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静儿一直记挂着院中听到的事,晚膳过后,便命人召来公仪无影,单独相谈。
“影儿,下午你和宸王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公仪静儿也不闲扯,直接问道。
公仪无影微微低下头,坦承道:“父皇与影儿各率亲卫围场狩猎,影儿和玉辰单独在一起,一时…”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双颊有些燥热,“一时…情难自禁。”
终于说完这句,公仪无影快速收摄心神,音调微微提高些:“不想这一幕竟被父皇撞见,父皇不知影儿女子身份,对此事怒不可遏。只是父皇并未看清玉辰,误以为围场中与影儿在一起的人是燕无争,于是下令刑杖燕无争。”
公仪静儿听完,只担忧问道:“争儿现在如何?”
“他伤势颇重。”公仪无影应道,眼角悄悄撇向母亲,见母亲眉间忧意更明,遂试探问:“影儿之前在血灵谷知道了些事情,燕无争是否便是父皇和姨娘之子?”
公仪静儿轻微点了点头,背过身去,仿佛陷入了回忆,慢慢说道:“当年,娘嫁给你父皇,你若姨也随着娘一起住在宫中。你若姨身子不算好,面色总带着苍白,但因自幼习武,并不算羸弱。可从某一天开始,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越来越虚弱,但偏不肯让人瞧病。娘忧心如焚,顾不得许多,强行给她诊了脉,竟然发现她有了身孕。”
公仪无影眸中流露出一丝讶异,那个孩子莫非就是燕无争?心里虽有猜想,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公仪静儿稍作停顿后,便继续讲诉:“只是,她身体不好,这孩子也是岌岌可危,是我为她推宫过血才保住了这个孩子。可是,当我问她这孩子是谁的,她却怎么也不肯说,只是求我一定保住她的孩子。我为了救你若姨和她腹中的孩子,便往南诏寻找血灵草,你父皇也找了来。在血灵山上,我才知晓,原来你父皇竟然和你若姨…原来你若姨的孩子竟然是你父皇的。”
公仪无影眸光微变,果然如此,难怪娘不肯回去见父皇,于是问:“那后来呢?”
“公仪世家何其骄傲,若儿竟能做下这样的事又隐瞒下来,无名无份却要坚持保住那腹中孩儿。这只能说明,她真的是极爱燕龙逸。离开血灵谷后,我的心情万般复杂,那个许诺为我废黜六宫,一世相守的男人却竟然和我最亲的妹妹…”公仪静儿语带自嘲,眸中含着苦涩。
公仪无影不知此时能说什么,只能一直沉默。
默了许久,公仪静儿将心绪敛下,继续缓缓述来:“只是我心里一直担心着若儿的身体,便悄然回宫看了她。燕龙逸没有按照我的要求迎娶若儿为后,但也立了她为妃。见过若儿之后,我便回了宁谷。若儿后来回宁谷请我回宫,我拒绝了。她跪在我面前立誓,若我不回宫,她亦再不归宁谷,她腹中的孩子也将隐于江湖,与世无争。”
话及此处,语气变得更加轻缓,但却似夹杂了万分复杂的感情:“她竟真的这样做了,还为她的孩子取名无争。”
讲诉完这段往事,公仪静儿走到柜台边取出文房,搁在桌上,便提笔修书。很快便写好一封信,封装好后便递给公仪无影,温和说道:“影儿,你将这封信带回去交给你父皇。你和宸王都是当世翘楚,你父皇也并非嗜杀之人,我相信你们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好。”公仪无影终是没有勉强,轻轻应了一声,却又说了一句:“父皇犯下这样的错误也许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这么多年来,父皇不顾群臣反对,后宫再无一妃。娘,您真的决意不出宁谷,再不见父皇了?”
公仪静儿带了几分慈爱看向公仪无影,和蔼一笑,“我只是暂时没有想好怎么样去面对他。”然后,轻叹一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透露争儿的身份。这孩子,和她娘一样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