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感到不平,若是咱们出生在寻常百姓人家,恐怕连如今的富贵都不可得。”甄观挤出笑容,勉强说道,换成旁人或许只是笑谈,放在自己身上那就是辗转难眠。他自幼就胜过甄放颇多,无论是读书还是做人,深得宠爱,但这也改变不了长幼之分。偏偏他只是甄府次子,永远比不上那个不学无术的兄长。
“是呀,所以我也不服。”林夫人嘴唇都咬破了出了血丝,她生性好强,有些事情即便是甄观都丝毫不知,当初出家甄府,无论是甄放还是甄观,她都能够选择的。那时候她曾在诗会上面偷偷看过这两兄弟,一下子就被甄观所吸引,瞧不上那不学无术,只会遛马斗鸡的甄放。即便是父母再三劝诫,她也不愿意妥协屈服。她不愿意嫁给那个废物一样的甄放,她想嫁给一个能够顶天立地的男子,那样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冷冰冰的现实,几乎击溃了她一切幻想。哪怕是她表现的远胜长房,哪怕是她老公科举考取功名,为甄府增光,却也改不了甄放成为了这甄府的正统继承人。
这些年,她汲汲营营地奋斗,把如花美眷一样的容颜,都耗得憔悴苍老了许多。
“呵呵,就算是如此,侯府此时还不是由我说的算。”林夫人眸光清冷,这些年来她上上下下,好不容易才住到了东厢房,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眼光,可是不曾想甄观一言戳破了她构筑的梦。
她甘心吗?
她不甘心。
这么多年的历练,让她成为了一个不轻易流泪的人。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想痛快地哭一场。
伸手握了握林夫人的玉手,甄观神色平静的说道:“幼仪,咱俩夫妻多年,我何尝不明白你的心思。以前我也想争,可是争得过甄放,却争不过朝廷,哪怕是争得过朝廷,也争不过这天地。人生在世,有些事情还是要想明白,通透。甄府虽不属于你我,甚至不属于宝珠,但是终归是甄家的甄府,这就足够了。”
“朝廷并非没有先例,只要入了品级,自然可以争封!这点就需要看宝珠的造化了。”
“咱们这一代是做不到了,可是不意味着宝珠做不到,哪怕是成了旁支,照样可以争取侯府的话语权,等到可以入主侯府,那才是根本。”
“这就要读书做官,才能得了天封。”
甄观言语之间,流露出深深的野望。哪怕是皇家,照样会有太子之争,放到了侯府,同样是如此。
“唉,读书读书,我也希望宝珠可以读书,却不愿他步了宝玉的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我不愿意再承受。”林夫人忍不住落泪,那时候他们刚刚成家,意气风发,有了嫡子甄宝玉,更是雄心万丈,就想要让他读书,出人头地,不比长房差。
却没想到这压力,硬生生地压垮了人,让他们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痛苦,而今这事又走到了这一步,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