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端着食物和药进屋时,见到他们相拥依偎在一起,眼泪不知怎的就落下来。
她轻声退出房间,捂着嘴,不让哭声出来。
……
顾随衣来到时,看到门外泣不成声的云苓。
进来前听赵掌柜的说王妃忙到凌晨便晕了,王爷来时一脸憔悴。
如今看到云苓这个样子,大概能明白她的感受,默默站到她边上。
他向来擅长安慰女人,在烟花柳巷多年,逗女人开心是最简单的。
此刻,他却表情认真地说:“眼睛哭肿了,你家王妃醒来看到又该担心。”
云苓背过身,不想让自己这副样子被人看到。
委屈道:“王爷王妃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苦的都是他们?”
“王爷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从昨天到现在只匆匆吃了一顿饭……”
“王妃为病人针灸,连手都抽筋了,直直累晕在药铺……”
“那些坏人为什么能舒舒服服地活着?为什么……”
云苓不是自己觉得委屈,而是替王爷和王妃委屈。
他们为十年前的逝者找真相,为如今的百姓带来希望。
他们不顾自身安危,两天都没回府,没日没夜,却还在自责,自己做得不够好。
他们明明是最好的!世上最好的人!
“为什么?”云苓泪如雨下,语气带着恨意。
顾随衣轻叹口气,他说:
“因为世人不光有眼睛,还有心。我和你,不也是一样奋不顾身帮他们吗?外面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站在他们身后,还有更多,更多的人加入。”
“而那些坏人,他们身后空无一物。”
他没有转身,轻声问:“你说,是不是?”
云苓擦干眼泪,猛然点头。
恶人终是有恶报的!
“给他们一些时间,我们等一刻钟再进去。”
顾随衣仰头望着辽阔无垠的天空,蓝色白色交相辉映,宁静而安详。
云苓轻应一声,抱紧怀里的吃食和汤药。
屋内,华钦风醒来了。
感觉自己睡了好久。
“什么时辰?”
他翻身下床,理了理衣服。
谢玉竹一起坐起来,“你只睡了半个时辰。”
华钦风诧异,“半个时辰?我怎么觉得好久好久?”
而且睡得很安心。
谢玉竹起身,微微一笑,“有时,半个时辰抵得上三四个时辰。”
华钦风握着拳头,浑身都有劲,脑袋也没那么沉重。
一脸惊喜,“确实,我感觉精力充足,状态好多了。”
转头看向谢玉竹。
她说的没有错。
她一直都是对的。
重新开始,继续调查。
眼神瞬间变得坚定有力量。
“进来吧。”
华钦风对着门口的两人说。
顾随衣和云苓闻声推门进屋。
华钦风和谢玉竹都已经从床上起来,俨然一副随时进入工作的状态。
云苓将饭菜和药都放在桌上,就先出门到铺子帮忙。
谢玉竹早已饿过头,感觉不到饿。
但她知道,只有吃东西才能让身体最快得到恢复。
拿起碗筷,尽量让自己吃饱。
华钦风坐在对面,同样开始进食。
顾随衣直接开始说谢玉竹交代的任务,“我照王妃说的去找了工部温尚书,他一口便应下。今日之内,必定完成。”
谢玉竹点头,咽下食物,“搭建临时医铺的事就交给你,还有你带来的那些人我已教过,病情初期都能解决。”
“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说罢,顾随衣快速离开。
华钦风什么都没问,谢玉竹便先开口,“中毒的人太多,城里的医馆根本容不下那么多人。”
“医铺设立地点给我一份,流帮运来的药到时直接送过去,让巡防兵巡逻时也多加注意。”
“好。”
吃完东西,抹了抹嘴,起身看四周,没找到笔墨纸砚,直接出了门。
不一会儿便回来,手里是纸笔和墨。
华钦风研好磨,谢玉竹也吃完。
快速在纸上写下地点。
华钦风吹了吹未干的纸,待干透了折好塞进袖中。
这时,云苓慌慌张张跑进来,“王妃!又中毒了!”
“什么叫又中毒?”
“小福昨日刚解毒,今日又中毒了。”
“去看看。”
华钦风先跟去看看。
药铺大堂里,是女人的哭声。
男人抱着娃,和妻子跪在谢玉竹面前。
“昨日王妃看过之后,回去吃了药便不再高烧,胃口也好了,不知怎的,今早又开始浑身发热。求求王妃,一定要救救我家小福,他才五岁,他才五岁啊!”
谢玉竹伸手把脉,小福面色潮红,嘴唇发白,眼睛紧闭,表情狰狞痛苦。
是中毒。
昨日刚解毒,又是初期症状,施针加吃药,不应该再中毒。
除非吃了毒性更强的东西。
“昨晚可有吃了什么?”
小福的娘哭着说:“我记得王妃叮嘱的,不能吃的绝没有吃,就是一些清淡小粥,我和他爹都是吃的一模一样的。我们都没事,为什么小福就这样了?”
小福的爹:“是啊王妃,我们都吃了一样的东西!”
谢玉竹立即给夫妻俩把脉,一切正常,“你们都没事。”
那小福如何中毒?
忽然,小福微微睁开眼睛,声音微弱,“米糕,李婶婶给的米糕……”
小福娘立即明白,“小福,你吃了米糕?”
“……嗯。”
小福娘向谢玉竹解释,“李婶婶是我们隔壁邻居,今早刚从她姊妹家回来,她姊妹住在城东,那米糕肯定也是从城东带来的。”
谢玉竹点头,“我知道了,我先给小福施针。”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华钦风看到一个身影,退出人群。
是暗卫来汇报消息。
谢玉竹施针后,将小福安排在药铺后院,她在亲自照看。
“刚城东医馆来报,今日病者数急剧增加。”华钦风对谢玉竹说,“我问过赵掌柜,今日城西的中毒者只有昨日的一半。”
谢玉竹:“毒源从城西转到了城东。”
华钦风眼眸一闪,顿时想通一些事,“昨夜高阴出宫,几乎走了过半的中都,范围多在东城。一定是他做的手脚!”
离开前,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谢玉竹,“我先去找张星河,你……”
她笑着挥挥手,“我自会应付,你放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