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钦风得到皇帝的许可,出宫去刑部找太子。
这一出戏,唱得他浑身都是汗,比练武要累多了。
他迈着大步匆匆离开保平殿,宁愿在雨中淋雨也不想多待片刻。
果然他是不喜欢做那表里不一的人。
恶心透了。
“这是风儿吗?”
皇帝盯着华钦风消失许久的方向仍然有些不敢置信。
“自然是风王,一心一意只有陛下。这是来为陛下排忧解难的。”
董公公终于敢端上一碗莲藕羹。
“他怎会思虑如此周全?”皇帝尝了一口莲藕羹。
“王爷向来直言直语,不然也不敢说王相他们大胆无礼,也不会进宫来见陛下。”董公公笑眯眯地说。
皇帝想了想,又喝了一口莲藕羹。
今晚气到他了,现下终于是顺气一些。
多亏了华钦风,如今这个儿子才是最贴心最省心。
心眼是少了些,也是宽了些。
以后在众人面前要护着他些,好弥补过去十几年的亏欠。
“也是,那三个老家伙的东西他也敢接。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敢了。”
皇帝彻底对华钦风放心,“正是因为他想得不多,才敢说敢做。”
董公公笑着点点头。
“不过,自从王爷成亲,行事确实稳重许多,宫中礼仪也无差错。大概是受王妃的耳濡目染。”
皇帝听后觉得有理。
“谢家教书育人,不入仕途,以往看是清高些,现在看来,是毫无野心,远远在南觅教书,倒是安分守己。”
说到谢氏还是一脸和气,说到王氏就满眼怒火。
“可气的是王氏一族。此事一出,让皇后原形毕露,这些年在宫中,朕让她做这个皇后,可真是委屈她了。”
董公公吓地跪地:
“陛下,皇后娘娘也是关心太子殿下急慌了……”
“你怕什么?朕又不会废后,朕只会让她的皇后之位形同虚设。”皇帝嫌弃地瞥一眼地上的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皇帝轻描淡写一句话,却是一个人的后半辈子。
董公公识相地静立一旁等候差遣。
皇帝:“吩咐下去,好好招待王相他们,若是哪个大人淋雨病了明日不能上早朝,唯你是问。”
“奴才这就去准备。”
这边华钦风已经走到金阶殿。
吴管中又是最先看到他的。
“风王这么快出来了?”
“折子我都交给父王,天色已晚,雨水又大,三位大人还是早些出宫回府休息,养精蓄锐,明日早朝还有许多事需要三位大人处理。”
华钦风来去匆匆,话也匆匆。
留下雨中凌乱的三人,不知所措。
“他这什么意思?陛下到底有没有看我们写的折子?”吴管中急得都跺脚。
“王爷让我们养精蓄锐,准备明日的早朝。”罗渊重复着华钦风说过的话,琢磨着话中的含义。
“这么多大臣还跪在这里呢,明日还能上早朝吗?”吴管中问荀白。
“风王居然安然无恙出宫了。”荀白若有所想,答非所问。
这一个两个的,都在想什么呢?
风王有这个能耐劝说陛下?
吴管中忍不住低吼一声:“他到底进宫是干什么来的?”
三人各自揣摩的时候,董公公带着一群内官宫女突然出现在金阶殿外,忙忙碌碌。
“快,快,给各位大人好好撑着伞,披上大氅!”
“四周都摆上火炉,生上火!
“暖水姜茶吃食都摆好!”
“御医呢!御医怎么还没到!赶紧去催催!”
“好生照顾大人们,陛下尊口,要是哪位大人淋病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
撑伞的撑伞,生火的生火,不一会儿还有人带着木材开始直接搭建挡雨亭,更有御医接连把脉。
跪在雨中的王相等人愣住了。
廊下的三位大人更是看傻眼了。
陛下这是做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看不懂了。”吴管中满脸疑惑。
罗渊拦下路过的董公公:
“董公公,陛下这是何意?”
“罗相,这不是明摆着吗,陛下是担心各位大人们的身体。这些可都是陛下的股肱心腹,饶国的栋梁,可不能病了。”
董公公瞧三位大人一无所知,疑窦丛生,便多说了一句:
“三位大人可要好好感谢风王,不然,跪在下面的怕是要多几人。”
三人同时沉下脸。
“公公可知风王这是去哪里?”罗渊很快回神,追问道。
“自然是为陛下分忧,去刑部找太子殿下。”董公公笑着说。
“圣怒不消,国之大乱。”荀白苍老的眼眸落在金阶殿外奇怪的一幕,似乎已经明白。
“我们都想错了?”吴管中愣神。
罗渊眼眸一颤,也想通了。
他们的谏言根本没用,只会令龙颜大怒,火上浇油。
可风王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转变了陛下的态度?
“姜茶备了许多,三位大人离宫前也喝一碗暖暖身,以防淋病了。奴才还有陛下交代的事要忙,先失陪。”董公公躬身便下去办差了。
今晚他可不能歇息了。
“下官先行一步。”罗渊急急告辞。
荀白吩咐候在一边的内官:
“端两碗姜茶来。”
吴管中吹胡子瞪眼:“你还有心情喝姜茶?”
荀白捋了捋白胡子:“老夫年纪大了,不比罗相强盛之年,亲自追去刑部看个明白,老夫喝了姜茶便要回府歇息了。”
……
宫门外,顾随衣终于等到华钦风的身影。
“王爷你出来啦!”
“你在这里做什么?”华钦风淡淡一句,直奔马的方向。
“当然是担心你的安危……王爷,那不是王府的方向,你这是又去哪里啊!”
顾随衣真的就只看到了华钦风的身影。
一个正面的,一个背面的。
顾随衣睁大双目:“那不是张星河刚才去的方向吗?!王爷这是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