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月低头跟在宫女们身后，听到这句话心中微惊。
看来，阳华公主在宫中的地位似乎不低。
最起码没有宫外人想的那样难堪。
阳华宫在整座皇宫的正东方向，从外观来看，与其他宫殿差不了多少。
领头的宫女进去禀报了，余下新来的几个宫女在宫中的前厅等待。
前厅与公主休息的地方隔着层层红纱帷幔，穿堂风吹过，红纱很容易打在人脸上，发痒。
砰——
是瓷器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公主殿下！”
宫中的侍女惊呼一声，齐刷刷跪了一地。
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
寂静终于被领头的宫女打破，“殿下，新来的宫女们已经到了，就在前厅。”
“让她们进来！”
阳华公主的声音轻柔带着慵懒和疲惫，但是又容易听出她压制的怒气。
众宫女鱼贯而入。走宫殿正中央的路，不会被红纱挡住视线。
阳华目光扫过新来的四个宫女，嘴角扯出一抹冷淡的笑意。
“都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云昭月这才有机会观察阳华公主。
她白色里衣，红色外袍懒散的披在肩头，长发也没有束起，青丝垂在胸前，眼底和嘴巴上有艳丽的妆容，但脸色却很白，上好的胭脂遮不住她的疲惫和眼角的乌青色。
她赤着足，坐在高处的地板上，眼眸微微下垂。
十六岁的年纪，虽然姿容艳丽，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呆滞冷漠的。
这样的一个人，给云昭月一种疯癫的感觉。
明明是一国公主……
很奇怪。
阳华公主也在看新来的宫女们。只不过这些清秀的平常的脸，她见过太多，一眼扫过去也不会记住。
举起发沉的手臂，她挥了挥，“下去吧。”
领头宫女察觉到阳华的不耐烦，会让你识趣的带着余下的宫女离开。
她一边走，一边告诫众人。
“阳华宫和其他娘娘的宫中规矩不同，来到这里，我只要求你们一点，莫看莫问。与自己无关的事不要掺和，要不然下场……”
那领头宫女木着脸，僵硬的转头看向外面，那算是阳华宫的后院，杂草丛生，阴气查重，有一口枯井。
几个年纪小的宫女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被吓得一身冷汗。
“我是殿下的掌事大宫女，你们可以叫我青宛姑姑。”
“是，姑姑。”几个小宫女颤声说道。
看到阳华宫骇人的后院，她们意识到阳华宫似乎真的和其他宫不一样。
吓人的手段罢了！云昭月看着枯井，心中断定，后院的阴气与是否死过人没关系，是风水不好的缘故。
这青宛姑姑真是好手段，一招暗示，就让所有宫女都吓破了胆。
青宛姑姑给几个人分配了任务，便转身离开了。
云昭月的任务是负责为公主熬药，看管药炉。
阳华身体不好吗？
只不过从今日的碰面来看，阳华确实很奇怪，尤其是在精神方面。
但没在她身上发现修为灵气波动。
“喂，你是新来的吧？”身后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如同铃铛响一般。
云昭月拿着木扇转头，发现是与她同样打扮的宫女。
少女一张脸很圆，长得稚嫩，如同十三四岁一样。但是这人不是新宫女，年纪绝不会这么小。
那人仿佛自来熟，坐在云昭月身边。
她手捧着肉肉的脸叹气，“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被青宛姑姑吓到了，其实她是个很好的人。上次我出了差错，若不是她我早就挨罚了。”
云昭月点头，没有说其他的。
“咱们这种三等宫女也不会有机会伺候公主，你不用担心这个！”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云昭月轻笑了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担心这个？”
那少女扣扣手指，“我见你从殿下宫里出来之后就木着脸色，就这样猜了。”
她又继续道，“殿下她…虽然偶尔会失控，但在阳华宫里要比其他娘娘宫里好多了，最起码不会死人。”
偶尔失控？云昭月眉角微动。
“我知道了。”云昭月点头，专心致志的看着药炉。
少女主动挽住她的胳膊，“我叫辛怜，你呢？”
“徐月。”云昭月抿了抿嘴角。
徐，是那小官之女的姓氏，既然要顶替对方，便换了姓名。
“好，我记住了。”辛怜露出甜甜的笑意，小虎牙更显得她稚嫩。
“你知道这是什么药吗？闻着味道，我好像以前喝过这种药，最近旧疾犯了，想去抓一些。”云昭月有意无意的说起。
辛怜在这里伺候了很久，她点点头，“好像是治胃疾的药。殿下那样瘦就是受胃疾折磨。”
“是吗。”云昭月轻声呢喃。
夜晚很快到来。
新入宫的宫女，地位较低，连睡觉都是与其他宫女挤在一起。算是大通铺？
辛怜躺在云昭月身旁。
她虽然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但睡觉却不老实，像八爪鱼一样往别人身上盘。硬生生把云昭月弄醒了。
不过在这种地方，云昭月也只是浅睡。
既然醒了，便准备出去看看。
刚要走，被人一把握住了脚踝。
辛怜吧唧嘴几下，意识模糊的呢喃着，“去、去哪呀？”
“起夜。”云昭月言简意赅，把她的手拿下去。
阳华宫不大，除了主殿之外有两个偏殿，殿前有很大一片空地，再远就是红色的围墙，把整个宫殿围起来，其中有一池的荷花荷叶，各种树木沿着墙边栽种。
凡俗界灵气稀薄，黑夜的天空看起来不像修仙界那样绮丽，但云雾下的繁星更有一番余味。
云昭月站在阴暗处，看着主殿内依旧亮着光。
守夜的宫女们站在门口，昏昏沉沉的打盹。
阳华还没睡？云昭月心里觉得奇怪。这个时间点正常的凡人都应该睡下了。
就在想要踏出一步的时候，远处的异响惊动了她。
只见，宫殿高高的围墙上，落下来一道黑色身影。
云昭月皱眉。
索性黑影没发现云昭月，淡白色的烟雾在他掌心喷出，顺着风，吹到正殿门口，本来就昏昏欲睡的宫女们，便直接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