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齐珍救治后的御前兵的气色明显好多了,高烧也都退了。
按照谢玉竹说的,一步一步温和解毒,对身体没有危害。
一下子解毒就会让高阴察觉异样。
当然,高阴没空管上药局的事,其他御医都觉得齐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巧配对了一方药,缓解了一些症状,要彻底医治好,那是不可能的。
治疗瘟疫的,只能是上药局的高奉御。
存亡危机时刻,且身体每日都受着病痛折磨的宫女内官,有一点希望火星的出现,便能让他们改变心意。
曾被齐珍治好过的人纷纷也开始让他医治。
这两日,齐珍也是没日没夜在治疗宫中的患者。
“师父,这两日可是忙死了!还是你厉害,病患的症状都好多了。”金济世夺过齐珍手中的扇子,推他到一旁的木椅上,笑呵呵道,“药我来煎,您到边上休息一会儿。”
对于这声新的称呼,齐珍十分无奈,“我说了,别叫我师父。”
金济世跟在他身边的两日,看到他精湛的医术和神乎其技的针灸术,由衷感佩,誓要拜他为师。
“师父,你教我针法,传我药方,便是我的师父。我金济世认定你了,师父您就收下我吧。”金济世一脸讨好,“我聪明,我孝顺,以后定将您的医术发扬光大,也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孝顺……
他有那么老吗?
齐珍摇摇头,“你我同在上药局当医官,医术相互切磋,相互磨合,相互探讨,都是应该的。”
教他这些,都是为了给中毒的人解毒。
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金济世摇着扇子,一脸自信,“师父,您别谦虚了,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您的医术了得。我是不会放弃的,早晚有一天会打动师父。”
“金医官……”
“师父以后叫我济世便好,或是小金也行,不用这么生分。”
“……”
齐珍轻叹口气,也实在没力气和他纠缠。
“这套针法果然玄妙,这药方也是奇妙,我资质尚浅,医书看得不多,经验也不丰富,可这药方我怎么觉得像是清热解毒?”
金济世一双闪亮的眼睛看过来,耐心求教,“师父能和我说一说其中奥秘吗?”
“你……”居然能发现药方的特别之处。
齐珍抬眸,仔细审视了一遍金济世。
年纪轻轻,却十分擅长人际交往,性子也跳脱,似乎和他不是一路人。
平时接触下来,对医术执着认真,这两日相处,做事也很仔细。
偌大上药局,唯有金济世愿意站在身后,与他一起救人。
齐珍收回目光,“专心煎药,这场瘟疫过后,你若还想学,我便收你为徒。”
金济世激动地猛点头,“我学,我当然学!”
福安宫
高阴:“娘娘,中都城都已经投放毒药,不出三日,整个中都无人能幸免。”
“宫中可要加大投放量?”
“宫中你不必管,我自会安排。”皇贵妃两日未进食,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很轻很凉,“他们一个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是。”
拨弄手中的佛珠,“宫外情况如何?”
高阴冷笑一声,“太子风王还在强撑,没有解药,一切都是虚妄。百姓能信两天,能信三天,七天,十天……一个月后呢,当一个人接着一个人死在瘟疫下,中都的百姓还有哪个会信他们说的话?”
“此时,静王的军队一到,轻而易举攻入皇宫,娘娘再出面,求得圣药,谁人不感恩戴德?”
皇贵妃嘴角扬起,“去吧,陛下也需要安抚一下,免得起疑。”
“是。”
高阴走后,皇贵妃唤萱儿进来,“萱儿,该去一趟东宫了。”
萱儿伸出手,掌心放着一颗佛珠。
清宁宫
高阴:“陛下,您要保重龙体,臣已出宫在大慈寺向佛祖祈过福,也向四方神明跪拜,这次瘟疫一定能解决。”
皇帝半躺在床上,神色疲惫,“高奉御的药方可有思绪?”
“微臣正在调试药方,很快便会有结果。”
“陛下头疾又犯,这是微臣新制的香料,对头疾有效。”
董公公上前接过瓷瓶。
皇帝:“朕的天下就在高奉御手中了,高奉御你可一定不要辜负朕的重托。”
“微臣定不负陛下重托。”
高阴信誓旦旦,退出清宁宫。
董公公躬身问:“陛下,这香老奴点上吧?”
皇帝坐起身,眼眸深沉,“不用。”
“陛下,您该听高奉御的话,好好休养。殿下和风王每日三趟的消息从未停息,如何安抚百姓,如何救治百姓,事无巨细。宫内有皇后娘娘,还有御前兵,陛下切莫太过忧心,保重龙体才是。”
董公公扶着皇帝坐到靠椅上。
皇帝:“你不觉得奇怪?高奉御还有时间调制新的头疾香料,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瘟疫。”
“这两日他都不在宫中,四处求神拜佛。可听他的语气,似乎对治疗瘟疫很有信心。朕还没老到糊涂,一点都察觉不出异样。”
董公公不敢放肆,“可,当年是高奉御研制的药方才救了中都城的百姓。这次,还有谁呢?”
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眸子沉沉,“太子来信,是不是提到宫外的大夫似乎有方法可以缓解瘟疫症状?”
小心回答,“初现症状能缓解,但后续就不知……”
“民间大夫众多,这么多年了,或许有人一直在研究当年的瘟疫,或是这十年出现了神医。朕不能把整个饶国交到一个高奉御身上。”皇帝叮嘱,“派人通知太子和风王,民间若有谁能治疗瘟疫,马上带来见朕。此事,就别让高奉御知道。”
皇帝偏袒一个人的时候,即便满朝文武反对,他也照宠不误。
若让他起疑,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老奴遵旨。”董公公顿了顿,“陛下,还有一事。”
“说。”
“高奉御见陛下之前,先去了一趟福安宫。”
皇帝沉默一会儿,问道:“皇贵妃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董公公应道:“一直在佛堂礼佛。”
“下去吧。”
空荡荡的清宁宫,皇帝独自坐在金色的靠椅上,满脑子思绪飞窜。
“你若敢和高阴联和欺瞒朕,休怪朕无情。”
“朕能宠你,也能废了你,让你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