃,不由嘟起了嘴,两只手摇着冷月的胳膊道:“师父,你怎么这么凶啊?烈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冷月斜愣了她一眼:“你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能改改随心所欲的性子。”
“我……”屺罗把嘴嘟的老高,正要话,忽然全身一颤,虚弱无力的栽进了冷月的怀里。
这下,秦烈和冷月纷纷色变,秦烈不加迟疑的飞上了高空,可惜这个时候,十几只黑煞大魔围了过来,一时间空中剑拔弩张。
“丫头。”
声起,来源于秦烈和冷月。
只见冷月不由分竖起右手食中二指,飞快的在屺罗的身上连点了数下,然后张口一吐,一只浑圆的七彩明珠飞出,她手势接连变换,结起数十印法,全数点在七彩明珠上,然后捏着屺罗的嘴微微一张,七彩明珠才飞了进去。
良久之后,冷月的脸色才稍稍好转,目光切到秦烈身上,冷月喝了一声:“都退下。”
这时,秦烈才堪堪飞到近前,忧心忡忡的打量着屺罗。
冷月语速变快,道:“死丫头伤的很重,需要回去休养,你救了丫头,本尊欠你一个人情,,你想要什么?”
秦烈微微一怔,神色凄然惨笑:“回魔尊阁下,在下之所以护送丫头回云州,并非为利,所以魔尊阁下不必担心。”
“什么都不要?”冷月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情。
静静的打量着秦烈半晌,突然探手将秦烈手腕抓了过来,秦烈压根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见冷月祭出法力在他的手心上连连划动,片刻之后,一个大大的大篆体“魔”字出现在秦烈的掌心之中。
冷月一撒手道:“既然你不要宝物,本尊便赐你“魔”印一枚,此印祭法可随心而动,意随心发,婴府之下,必死无疑,算是还你一个人情,没什么事,你退下。”
冷月的语气毋庸置疑的严肃,而这也是秦烈之前有所预料的。
所谓正邪不两立,别看丫头对他推心置腹,但她代表不了整个云州魔界,被人排斥冷对,并不奇怪。
只不过见冷月抱起屺罗要走,秦烈忽然有些舍不得,伸出去手的悬在半空,内心五味陈杂。
丫头,要走了吗?
“你还待作甚?”冷月瞧出他神色有异,突然发问。
秦烈一时警醒,忙退后一步道:“在下失礼了,魔尊阁下,丫头她……会没事的,是吗?”
冷月异样的神情愈发的精彩起来,盯着他看了半晌,不觉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想不到你挺关心死丫头的,放心,有本尊在,她死不了。”
完,冷月正了正颜色,道:“秦烈,你是修真者,应该知道正邪不两立,本尊劝你不要对丫头有别的心思,不然的话,你不但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她,你可明白?”
秦烈心中一动,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丝愤怒和不满,这种情绪的出现,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明明知道冷月的话没错,但却为这句话产生了复杂的情绪。
望着冷月久久不语,冷月旋即抱之一丝冷笑:“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自己的心,也好,到次为止,对你们两个都有好处。”
她这般着,不再理会秦烈,目光不经意瞧到了蜈精,长长柳眉才舒缓了过来:“千足赤血大蜈?”
蜈精赶忙点了点头,尊称道:“晚辈见过魔尊阁下。”
冷月脸色平淡:“你护送吾徒有功,若无去处,便跟着本尊来。”
蜈精自我修行九百年,没有高人指点,已经算是福德深厚了,此时听到可以加入云州魔界,当然喜不自胜。
慢悠悠的飞了起来,掠过秦烈身边的时候,蜈精略微一滞,二人目光交错数息,蜈精没再话,摇头间站在了冷月的身后。
“回宫。”
随后,冷月也没再理会秦烈,轻轻挥了一下手,漫翻滚的黑云顿时消失的无形无踪,只留下秦烈一个人站在空中怅然若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听到冬宝在下面叽叽喳喳的怪叫,秦烈方才醒过神儿来。
曾经想过无数种与屺罗告别的方法,没有想到,一个都没用上,到最后,连句最简单的“保重”都没有机会。
望着空中渐渐消失的一抹残云之影,秦烈傻愣愣的发了好长时间的呆,最后喃喃自语道:“丫头,道无边,好自珍重。”
完,他飞回到地面,抓起了冬宝道:“冬宝,我们也该走了。”
冬宝恋恋不舍的看着际,仿佛那远去之人的气息令它依依不舍,秦烈三步一回头、五步一转身,盘桓数回,终于把冬宝强行的塞进了怀里,腾起身形,朝着来时的路远遁离开。
涯路远、世道沧桑。
多年相濡以沫,最后还是逃不出分道扬镳的结局。
秦烈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心情该怎么形容,那是一种复杂无比的辛酸,修仙问道,长路漫漫,此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相见,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也许这就是背悖了道的残酷,又或许是所有修者的无奈。
涯路远,望自珍重。
释去了心中的烦闷,将那丝懵懂的牵挂搁放在心中的最深的角落,秦烈放开速度,直奔善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