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累的因素——
花燮缓缓收回探脉的手指,目光落在她身下的符咒上,眼瞳微缩,这个好像在书上见过的聚灵阵,他立即朝周围看去,果然在附近看见了一些犹如灰烬的粉末。
花燮将音盏轻轻放下,走到其中一处蹲下,用手沾起灰烬,捏了捏。
晶核!
花燮猛地起身,复杂地看了音盏一眼,开始检查身体,当看见一丝不挂的——花小王爷面色一燥,慌慌忙忙背过身,从体内冒出不少缥缈明亮的火焰,倏地幻化成平日里穿的红衣,结束了丢人现眼的裸奔。
灵元一运转,他就察觉到了身体变化。
吸收了异火后,身体内的火元素更加浓郁,丹田中多了一团流光溢彩的光晕,和之前那“蛋”一模一样。
困扰了十多年的水毒彻底解除,一点残留都没有,经脉畅通无阻,灵元浓厚得让人震惊,几乎是他以前全盛时期的十倍!
花燮呆立片刻,重新走到音盏身边,将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来靠在身上,轻轻拭去她嘴边的血迹,心里又酸又胀……十分不是滋味。
刚才探息时,他就发现音盏体内的灵元损失大半,经脉中残留着一股狂暴气息,类似走火入魔时灵元暴动——结合那个聚灵阵,以及音盏倒下的位置,花燮几乎不用想就知道她做了什么。
“笨蛋。”
花燮看着怀里呼吸均匀的少女,无数情绪汇成一张深深浅浅的网,将面前的人牢牢网在眼里,嘴角牵着温柔的笑意,喃喃道:“一颗晶核换八颗,这买卖可亏大了。”
睡梦中的音盏似乎听到有人在骂自己笨,眉头微蹙,不予苟同地动了动。
花燮放在她脸上的手因着这一动,缓缓从嘴角滑到耳畔,指腹传来的细腻柔嫩,好像在提醒着他什么,心情忍不住激荡起来,手指轻轻抚上她面颊。
嫩嫩的,滑滑的,确实很好摸——但,花燮侧头,让视线与她的面部保持平行,又摸了摸她的下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等他琢磨出头绪,石屋就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眼见灵气消失,大火熄灭,众人迟迟不见两人出来,终于忍不住上前砸门了。
花燮知道这次是自己冒险了,既然音盏在这里,其他人肯定也守在外面,估计都急疯了吧。
他将音盏打横抱起,缓缓朝石门走去。
……
当天,顺承王府公子修为突破,境界提升的消息传遍金陵。
目睹了先前那场火光以及声势浩大的灵气,人们纷纷表示被谣言骗了,谁说的花公子修为受损,明明是精进好吗,照这个理儿推,毁容什么的肯定也是无稽之谈。
很快,这个消息就得到了王府下人的证实。
说花公子从石屋出来后没戴面具,不仅没毁容,反而比以前还要俊美,丫鬟只顾盯着他看,差点把茶水泼到太子殿下身上。
寻常百姓只顾着看热闹聊八卦,某些人则从中看到了山雨欲来的危机,开始变得深居简出,低调起来。
这些音盏都不知道,她足足睡了两天才被饿醒。
锦瑟欣喜地让绿芜去通知花燮,自己则亲自去厨房给她端吃的。
音盏怔怔坐在床上,还没从昏昏沉沉中回神,就见花燮破门而入,一个箭步冲到床边将她抱住。
音盏:“……”
她感觉到花燮的下巴垫在自己肩窝,温热的气息吹在皮肤上,又痒又麻,而且这抱姿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她觉得很不自然,挣扎了两下,道:“你脑子被烧坏了吗!”
这下轮到花燮无言了。
他松开音盏,习惯性想呛回去,但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到嘴的话就变成,“饿了吧,锦瑟去端吃的了,你昏睡了两天,先吃点清淡的,休息一下,晚上再给你好好补补身子。”
音盏被他温柔的语气给惊出一身鸡皮疙瘩,将被子往上移了移,惊疑道:“你不是花燮吧,都没戴面具!”
花燮:“……”和颜悦色和她说话怎么就那么难!
“面具被烧毁了。”
他努力压制着内心疯狂想吐槽的欲望,保持微笑道:“都是你的功劳,是你解放了我!”
音盏木然道:“你能好好说话吗!”
花燮翻了个白眼,放弃了装模作样,“那玩意儿太二逼,以后爷都不戴了,还有……这次,谢谢你。”
听到熟悉的语调,音盏终于放松下来,“哦”了一声,道:“也是,你衣服都烧没了,面具也难幸存。”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花燮面色一僵,耳根迅速窜起抹嫣红,扭过脸嘀咕道:“我哪知道你会进来。”
心里却想着我在浴池把你看光,你在石屋把我看光,四舍五入,咱们也算坦诚相待了……
到底是年轻气盛的大小伙,这下流思想一经触发就有些停不下来,花燮这下不仅是耳根烧,连脸都火烧火燎的红了起来。
音盏看得惊奇,偏头去扯他,“你怎么脸红成这样!练功后遗症?”
花燮在她碰到自己时猛地跳了起来,故作镇定地说道:“你先休息,我晚点来看你!”
音盏看着他夺门而出,总觉得那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是因为觉得欠了她人情不好意思吧!
音盏是这么认为的。
接下来。
吃过东西,沐浴换上干净衣服,音盏便在床上打起坐来。
那日为花燮输灵,周身经脉被彭拜的灵气不停冲刷,即便她经脉结实,时间一长也会受不了,好像又回到了以前洗经伐髓的时候,疼得满身大汗,嘴角都咬破了。
好在付出没有白费,花燮身上的水毒被尽数清除,人也醒了。
而音盏一觉醒来,觉得身体也有了变化,似乎触摸到了那层迟迟没有进展的突破口,这才趁热打铁巩固修为。
花燮给王妃换了药后再次来到音盏房间,见她正在打坐,便没出声打扰,安静地坐在一旁找了本书看。
然而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进去,他不由转头看向音盏,目光从凝实到虚散,落到了不为人知的记忆深处。
“施主,该说的老衲都说了,仪式即将开始,请回吧!”
“不是,静诚大师,您把我叫来就说那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到底啥意思啊!”
要不是知道这和尚有真本事,又救过自己一命,花燮铁定把他当半吊子的算命先生狠狠揍一顿,说什么机缘会在两年后显现,是生是死,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到底什么机缘?两年后又是什么时候?怎样才能抓住?
无数历史教训告诉我们,一知半解最害人!
既然要提示,就不能提示得清楚一点!
静诚大师闭着眼睛,神叨叨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花燮无语,“那您还不如一点别露呢,我怎么知道机缘长什么样子,圆的扁的甜的咸的啊!”
静诚大师:“施主,你着相了,既是机缘,随心即可。”
花燮被这理直气壮的“废话”气得仰倒,郁愤离去。
他打算等仪式结束后再来继续攻克这尊油盐不进的“大佛”,磨个十天半月的,总有办法能撬开老和尚的嘴。
岂料静诚大师在仪式上当场坐化升天,断绝了他“磨”的机会,只留下一肚子悲愤和疑虑。
可见世事难料,机缘与死亡,永远不会知道哪个会先来。
但静诚大师最后那句箴言花燮听进去了——既是机缘,随心即可。
当在石林地洞发现那颗形似蛋的异火时,花燮觉得这就是他的机缘——静诚大师是知道他体内情况的,当年为他疗伤后,也曾提过异火淬体之事。
不过现在,花燮觉得自己错了。
他的机缘不是异火,而是音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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