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盏缓缓直起身,普通到没有任何特色的小脸上扬起个微笑,抬手一指,“你们说的是那红毛妖兽吧,往那边去了。”
底下那伙人正被银星瞪得毛骨悚然,浑身发颤,明白过来踢到铁板,哪里还有丝毫刚才的蛮横,忙不迭道谢,撒腿跑了。
等他们跑远,银星才挑了挑眉,放下手不满道:“那些杂碎杀了就是,干嘛拦着我。”
音盏瞪了他一眼,无奈道:“和你说了多少次,在人类的地盘不能随随便便杀人,会被官府通缉的。”
“可是他们!”银星好看的眉毛拧成小山,气恼道:“竟敢当着爷的面骂你,简直……简直岂有此理!”
音盏莞尔,心一下就柔软了,踮起脚想摸摸他的头,却只能够到肩膀,只好尴尬的改成拍肩,“一句臭小子而已,我又不是,况且,能在嘴上找回的场子何必动手。”
银星撇撇嘴,“等他们追过去发现没影,说不定又折回来。”
音盏才不在乎,“等那时,小家伙早跑没了。”
阿银看着她,顿悟,“原来你是为了给那小狐狸拖延时间?”
虽然只匆匆一瞥,但不妨碍两人在电光火石间火眼金睛的瞧出了影子真身——一只惊慌失措疯狂逃命的狐狸。
呃,今夜先是遇到一个气质如狐的男人,又遇到一只真正的狐狸,这是捅狐狸的窝了?
音盏眨了眨眼睛,突然正经道:“你也知道,妖兽就像我的家人,对方有难,当然得保了。”
银星:“……”
家人,你确定?
来,咱们谈谈百兽斩这件事。
音盏:“还有,刚才你把人家吓得一个凌空侧翻差点没闪了腰,就当补偿了。”
银星:“……”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就站在那里而已,唉,天生气场强大难自弃。
两人准备离开时,又一伙人从巷子跑出来,气喘呼呼,满脸愤恨。
“奇怪,明明看见它往这边跑了……咦?两位兄台,你们一直在这儿吗?请问有没有看见过一只红毛狐狸,大概这么大,眼睛是蓝色的……”
同样的发问,这波人显然礼貌多了。
音盏却有些奇怪,先前那伙人追一只狐狸,可能双方有什么恩怨,比如家里鸡被偷了,或者羊被咬了,眼下穿着打扮明显是另一波人,怎么也在追那小狐狸。
他们家鸡也被咬了?
还是、其中有什么缘故?
不等她琢磨出味儿,银星就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追狐狸做什么?”
那伙人估计也追累了,正好歇歇,倒也没隐瞒,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还能为什么,那畜生杀了人,把人活生生的开膛破肚,哎呦,死的可惨了!”
“是啊,金凤楼的伙计亲眼看见的,据说当时正咬着肠子往外扯,可吓人了。”
“可惜狐类狡猾,让它给逃了。”
“一定能逮到的,骨娘不是发话了吗,捉到凶手重重有赏——哎!两位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口若悬河的一伙人看着突然转身飞檐离去的两人,一脸懵逼,什么情况?这就给吓跑了!
同样蒙圈的还有银星,好好说着话,她怎么突然拽着自己跑了起来?
“别发愣。”
音盏松开他,“快闻闻味道,小狐狸往哪儿跑了?”
银星不解:“问这个干吗?阿嚏——”
“还能干吗,当然是捉了拿赏啊!”
“呃,说好的家人呢?”
“我没这种一言不合扯人肠子的家人,必须大义灭亲!”
“……”
银星以一个惊天喷嚏生动表达了内心的不屑,慢吞吞地坠在后面。
见他没什么兴致,音盏只好循循善诱:“你不是想来这里玩么,等有了钱,我——”
“左边!那个方向还残留着狐狸骚气!”银星整个人仿佛打了鸡血,精神百倍地嗖嗖往前,一路留下惊天动地的喷嚏声。
音盏:“……”
阿银啊,你这样……确定能来玩?
片刻,穿过几道弯弯绕绕的街巷后,周遭愈发热闹起来,左边琵琶声大珠小珠落玉盘,右边莺歌燕舞嬉笑怒骂,红幔翻飞,人影绰绰,流光溢彩,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纸醉金迷的气息。
虽说出了人命,但丝毫没有影响附近店家与来客的兴致,到处欢声笑语,弦音绕梁。
音盏终于反应过来,此处应该就是池翌口中“金陵长歌,十里乐坊”的不夜城——长乐坊。
怪不得夜里整个皇城几乎空了时,此处依旧歌舞升平,热闹如初。
不夜城嘛,自然是晚上也开门迎客的,加上失踪的人都是在位置较偏的街巷,这里人多热闹,灯火通明,某种程度上讲比独自在家更为安全。
只是失踪案什么时候升级成了吃人案?
两者间有什么关系,还是纯属巧合?
还有,狐狸狡猾奸诈不假,但喜吃鸡不喜吃人,以这族谨慎的性格,即便狂性大发咬死了人也不应该傻乎乎待在原地等人发现,更别提扯肠子这么……是有多饿啊!
追赶过程中,音盏因为悬赏而发热的头脑渐渐被疑惑代替,却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反正从那个妖一般的红衣男人出现开始,整晚的事儿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算了,先找到罪魁祸首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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