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钦风离开王府的第四天。
天气慢慢转暖,谢玉竹在长风院中,将从南觅搬来的书都拿出来晒了晒。
云苓抱着最后一摞书从书房走出来,放在谢玉竹身边的木架上。
轻轻喘着气,擦了擦额前的汗水,几趟下来,身上已是直冒汗。
可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忧虑,对正认真铺开一本书一本书的谢玉竹说:“王妃,你说长风楼怎么查不到王爷和朝阳的消息?就算再忙,也该派人通知一声,好让府里人安心。”
谢玉竹本是贪睡的,自从华钦风去了娄山,她每日天一亮就醒了。
床边空荡荡的,没有华钦风在的被窝,也空落落的,总是睡不暖和。
索性就起来做事情,让自己的一天开始忙起来。
“或许是怕传消息被人劫了,消息反倒是落入了别人手中。就算王爷不善筹谋,有张大人和朝阳在,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她心里也是念着华钦风的,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一来,怕云苓更担心,二来,王府还需她坐镇,三来,她试着习惯没有华钦风在身边的日子。
对谢玉竹来说,最要紧的是第三条,太过依赖华钦风在身边,这个习惯可不好。
她知道华钦风不是那种安于家宅,持羹做饭的男人,若是回到西陲,他忙于军中要事,或许会经常不在家。
而她自己也有未完成的《毒草经》,不可能一直待在华钦风身边。
所以趁着这个依赖在萌芽,就要扼杀住。
说到张星河,云苓的眸子微微颤了颤:“王妃很相信张大人?可王爷好像不太喜欢张大人。而且张大人不苟言笑,总是冷冰冰的。”
谢玉竹直起身,伸了伸手,活动一下筋骨:“面冷不一定心是冷的,面冷心热的人才是最忠心最可靠的。他们心中有自己坚守的信念,和自己判断是非的标准。张大人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与王爷的性格截然不同,但也因此,正是和王爷互补,两人合作,或许能破解此次难题。”
“而且,他们之间好像存在一个误会,这次一起去娄山,或许能解开这个结。王爷在中都多一个朋友,总是没有坏处的。你说呢,云苓?”
“王妃说什么都是对的。”云苓应道。
而后低声呢喃:“其实,张大人也是有苦难之人。”
谢玉竹没有听到云苓的呢喃,她仰起头,望着阳光正好,便说:“云苓,天气也暖和了,把衣柜里冬日里穿的衣服拿出来晒一晒,收拾起来,夏天轻薄的衣服要准备起来了。”
“好的。”
说着云苓就进了正屋。
打开柜子,抱起两件厚衣裳,谁知一本书落下来,掉在云苓脚边。
“王爷衣柜里怎么还有本书?也拿出去一起晒吧。”捡起地上的书,一起走出正屋。
她把书放在谢玉竹边上,自己走到一旁晾衣裳。
谢玉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注意到云苓刚放下的书,拿起来看了看:“这书有股淡淡的花香味?”
翻过面,是一个从未看过的书名。
“《四季浮生》?这是什么书,我怎么没看过?”
云苓正好走过来,解释道:“王妃,这是王爷衣柜里的书,藏在衣服下面,大概是王爷珍藏之物,我就随着衣服一起拿出来晒了。”
“他喜欢的书应该都是武功秘籍,这文雅的书名,不像啊,我倒是要看看写的是什么。”谢玉竹好奇,翻开书坐在摇椅上。
原本是一时兴起,翻看了几页后,谢玉竹的脸色越来越奇怪,最后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翻阅。
云苓忙完活,见谢玉竹还在津津有味地看,走过去。
“这书这么好看吗?王妃你看了有一会儿了。”
谢玉竹抬头,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难怪华钦风会突然那么做,原来是书里学来的……”
这本书名字雅致,以为是写些风景或是人生感悟的。
没想到竟是一本描述如何解决夫妻问题,夫妻相处之道的。
比如若妻子生气了,丈夫该怎么做,也有教妻子如何把握丈夫的心……
想起当时生气不理华钦风时,他做的事说的话,谢玉竹一下子就明白了,和这书里写的一模一样。
谁写的这本书,也是个天才,不受束缚,思想开明。
云苓半知半解:“王妃,你说什么呢?”
合上书,谢玉竹笑着说:“没事。这本书现在还不适合你看,写的是夫妻相处之道。等你和朝阳成婚了,再给你看。”
云苓脸一红:“王妃,你说什么呢。”
“把这本书放回原位,不要让王爷知道,我们发现过这本书。”
“是。”云苓接过书,红着脸转身。
谢玉竹躺在摇椅上,嘴角上扬:“华钦风,我说你盯着衣柜眼神闪烁,原来是藏了这本书。”
笑意更深:“也好,省得我教。”
这时,老流进了长风院。
“王妃,永兴侯顾大公子来了,要见您。”
谢玉竹收了笑,依旧躺着,淡淡问道:“他不是该忙着吗,怎么有空来找我?”
昨天交代他的事,今日应该是最忙碌的时候。
老流:“顾大公子说,他是来筹款的。”
谢玉竹坐起身,然后缓缓站起来,嘴角扯出一抹笑:“老流,去库房把王爷那箱金子搬出来。”
老流一愣:“那可是当年陛下赏赐的……”
“王爷不会在意身外之物,陛下若是知道了,只会高兴,不会生气。”
老流不再追问,想来王妃是有道理的,应道:“是。我这就去拿来。”
云苓从正屋走出来,谢玉竹笑着说:“顾随衣要做戏,我便陪他演一演。云苓,我们走。”
风王府大门口,聚集了一群人。
有穿着正经官服的,有敲锣打鼓吆喝的,有拉着车驾着马的,有举着旗抱着牌的,有一路跟着看热闹的……
还有……
还有潇洒不羁,手执折扇,慷慨陈词,翩翩公子,顾随衣。
“大江中道的百姓苦啊,年年受这洪水灾难,田被淹没了,家被冲垮了,妻儿被冲散了,可怜啊。当今圣上乃圣君,不忍百姓凄苦,便让我们的太子去修建堤坝,只为给百姓一个安稳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