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盏白衣飘飘,青丝飞扬,绝美的容颜不带任何情绪,只伸出一只白皙的纤纤玉手,轻轻一拨。
她的手并未触到丝弦,但每根绷直的丝线却发出了震动,仿佛海啸山崩似的铿然响起,一时间连大地都颤动起来,好像发出声音的不是几根头发丝粗细的丝弦,而是只从混沌时期走来的绝世凶兽,雷霆一怒,破云之威。
崔焕只觉得胸口一震,整个人就倒飞出去,放在腿上的琴也随之飞起,在半空就承受不住那股碾压之力,琴弦寸寸绷断,砸在地面裂成数瓣。
观众亦满脸骇然,一个个面色煞白。
崔焕的音浪再强也因为距离打了折扣,不会波及到看台,但刚才音盏拨动的那一下,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震荡了,仿佛那铿然之音直接在心头响起,不管怎么捂耳朵都没用,人就像被巨浪淹没一般无法喘息,心如擂鼓。
即便声音消失了,那种惊涛骇浪依旧徘徊在心间,甚至有几个身子虚弱地观众直接被震昏了,引起了好一阵骚动。
唯一不受影响的便是二掌柜,她待在音盏的光罩里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只是震惊地看着崔焕忽然就倒飞了出去。
音盏挥手,面前的丝弦又化为银鞭回到了手中。
这银弦千丝的来历银星也含含糊糊说不清楚,一会儿说是从青龙身上拔下来的,一会儿又说是从琴上扒下来的,不管扒自哪儿,名字是肯定的,既然带了个弦字,便可以震动发声——音盏第一次尝试时,直接把杀死准备做晚餐的牦鹿尸体绷得四分五裂,后来不断尝试,终于掌握了力道,这还是她离开混沌之森第一次使用。
崔焕的琴弦再厉害也是凡物,对上银弦千丝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被虐得尸骨无存。
就在这时,一旁倒地的杨周忽然抬手,一道红影从袖中窜出。
“小心!”二掌柜惊呼出声。
那红影是条拇指粗细的小蛇,通体血红,剧毒无比,在半空身子缩起又使劲一蹿,张嘴朝音盏的脖颈咬去。
音盏心念一动,数道丝弦便动了。
小蛇快,丝线更快,不等它近身就被前后缠住,丝弦收绞,蛇骨断裂,血肉中忽然冒出一缕红烟。
毒!
音盏眼瞳一缩,后退却已经来不及。
杨周大笑起来,“哈哈哈!没想到吧,那蛇不过是个容器而已,真正厉害的是这毒,只要闻到一丝就能让人五脏六腑如被火烧,寸寸消融,最终化为一滩血水。”
说完,他得意地看着音盏,等着她痛苦流涕让自己拿解药。
然而等了半天都没动静,对方反而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心生异样,皱眉道:“你没中毒?”
他明明看着毒烟在她面前消失的啊。
音盏冷冷看着他,手心金光一闪,出现了一个四方光罩,和护住二掌柜的那个一样,只是小了很多。
四方透明体中,正飘荡着一抹不详的红烟。
“你们七毒教的人都不长脑子的吗,同样的错还要犯两次。”
“不可能!”杨周大惊,“我这毒只能养在活物里,容器根本困不住。”
音盏挑眉,嘴角扬起抹冷笑,“是么,那就还给你吧。”
杨周察觉到她想做什么,惊骇万分,挣扎着起身要逃,只觉得后背袭来一阵劲风,接着有什么东西钻入了身体。
“啊啊——”杨周过电一般剧烈抖动起来,猛地栽倒在比试台下,发狂地抽搐着,嘴巴、耳朵、鼻子、眼睛都开始流血。
七毒教的弟子赶紧上前,从他怀中取出解药喂进去,但解药才入口就被他吐了出来,血水中混合着不明血肉,联想到他刚才说的肠子会被烧穿,化为血水,众人都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纷纷别过头不敢多看。
杨周整个人卷缩起来,疼得气都不敢喘,抓着同门的手,哀嚎道:“疼……杀……了我!求……杀了我!”
