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余光瞥见谭予深突然间爆发。
薛闻兮知道，这是人间道在自家五哥心里已经不合格了。而对于不合格的人和群体，五哥向来是哪怕自损八百，也要尽早结束与她们接触或比试。
心下微叹。
薛闻兮也不再顾及这群孩子，要是没通过考核会如何了。顶着明平山横斩来的短钩，直接硬刚而上！
华光流转，清霜照目。
明平山眼前视线骤然一白！
但他进攻的速度依然不减，朝着原本的方向用力挥去！但下一秒，他并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刀刃划破肉体的感觉。
心中一紧，连忙侧身闪避。
但已经来不及了，少女轻巧如灵蛇的长剑已经来至他颈前：“这一剑下去，便去旁边休息吧。”
薛闻兮自然不会要明平山的命。
但按常理来说，这一剑横下！明平山必定身死，所以…作为一个“死人”，明平山已经不能再战斗了。
而明平山。
也不过是她加快速度的第一人罢了。
感受到周身魂力急速在体内运转，少女本来略显急促的呼吸，反而平静了下来。
潜能不断被激发…
更深露重，原本在月华下交相呼应的星光，此时一同黯淡了光华…
从监控室内的画面看去，就好像操场上执着双剑的少女，以双剑为引，魂力为路，将天上的月华和星河引入人间。然后再借由自身力量，将它不遗余力都展现出来。
一剑引月华，一剑斩星河。
月华失色，星河黯淡，血色蔓延如丝线，与青白双剑共谱绝世舞曲。
横斩，空中360度翻身，侧踢+变线踢，推剑，双手云剑挂剑，一连串招式下，薛闻兮身上又添了几处新伤。
但人间道十二人…
也只剩下了白宇凡，年满衣两人。
迈着清幽的步伐走向被再次踢飞的徒弟，薛闻兮柔和温婉的面上带起几分漠然：“你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输吗？你知道十二人中为什么就你的体力消耗最快吗？”
一如考核刚开始…
少女手中剑指向白宇凡，只是这一次她的眼底再无笑意，反倒是透着几分冰冷和失望。
“你的天资不比明平山差，而你习武又早与孙晴。可十二人中独独只有你，在打到一半时便泄了气，便畏手畏脚，不敢上前…”
“你是怕你手中的枪伤到我，还是怕我手中的剑要了你性命？亦或者只是怕受伤，怕养病，怕留疤！？”
充满愤怒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惊得明平山等人，都蜷缩了下身子。
一直以来，明平山等人都以为薛闻兮在面对她们时，已经表现出了与平时不同的严厉和肃然。
只是教官本身性格就过于温和…哪怕是负责她们训练，也很难像其他教官一样，像是要随时狂暴发怒。
直到此刻…她们才突然意识到薛闻兮不是不会真的生气，她生气起来也很吓人。甚至比起满江红里的其他教官，更让她们感到瑟缩和后悔…
薛闻兮微闭眼眸，深吸一口气。
“你们会输，是因为你弱。”
“你弱，你体虚，是因为你胆怯，你怕死。”
“白宇凡，白同学，你应该庆幸你的战友并没有被你所影响。不然你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影响军心…
无论是在古时，还是在现代。
都是军队里的大忌大错！白宇凡在考核中无意间已经显现出的退缩和犹疑，已然让他触碰了所有军人心中的红线。
他现在退缩和胆怯，在将来就可能误了军事要务，可能害了其他战友的性命，可能白白葬送了他自己的性命！！
“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都坚持的比你久吗？知道为什么你现在身上还只挂了这么一点伤吗？”
“你以为她们不知道她们打不过我吗？”
“你以为她们不会权衡利弊，她们不懂得躲攻击，她们不知道疼吗？！”
“但是她们不疯，她们不拼命，她们就不能在我身上留下这些伤口，她们就连一丝考核通过的希望都看不见！”
“同样在战场上，在以后的厮杀上，你不拼了命去打！谁保护我们身后的国家，谁保护我国千千万万的民众！！”
“这是满江红，不是镀金地。”
“来到这，就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如果你没有这个觉悟和决心，我可以马上向上面汇报，让你离开满江红，去找你的亲生父亲。也算全了我们师徒最后的情分…”
聒噪凶猛的夜风停歇。
只留下微微余波，在少女的衣摆处荡漾。
薛闻兮俯视着白宇凡，心中感到深深的不解和失望…在她印象中，白宇凡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位昔日同学虽清贫，但也为人正直孝顺。
习武刻苦，遇事果断勇敢。
按照自己原先的设想，白宇凡在进入满江红后，会认识很多志同道合的战友，找到自己人生奋斗的目标。
再不济，也应该是稳重可靠，做事周全细心的。而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其实早在听到薛闻兮那一声“白同学”时，白宇凡便愣在了原地。
自从他拜师以后，薛闻兮便再没有这样喊过他。虽然他也不是很喜欢徒弟这个身份，但是…他知晓师徒之名，是他与眼前少女仅有的联系。
而眼下薛闻兮言语中…
竟然处处透露着要解除师徒名义的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白宇凡觉得自己应该是要心慌。他应该感到害怕，紧张，担心…万般不愿与少女失去最后的联系。
但此时…他却有些怔愣。
离开满江红…？
这是白宇凡从来没有想过的…从认识薛闻兮起，他便不自觉将对方当做自己毕生追求的目标。他想要与对方并肩作战，他想要和对方欣赏同一片风景，他…
他太想追上对方了…
可是…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
他是否还记得自己？视线怔愣的扫向周遭其他人。白宇凡看见明平山，孙晴等人，皆是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哪怕她们自己身上也带着严重的伤势，可她们的目光，却还是从始至终落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
白宇凡目光变得有些茫然。
为什么…要那么担心他，记挂他？
这只是一场考核，他又不会死？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