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竹在金阶门等着华钦风下朝。
有皇后给的牡丹玉牌,进宫真是十分方便。
云苓手中捧着两个木盒,装着各色晒干的果脯,谢玉竹手里提着一篮子新鲜水果,都是给皇帝和皇后准备的。
陆陆续续有下朝的官员从金阶门经过,有看到谢玉竹远远行一礼的,也有特意上前施礼的,还有些寒暄了两句才离开。
谢玉竹礼貌性地笑一笑,点点头。
她后悔站在这里等华钦风了,应该在宫外马车里等的。
没想到如今这朝中风向调转如此之快,连她这个风王妃都要沾风王的光,备受瞩目,讨好结交。
说不定,以后还有帖子需要找理由回绝。
这下,她能够明白华钦风昨日的那些烦恼。
幸好华钦风出来的快。
见到他出来,谢玉竹立即上前,匆匆往内廷走。
“父王在保平殿。”华钦风见她走错方向,出声指出来。
“真是太久没进宫了,连路都记错。”谢玉竹随便找了个理由。
“你怎么怪怪的,是不是刚才在等我的时候发生什么?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没有,现在谁敢欺负我?”谢玉竹轻叹口气,“人人见我都要行礼,远远地都要过来和我寒暄,我有些烦恼罢了。”
华钦风轻笑一声,“这样的烦恼你也终于体会到了。”
接着又细心地说:“下次晚些出门,我在宫外等你。你也好多睡一会儿。”
“想着你还要去看太傅,还得去禁卫司,实在忙碌。我便早些出门,你也好早些出宫。”
“都不是什么大事,早一些晚一些都无事。太傅和禁卫司都是自己人,什么时候去都没事。”
听他这么说,谢玉竹也不觉得刚才的烦恼是烦恼了。
他们先去了保平殿,给皇帝送去了一盒果脯和一篮子水果。
皇帝很是开心,还问了谢珏生的身体如何。
没说几句,便有官员找他议事,他们便先退了出去。
然后就是去皇后的长乐宫。
巧儿看到他们,总是特别的欣喜。
巧儿接过谢玉竹送来的木盒,笑逐颜开:“娘娘也十分挂念王爷和王妃,听说谢院长生病,本想带些宫中药草,可王爷王妃走得快,送出宫的时候,你们已经走了。”
“娘娘说王爷王妃是最孝顺的,谢院长见了你们,一定会好起来的。”
谢玉竹笑着说:“有劳母后挂心了。”
巧儿:“王爷王妃一回来就进宫向娘娘请安,娘娘心里比什么都高兴。”
太子出事后,娘娘便没怎么笑过,皇上再没踏进过长乐宫。
虽说太子也回来了,可一直忙着,来也多是说公事,或是问句安。
还是风王妃来了,能让娘娘露个笑脸。
巧儿是真心喜欢风王妃。
皇后依旧端庄华贵地坐在上位。
厅里早早备好了茶水点心,如今天气有些干燥,特意准备了银耳莲子羹。
华钦风没有吃早饭,请安后,坐下也不客气,先喝了两碗银耳莲子羹。
反正等下也不能和谢玉竹一起吃饭,还不如在长乐宫吃饱了出去,不用再想去哪吃,吃些什么。
皇后慈爱地看着他,嘴角不经意流露一抹笑容。
“太子吃什么东西两口便放下。还是风儿吃得有福气,本宫都觉得有胃口。”
华钦风忙着吃,抬起头笑了笑,“母后大概是饿了。”
皇后笑得更开,“风儿说得是,是本宫饿了。”
巧儿立即给皇后盛上一碗莲子羹。
果然风王和风王妃都是娘娘的开心果。
“母后尝尝我们从南觅带来的果脯,吃了更是开胃,母后也能多吃两碗米饭。”谢玉竹也喝了一碗莲子羹,但是手艺还是白果的好。
“玉竹都这么说,本宫一定要尝尝。”
皇后吃了一块杏仁果脯,连连称赞。
“都说南觅的瓜果尤其好吃,确实比中都的更有滋味。”
“母后若是喜欢吃,我让父亲再送些来。”
“谢院长好福气。”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父慈子孝,谢家一家真是和气。
谢玉竹陪皇后说说笑笑,华钦风听着看着吃着,偶尔说两句。
厅里的氛围很是轻松愉悦。
皇后有人陪着,心情也好多了,本来都没胃口吃早膳。
如今也零零散散吃了不少东西,脸色都变好了。
巧儿在旁服侍,看风王风王妃吃什么,便伺候皇后吃点,皇后总是能多吃下两口。
华钦风吃饱后,便找了理由出宫。
皇后当然是应允。
“母后,吃饱了,我陪母后出去逛逛,赏赏花吧?”谢玉竹提议。
“玉竹想去哪里逛?”皇后抬眼笑着问。
炎热的夏天刚过去,夏荷都已不见花蕊,金桂秋菊还没绽放,如今正是园中最没花可看的时节。她却提议要看花,着实奇怪。
“听说皇贵妃娘娘的紫荆苑里有许多珍贵花草,玉竹甚是好奇,想去看一看。”谢玉竹看着皇后,坦坦荡荡,并不隐瞒。
皇后神色一愣,收了笑,“玉竹,你是知心的孩子,本宫也不用在你面前遮掩。表面上本宫与皇贵妃井水不犯河水,和和气气,从无半分难看神色。可私下里,却从未踏进过对方的宫殿。”
一抹忧伤浮现,“自她被封为皇贵妃那刻起,陛下便以她身子孱弱为理由,免了她所有的请安。”
最后,皇后也直白道:“想必你也听说了。如今,本宫为了太子,与陛下彻底决裂,她是陛下心尖上的人,本宫不想招惹。”
谢玉竹起身,郑重向皇后行礼。
“母后心正,自小骨子里便是有仁义道德,可不是人人都有母后这般的仁德心。殿下贤能守礼,却屡遭诬陷。清者自清,有时却需要外人来证明清白,这清白不是给自己看的,而是给陛下,给朝臣,给天下人看的。”
谢玉竹字字句句都说进了皇后心里。
她又何尝不知。
可陛下就是偏爱皇贵妃,偏爱文王,到底要她和太子如何做?!
皇后留着最后的尊严,没有喊出心中所怨。
“风儿那晚为太子为王氏做的事,本宫心里十分感激。”
“卑鄙者有卑鄙者的暗行,磊落人有磊落人的做法。”谢玉竹微微抬眸,“母后,为何不光明磊落地找出她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