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事总是我在闯,我……”华钦风看着她温柔的目光,心中又多了一分愧疚,缓缓低下了头。
“王爷觉得我做得太多,所以才心里不舒服?”谢玉竹笑着问。
“我只是觉得自己太没用,总是让你受累……”华钦风低喃一声。
谢玉竹眼神微怔。
原来这才是华钦风说话奇奇怪怪的原因。
只因为他不能做更多吗?
“这才是王爷不愿和我说实话的原由?”
“玉竹,我永远不会欺瞒你。”华钦风没有抬起头,只是坚定地重复这句话。
谢玉竹望着眼前这个掉进自己陷阱的男人,谁能想到会是人见人怕的阎罗将军呢。
“在这个世界,总是以夫为天。人们的想法都是男人强,女人弱;男人打拼,女人守家;男人就该做承担起一切,女人只要依靠男人就行。”
华钦风缓缓抬起头,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认真倾听。
谢玉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继续道:“王爷可知道,我曾在梦中见过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男女平等,女人可以出外打拼、赚钱养家,男人可以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夫妻一起生活,有困难一起解决,有快乐一起分享。没有谁该做得多,谁又做得少了。”
“这样和谐的夫妻关系,我以为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存在的。当个温婉贤淑,安于后宅的妻子,我本以为这是我后半辈子的生活。”
目光看向华钦风,笑意由浅变浓:“直到我嫁进王府,遇到王爷。王爷给了我自由和尊重,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心灵上,我都无比愉悦。我期盼着往后与王爷生活的日子,在尔虞我诈的中都也好,在遥远贫瘠的西陲也好,只要有王爷在,一定会护我周全,护我身心自在。”
华钦风眼眸微颤:“我会护你一生。”
谢玉竹靠在他的肩头,轻声道:“是啊,王爷本身就是权利和力量,只要王爷在我身边,我想学医便学医,我想制毒便制毒,我想游山玩水便能游山玩水,没人会阻拦,没人会议论,因为有王爷在。”
这个世界不再是陌生冰冷。
握住她的手,华钦风极其温柔地说:“玉竹,只要有我在,你可以做自己。”
抬眼看着他:“帮王爷就是在做我自己,我愿意,我欣喜,我庆幸自己能够帮到王爷。”
“王爷你不知道,你为我撑起的一片天空,与我做的这些事,只怕我远远比不上。因为我也想给你一个自由的空间,没有压制你的天空。”
所以,无需觉得自己无能。
华钦风眸中带光:“我的天空……”
心颤了颤。
从没人对他说过,要为他撑起一片天。
他是饶国的三皇子,是西陲的战神将军,也是人见人怕的阎罗王,有敬他的,有怕他的,他从未在意。
他自由随性,他敢怒敢言。
他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也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守边陲,战幽军,护百姓,是他心之所向,心甘情愿。
却无人站在他身侧,要为他挡风遮雨,甚至是撑起一片自由的天空。
此刻,眼前的女人,他的妻子,与他并肩而立,说要给他自由。
怎知“自由”二字于他而言是何等分量。
他宁肯待在西陲,也不愿回中都,除了守卫国土之责外,便也是因为这自由。
“我要做的事还有很多,王爷此刻就受不住,以后可怎么办呢?”谢玉竹见他愣神,凤眼带笑。
如果没有遇到华钦风,或许,她不会活得这般自在。
这个世界的条条框框,世俗眼光,根深蒂固的思想,都是阻碍她自由前进的脚步。
在谢家人眼中,她只是另类。
只有在华钦风,在王府人的眼中,她才是那个书香世家的南觅谢三小姐。
心中的阴霾消散:“那我就加倍加倍对你好!”
谢玉竹:“好,我等着王爷加倍加倍对我的好。”
无力又无能感因为谢玉竹的话转而变换成了能量,源源不断加强他的内心。
华钦风不再低靡,头脑也渐渐清晰。
“玉竹,有人对我说,越是在意的人,越是不能让人知道有多喜欢。我不能在外对你太好,也不能过多宠爱你。可我不想这么样做,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在意你。”
谢玉竹笑道:“王爷肯把心里话说出来,我相信王爷以后不会瞒我任何事。”
华钦风:“我自是说话算数,一言九鼎。”
谢玉竹坐起身,侧头问道:“这些话不是真心为你好的人不会说。是张大人吗?”
华钦风没有否认:“我虽与他断交,但他的心思深沉,想的总是比我多,他说的话,我自是考量几分。毕竟……那些年在战场上,我与他并肩作战,相互信任。”
谢玉竹:“人善于伪装,表面并不代表本性。张大人的心性如何,王爷亲身接触,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你应该相信自己的感觉。”
“这次娄山之行,我和他同住一院,协作破案,竟让我有种回到当年战场上的感觉,可回到中都,他又露出陌生的一面。出宫门的时,又说些惹我生气的话,他是知道怎么气我的。”
华钦风眉头微皱。
谢玉竹接着说:“我与张大人不熟,但几次见面能感受到他做事严谨正派。有时,你和他走在一起,觉得你们很像。”
“很像?”面色诧异。
谢玉竹解释道:“不是说你们长得像。你和张星河的性格大相径庭,身上却有股同类的气息。很难描述,就是感觉。就像你们走的是两条路,但你们的目的地或许是一样的,最终都会聚在一起。”
“玉竹,你真有这样的感觉?”华钦风眸中带疑惑又掺着些许的期待。
“张大人的难言之隐或许连他的亲人都不能宣之于口,王爷又何必耿耿于怀。”身子向后,谢玉竹靠在柔软的枕头上,“王爷又是什么都告知张大人的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得允许每个人心中有个自己的小秘密。”
华钦风想了一会儿,没有反驳,而是又道:“张星河与我说若是什么都不想争,让我独善其身,什么都不要管。他的意思不就是我爱多管闲事?难道碰到百姓遭难置之不理?见到官员作恶视若罔闻?”
“我不掺和太子和文王之间的斗争,但牵扯到王府中任何一人,我都不会隐忍。即便为此失去父王的圣心,贬我为庶民我都认了。”
谢玉竹安抚道:“王爷,有我在,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