音盏漠然转身,解开光罩,示意二掌柜和自己离开。
扩音装置中传出记录员的战报:“团队比试,八组获胜!”
按照规则,她们将共同晋级最后一场比试,争夺最后的猎金排名,据说会进入到兽林中,危险程度会成倍增加。
音盏:“今日我们成功晋级,但有句话我还是想说,接下来的比试会很危险,我也不可能像今日这样护着你,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放弃比试。”
“我知道。”二掌柜苦笑一声,“我本来也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之后的比试我去了也是送命,会提出弃权的。”
音盏尽了提醒义务,交代她自己小心便离开了赛场,回去继续修炼。
最近她总是没日没夜在修炼,心里没来由得多了些紧迫感和压力,好像只有不停修炼,不停地提高自己的实力才能让她稍微心安一些。
第二场团队赛。
言雪衣的对手十分弱,他和搭档不费吹灰之力之力就赢了比赛;
南慕倾这组战败,主要是因为他的搭档在上一场受了伤,实力只能发挥四成,对手一个是凌霄派的高徒,另一个是成名已久的散修,两人苦战数十回合灵元耗尽,只能认输;
意外地是哲也竟然也晋级了,他的搭档是聚宝斋的弟子,两人一攻一守,配合不错,最终险胜;
至于花燮,他的情况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临上场时,搭档忽然提出弃权退出比试,而他的对手竟然都是神殿的人,二对一,出手就用得是最厉害的法术,招招致命,残忍凶狠,但境界上不如花燮,从头到尾被压制得死死的,最后竟然双双自爆。
幸亏花燮有所察觉,及时撑起防护罩才躲过一劫,比试台再次毁了,记录员被震飞出去,经脉俱断,离得近的比试台也遭到波及,数人受伤不得不暂止比试。
花朝比试的人大多是为名为财而来,虽然每届死伤无数,但自爆这么惨烈的事还是第一次发生,面对众人神色各异的打量和询问,宿女只凉凉说了一句,“技不如人,死了也活该。”
她虽然没明说,但结合两场下来的情况,神殿显然在特意针对花燮,完全是奔着他命去的,那么多人,花燮的对手每次都是神殿,若说其中没有猫腻,任谁都不会相信。
万兽山庄的客房中。
南慕倾眉头紧锁,在屋里走来去,最后下定决定一般的说道:“易之,神殿分明是想要你的命,第三场我看你还是别参加了。”
花燮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懒洋洋地说道:“神殿想要我的命也不是一天两天,从海上追到陆地也没见消停,难道我不参加最终场,他们就会停手吗?”
南慕倾哑然,事实确实如此。
“但我总觉得这次不一样,他们连自爆这种招数都用上了,恨不得立即将你除之而后快,在外面至少有个照应,可到了比试场……兽林那种地方最适合埋伏偷袭,你还受了伤——”
“这点伤不碍事的。”花燮将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撩开,露出略微苍白的一张俊脸,勾唇笑道:“况且小盏要夺榜首,我当然得保驾护航了。”
南慕倾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在旁边的座位坐下,沉思片刻道:“你有没有觉得……万兽楼和神殿对弟妹的态度有些奇怪,似乎很看重她。”
花燮眉毛挑起,“不是似乎,就是很看重,也不看看是谁的女人。”
南慕倾:“……现在她是言雪衣的未婚妻。”
“屁的未婚妻!”花燮忿忿坐起,“强迫的当然不算数!想不到言雪衣那个闷葫芦居然来阴的,气死我了!”
南慕倾:“……这个就暂不说罢,神殿怎么也想要拉拢弟妹,却要杀你,难道他们中的谁也看上她的?”
花燮狠狠瞪着他一眼,重新往后靠去,深邃的眸子闪着幽光,“此事既然由神使出面,‘那个人’必然身份尊贵,傀儡凌篁要保持天神大人的圣洁,终身不娶,其余的都是些老头子,也不太可能,所以……我倾向于小盏身上有他们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南慕倾问出口又自己想到了,“空间之力?”
“谁知道这些大势力掌握着什么秘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花燮眼睛微微眯起,“我怀疑小盏身上的情蛊,也与此有关,此行或许能解开这个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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