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才叫饱,府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心情都顺畅了,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华钦风吃饱喝足,大摇大摆地从白莲轩出来,深深吸了几口气,嘴角上扬,露出雪白的牙齿。
“王爷,你一点都不像王爷。”谢玉竹小跑跟在他后面,华钦风的腿长,一步顶上她三步。
华钦风停下脚步,等她走上来,空隙时间抬头看了看天空中悠然飘浮的几朵白云。
“母妃说过,人都是娘肚子里出来的,为什么要分贵族和平民?生在哪里不能决定,但日子是自己过的,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谢玉竹露出惊讶的神色:“母妃思想开明,王爷的性格是不是像母妃?”
拥有不分贵贱思想境界的淑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谢玉竹很好奇,她有些怀疑淑妃也是穿越过来的人,才会养育出随心而活的华钦风。可惜,淑妃十年前就已经离世,她找不到答案。
待她走上来,华钦风的步子随之迈小,步伐随之缓慢:“嬷嬷说有时候像,有时候又不像。母妃应该是不会像我一样闯祸,让嬷嬷担心。”
谢玉竹:你娘肯定比你聪明,不会横冲直撞。
进宫请皇后帮忙的事,嬷嬷和朝阳说得是有些严重,谢玉竹之前没多想,现在细想,心中也有些不安。
王府里的人对她都不错,她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人,谁对她好,她便对谁好。
谢玉竹问:“王爷进宫见皇后,是怎么说的?”
“我就实话实说,不喜欢有人跟着,不喜欢那么多人,请母后想想办法,能不能让这些人回宫里去。我还说这事不敢和父王说,怕父王不同意生气。”
“她这就答应你了?”
“是啊,母后说这些人本就是为准备婚宴临时调派来王府帮忙的,既然婚宴结束,回宫也是正常流程。父王不管后宫的事,母后一句话就让人回去了。我也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之前府里人还为此计划了一番。”华钦风也是面带疑惑。
谢玉竹紧接着问:“王爷和母后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神色?”
皱了皱眉,似乎没明白:“神色?”
她耐心解释,希望用最简单的话,让华钦风明白她想问的事:“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还是和平时一样的表情?”
点了一下头,很认真地想了想。
“我看着她是挺高兴的,笑得好像比平时更多了。当时我也觉得奇怪,但母后一口答应了,我也没多想,反正我的目标完成,就出宫了。”华钦风脸上的疑惑很快就被笑容所带过。
谢玉竹陷入沉默,思索片刻,又问:“母后还对王爷说什么了吗?”
“倒也没什么,就是一般的嘘寒问暖。对了,差点把这事忘了……”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块白色的玉牌,递到谢玉竹面前,“母后给你的,说平时空闲的时候,你可以进宫陪陪她,和她说说话。”
“这是什么?”谢玉竹接过玉牌,白玉质地细腻,透而不干,上面雕刻牡丹图案。
“牡丹玉牌,有这块玉牌,可以任意出入皇宫,不需要传召。”华钦风又瞥了玉牌一眼,然后看向谢玉竹,“母后是真的喜欢你,牡丹玉牌宫里统共没几块,连我都没有。”
谢玉竹的脸色却暗了下来,手中的玉牌握着发凉。
“母后是不是还和你说了,以后有困难可以进宫找她?”
华钦风又看向谢玉竹:“好像是提了一嘴。谢玉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谢玉竹说:“王爷,皇后这是在拉拢你。”
华钦风吃惊道:“拉拢我做什么?我也没和她作对,况且我没兵没权,做不了什么。还有,玉牌是给你的,又不是给我的。”
“王爷小看自己了。玉牌给我还是给王爷,没有差别。”现在他有了谢家,朝中多少官员看在谢家的面子上,也会对他礼让三分。况且,他在西陲多年,军中将士对他无不钦佩。有文有武,自然成为别人心中的忌惮。
皇后很聪明,玉牌没有直接给华钦风,却也是给了华钦风。既没有拉拢外戚之嫌,送的还顺理成章。
谢玉竹心下一紧,端庄温柔的皇后似乎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说这个了,说起来就是没完没了,没有任何结论,都是白说的。”华钦风显得不耐烦,不想谈及此事,盯着谢玉竹质问,“现在有件更重要的事,刚才在白莲轩,你又说谎骗人了。”
谢玉竹:自己性命攸关的事不关心,倒是有心思找我的茬。
抬起头,笑着问:“王爷倒是说说,我哪句话骗人了?”
骗人还如此理直气壮,华钦风瞪着她:“我什么时候说朝阳入仕为官,什么年纪轻轻就长了白发,什么心中有愧?你这不是胡扯吗?”
笑得更深:“那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华钦风露出凶神恶煞的样子,面前娇小的谢玉竹依旧眼神清透,波澜不惊,嘴角带笑。
“……”
“王爷嘴上没说,可王爷心里是这么想的,那便就是王爷心里说的。”
被揭穿了心思,华钦风心中不爽,却无法辩驳。
又道:“还有母后说日后有事找她,也是今早才说的,昨日她可没说。”
“既然是事实,就不算骗人,只能说明我未卜先知。”谢玉竹轻松一句话带过。
华钦风更气,咬牙道:“巧言令色。”
谢玉竹再给他上一课:“王爷,巧言令色意为花言巧语,向人讨好,巧舌如簧应该更适合一点。”
“你,你……”吹胡子瞪眼,哑口无言。
指着谢玉竹“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下文。
说不过她,又不能伸手给她一拳,在谢玉竹面前他只能吃哑巴亏。
华钦风收手便走。
谢玉竹快步追上:“我其实羡慕王爷,府里这些人真心实意地关心王爷,在乎王爷。王爷可以对不在乎的人说刻薄恶毒的话,他们无动于衷,但对在乎你的人来说,便是一把刺向心脏的尖刀,会痛彻心扉。我不希望王爷伤了嬷嬷和朝阳的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不用你教!”
华钦风突然停下来,转身,正好与谢玉竹撞个正面。
怎么连胸膛也像石头一样硬?
她摸了摸撞红的额头,不再气他:“好,是我多嘴了,以后不说了。”
谢玉竹敷衍又随便的态度令他不悦,那句“以后不说了”更令他莫名的怒火中烧。
华钦风没说一句话就走了。
“王爷,等等我王爷。”谢玉竹以为他气消了,小跑追着华钦风,打算为云苓说说好话,“你下次见到母后,能不能请王爷在母后面前提一提云苓,她照顾我很用心。”
华钦风冷哼一声:“王妃巧舌如簧,能言善辩,自己进宫和母后说吧,本王学识不如王妃,也不会说父王母后爱听的好话,怕是要坏事。”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谢玉竹愣了愣。
脾气还真大,这是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