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县,青山镇,一处别院。
华钦风和张星河带来的一队人马就安置在这个别院中。
江北县县丞汪清明带着大夫一早便从县衙出发,来到青山镇。
自中都派人来调查山匪劫银案,县衙的人手多数都被撤回了原位。统统都被华钦风带来的人接手。
如今这别院中没有汪清明的人,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出。
今日正好收到了中都的信,借着送信的机会,带上大夫,一同来了这处青山镇的别院。
“王爷,这是中都快马传来的消息,请王爷亲启。”
华钦风正要去找张星河,在门口被汪清明拦住了。
“知道了。”华钦风接过信,看了一眼。
信封上除了“风王亲启”四个字外,还有落款人陈信。
兵部尚书的来信?
华钦风没在汪清明面前拆开信。
汪清明却还不走,作揖行礼,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
“张大人水土不服,自来了江北县就卧病不起,如今身体可好些?我带了县里最好的李大夫来,给张大人把把脉。”
汪清明三十出头的年纪,长得还算端正,只是脸上总是似是而非地笑着,让人看着很假,说话也是不疾不徐,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中,一副什么都不担心的样子。
华钦风看着实在不顺眼。
“我们有随行的医官,不劳汪县丞费心。”
汪清明笑了笑,缓缓道:“青山镇地处偏远,人烟稀少,王爷和张大人千里来江北县处理大案,住在此处实在不妥。县令大人为两位大人在县里准备了更舒服的住处,让各位官员都能吃得好些,住得好些,查案才有精力。”
华钦风怒喝一声:“我们是来查案的,不是来吃喝睡觉的!官银是在娄山被劫持,青山镇是离娄山最近的镇子,住县里一来一回骑马也得一个多时辰,山匪若是出现,我们赶到时连影子都看不到!”
没想到,好说不行,怒喝也没用。
汪清明依旧笑着,纹丝不动:“办案要紧,张大人的身子也要紧,下官也是担心各位大人的身体,王爷请勿生气。”
这人心态是真稳。
华钦风以往吃多了冲动暴躁的亏,现在也不会硬来。
脑海中闪过谢玉竹温和淡定的脸,学着她说话的模样,收了怒火:“行了,下午叫你们县衙捕头带着人来一趟,和我们上娄山。”
汪清明的眸子微微颤了颤,继续保持微笑:
“王爷是寻到什么了吗?还是这娄山上发现什么了?”
华钦风反问道:“汪县丞这话的意思是娄山上该有些什么吗?”
汪清明垂下眼眸,淡淡道:“下官怎么会知道娄山上有什么,只是山匪和官银一直没有踪迹,心想是王爷和张大人来了便找到了什么,这是高兴。鱼镇的百姓还等着建坝的银子。要是再找不到银子,可就不好办了。”
华钦风高声道:“现在知道关心了?连娄山的详细地图都没有,要是在战场上这就是重罪!”
汪清明收敛心神,语气不急不慢:“王爷英勇,下官知错,已经派人重新在绘制图册。”
摆摆手,不耐烦道:“行了,有事我会派人找你,下去吧。”
汪清明却还是不肯走,试着说服他:“下午王爷要上山,那张大人卧病在床无人照顾,不然留个人……”
“他也该动一动,整日躺在床上,病才不见好。下午他随我一起去娄山。”华钦风眼神不屑,“汪大人,你的关心就不要放在我和张大人身上了,多放点心思在江北县的百姓上。”
汪清明不恼不怒,嘴角上扬,恭敬道:“是,下官谨遵王爷教诲,下官告退。”
华钦风冷哼一声。
真是磨人的很,不软不硬的性子,最是招人烦。
汪清明转身,冷冷瞥一眼李大夫,李大夫浑身一颤,立即低下头,跟着他离开。
汪清明垂着眼眸,边走边想:
风王华钦风性子冲动,不善谋略,但武功超群。
而刑部侍郎张星河聪慧绝顶,需要重点提防,但与风王性格不合。
还有一个侍卫朝阳,能文能武,不能小看。
现在,张星河水土不服卧病在床,朝阳带着侍卫整日在县里各处瞎忙,一个喜怒无常的风王,又有何惧?
汪清明冷冷一笑。
华钦风望着汪清明离去的背影。
这时,朝阳走了过来。
华钦风质问道:“中都给我的信,怎么先到了那个县丞手里?”
“陈大人此信走的是官道,信件到了江北县自然是县令县丞先知道。”
华钦风盯着手中的信,不知又是什么事。
朝阳又递出一封信:“老流来信了。”
“来了有些日子了,案子毫无进展,中都里的人怕是都着急了。”华钦风敲了敲房门,对朝阳说,“一起吧,找张星河讨论讨论。”
朝阳应道:“是。”
张星河已经坐在床榻上,手中是各处传来的消息和江北县近几年的案卷。
华钦风还没说话,张星河便抬起头:“王爷刚才是在试探汪县丞吗?”
华钦风轻笑一声:“隔着门还能听得那么清楚,张星河你的耳力倒是没减弱。”
张星河回以一笑:“我有没有病,王爷最清楚,若是连这点耳力都没了,还如何称得上是与战神王爷并肩退敌的同袍?”
“忘了你还和我上过战场。”华钦风低头,看着他脸色精神,目光炯炯,提醒道,“你这病装也要装得像点,整日都躺着汪县丞也会起疑心,你看,都带着大夫上门来给你把脉。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下午装得病弱一点,一起去娄山。”
放下手中的案卷,张星河直直盯着华钦风看:“王爷是真要去娄山查探还是故意架空了这座院子,好让有心之人钻空子。”
朝阳找来椅子,华钦风随手接过,靠近床边坐下。
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你看出来了?那个汪县丞能看出来吗?我自认为刚才说得还挺自然的。”
张星河面色微微一愣。
本来是猜测,亦或是王爷的无心之举,是他自己想多了。
没想到真是王爷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