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逃出山洞的时候与和春有了一定的距离，所以那兽人走的方向俨然就是淼青殊所在的地方，她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
“淼殊殊！”和春被惊了一下，拖着巨大的身体想要迅速但又有些笨拙地往她的方向跑来。
小黑比它的动作要快很多，巨大的藤蔓从地中拔起挡在了她的面前，又想要像第一次一般缠住、拖住那个兽人，谁知这次却不如第一次一般顺利。
没有能够紧紧地束缚住，反而穿透了那兽人的身体。
“这是什么东西呀？”这点时间中，和春已经走到了淼青殊的身边，并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为什么会穿过去呢？”
像是一个虚体，藤蔓尝试了好几下都没能触碰到他，而他还在朝她的方向走去。
淼青殊手中开始凝聚起水墙，试图隔在两人中间。
但是在这样的低温环境下，水墙也未能化冰，而也未能阻挡住那人朝她走近的的趋势。
她忍了一忍，最终还是骂出了一句脏话。
在他与淼青殊还有两米多距离的时候，小黑就用最快地速度到了他与她之间，而后身体开始迅速地变大，如和春痛苦辗转的那一晚。
“小黑你……”那一晚和春糟糕的情况让淼青殊实在是印象深刻，有些担忧。
不过小黑与和春到底是不一样的，他的蛇身涨大到了半径大致有20cm，瞬间变成了庞然大物上半身直在淼青殊面前，接着毫不犹豫地用尾巴去扫那个兽人。
还是一样。
泛着光泽的蛇尾带着巨大的力道扫过去，划破了这个寒夜的冷空气，发出刺耳的声音，却又还是徒劳地穿过了那个兽人的身体。
虽然没能成功地攻击到，万幸的是那兽人也不动了，呆滞地站在原地。
小黑也暂时没有了动作。
一时之间，一人、一灵兽、一蛇、一兽人，包括那被藤蔓束缚住的怪物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在这个空旷的地方，任凭萧瑟凛冽的风吹，谁也不知道到底在等待什么。
这凝滞的氛围被打破是因为那小湖的湖水滚动了，还是和方才一样，赤红的怪鱼在湖中游了一圈，伏在岸边之后就变成了兽人爬了上来。
爬上了一个，后继却又不止一个。
像是一个无底洞、像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像是到了末日的最尽头，那湖水里一个接着一个地翻出兽人来，都是用同样的方式，甚至于翻上岸的地方都没有一厘米的移动。
“哈——”率先发出声音的是那被藤蔓束缚住的怪物，他像是心有不满，对着那一堆和他长得一样的怪物发出空洞的喊声，身体又开始挣扎扭动了起来。
然而没有一个是回应他的，因为那些人都十分目标明确地朝着淼青殊的方向围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淼殊殊。”和春很低地呜了一声，不停地往后退，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国宝到底是被眼前的怪象给吓到了。“为什么这么多的丑东西。”
“我也……”她同样很无助。
把来到这个世界比喻成玩一个副本的话，那最近发生的事情就是她作为一个一级新手，在还没有接到任何指引、没有得到任何武器的情况下就开始直面副本大boss。
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做，而她认为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还是什么用也没有。
游戏的进度条还是零。
“不会有事儿的，可以解决的。”她摸了摸和春的脸，“小黑现在帮我们顶着，我们可以想办法，一定会有解决方法的。”
淼青殊这么告诉和春，也这么告诉自己，开始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打量周围。
她想了很多，也说了很多，但事实上也不过过去了十多秒，那些麻木的、没有灵魂的人还在不停地靠近，湖水中还不停地开始往上爬，如涨潮的海水要把他们淹没。
那些人站在小黑的面前就不动了，重复着第一个兽人的动作，小黑也没有动作。
把那些慌乱的情绪压下去之后，淼青殊冷静了很多，一个个扫过这个荒原上存在的东西，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了那个还在不停翻出兽人的湖水。
她回想了一下今天下午自己对于湖水的打量，想到站在湖边时看到的漆黑的湖底，又把视线放到了那怪鱼的身上，盯了几秒后移到了兽人处，思索了一番最后环视了一圈四周。
不知深浅的湖水、体量巨大的怪鱼、源源不断却又不可触摸的兽人、广阔无垠的荒原……
一瞬间福至心灵，她微微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小黑，那个湖水！你搅进去看看！”
她声音落下的一瞬间，那些兽人都有了动作，十分整齐划一地把头转到了淼青殊的方向，即使面目模糊，她也莫名地感受到了他们是在盯着自己。
这种空洞的注视不禁让她汗毛竖立。
然而不仅仅是注视。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兽人们的身影瞬间消失了，下一秒就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出现在了淼青殊的身边，将她团团围住，直接越过了挡在中间的小黑，迅速地朝她们的方向靠近。
却又不单单如此，在他们瞬移过来的时候，整个荒原也开始挪动，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把她们与小黑之间不过一米多的距离拉成了近百米。
“丑蛇！救命啊！”和春被吓了一跳，它单手抱着淼青殊，另外一只爪子朝着那些兽人挥动着，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把那些兽人赶走。
还是徒劳。
“殊殊！”小黑忽然爆出了一声人言，声线是薄而淡的、声音是焦急又慌乱的，他尝试着控制藤蔓，可荒原上木神的力量忽而变得十分微薄，不足以唤出巨大的藤蔓。
于是顷刻间爆发出了刻进黑曼巴血脉里的速度，如利箭一般朝着她的方向划来。
听到声音的那一霎那，淼青殊神魂一颤，某种似乎是来自远古的情愫从前世翻滚而来，隔着漫漫的时间把她淹没，让她一瞬间便克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森。”她张了张嘴，不自觉地吐出了一个字。
但声音低微，无人听见。
*
黑色的蛇尾卷住了和春，又用极快的速度离开了那个地方，朝湖水边而去。
那些兽人又瞬闪到了他们身边，湖水里却又还没有停。在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的时候，他只能带着人不停地瞬闪。
“是假的，他们是假的。”满面的泪水被寒风一吹之后刺骨得凉，淼青殊眼神有些空洞地说着。“那个被绑着的怪鱼不认识他们，这些人的动作都是一样的，他们没有意识。”
她的话刚刚说完，他就停了下来，上半身直立着扭头看向了蛇尾处的淼青殊。
她的表情很淡，仿若在梦中。
一人一蛇对视着，时间似乎慷慨地为他们停留了几秒钟，也许一瞬也许良久，墨色的蛇鳞忽而如粒子般消去，一张如玉的脸展露而出，透澈的红瞳未变，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是冷淡的、是疏远的、、是妖异的、是威严的，又是带着怜悯的。
“是那天那个奇怪的兽人！”和春低呼了一声，因为那次的印象太差，导致它开始下意识地挣扎。
但被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和春就不动了。
“我是森焱。”他说，又看向了淼青殊。“也是小黑。”
但说到后面那个名字的时候，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眉，似乎很不愿意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丝毫不用心的坏名字。
“殊殊，是假的对吗？”他半敛了一下自己的眼，低笑了一声。“大寒季还是不太好。”因为让他变得迟钝了，平白地周旋了这么久。
说完他就把和春放到了缠着怪鱼的藤蔓边，木神的力量微薄，这个却没有消失。
放下之后，他维持着半人半蛇的姿态朝着那个湖水而去，也不在意阻挡在自己面前的兽人，直接穿过了他们，而后举着蛇尾朝湖水砸了下去。
湖水被溅起来了一些，周围没有任何的改变，但这样一番下来湖中没有再翻出兽人，已经出来了的兽人放弃了围攻淼青殊，而是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森焱没有动，盯着湖水看了好几秒钟，试探性地把蛇尾伸了进去，搅弄了一下之后，又抽了出来。
没有犹豫身体又变大了很多倍，他立刻把蛇尾插入了地里，有9级兽人的力量加持，如此做法是轻而易举又毫发无伤的。插入之后，他沿着不算太大的湖划了一圈，头尾接上之后他停了几秒钟，蛇尾在地下动作着。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微微抿唇，控制着蛇尾开始施力。
而后荒原开始剧烈地摇晃，湖水似乎沸腾了起来，石块蹦出又坠落在地，那湖水竟然被森焱生生从地中拔了起来。
不过离地一两厘米，周围荒原的景象忽然就发生了变化，空间再次扭曲，地动山摇之间竟然恢复成了今天下午他们来时初见的模样，山和树木都重新出现了。
“淼殊殊，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和春惊呼了一声，抱着淼青殊的手又紧了紧。
淼青殊嗯了一声，仍旧处于半失神的状态，只是惊讶中的和春未能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