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飞过几只麻雀。
马小龙把钢珠放进皮块中，用右手拇指与食指捏住，拉开皮绳。
“嗖”的一声。
一只麻雀惨叫一声，掉落在地上。
“我的妈呀!”肖妍惊呼一声，跑了出去，拎着麻雀又跑了回来。
钢珠在麻雀的身上穿了一个洞。
“小龙哥，你...简直是惊弓之鸟!不，不，我说错了，是百步穿杨...”肖妍有些语无伦次。
“想要它吗？”马小龙扬扬手里的弹弓。
“想!”肖妍连连点头，“太想了!你赶紧教我!”
马小龙捡一石子放进皮块，让肖妍拉开弹弓，“站稳，凝神，吸气，手不要抖，肩膀放松...对着那棵树干射出去!”
石子从树干旁边飞出去。
“再来!一定要稳住神!”马小龙继续道。
石子连续飞跑几次之后，终于打在树身边缘。
“不错!继续!这个是我新做的，送给你作个纪念。”马小龙说，“以后要用玉米粒或大豆练习，千万不能用钢珠，怕你伤着人，当然，打小鸟还是可以用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打到飞鸟。”
“小龙哥，我一定加紧练习，争取很快给你烤麻雀吃!”
“我是等不到吃你打下来的麻雀了!”马小龙说，“过两天我们就起程去别的地儿，趁着我们没走，你抓紧练习一遍我们教给你的，再帮你看看。”
“小龙哥，小枫姐，我舍不得你们!”肖妍动容地说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肖妍，我相信以后我们再见面的。”马小龙说，“不过，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也许再见你时会认不出你了。你看小枫就比小时候漂亮多了，简直像两个人。”
“哥，你扯上我干嘛？!”马小枫不好意思地扭着身子。
肖妍抬起脸，指指下巴，“看见这疤痕了吧，以后你们只要看到像飞龙一样的伤疤的人就是我。”
马家兄妹一起歪头看看。
“你不扬下巴，根本看不见呀!”马小枫笑了，“这哪里像飞龙，分明是条蛇。”
“我妈也说像蛇，我偏说像飞龙，以后我要飞的很高很远。”
“和人打架落下的？”马小龙问她。
肖妍点头。
“送你一句话，以后若再和人打架，不用计较太多，如君子不偷袭或手段不光明，招式不好看等，只要能赢，什么招式顺手就用什么，百无禁忌。”
马小龙说着伸出左手，话锋一转，“肖妍，以后你也好认出我来，这标志，很明显吧!”
在他左手拇指上面，多出一截手指，而且不与其他手指方向一致，不听话地向上方翘着。
马师傅抽着烟，默不出声地看着三个孩子用特殊的方式告别。
马家人走了之后，肖妍几乎把她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练习射弹弓和拳脚功夫，马小枫留下的小本被她翻的更破了，上面粘了不少透明胶带。
当她有一次与猴子那帮男孩打架时，轻松地闪开对方只需伸脚一绊，或迅速移动到别人后面，踢在对方膝盖弯里，都能让对手摔个狗啃屎。
看到猴子的狼狈样，肖妍心里千朵万朵春花开，她不由更想念马家兄妹。
终于把猴子以及他的跟班打的不再主动惹她，肖妍的生活几乎归于正常学生的样子，除了坚持练习之外。
1997年夏天，肖妍已是安北镇中学一名初二的学生，身高达到一米七二，坐在教室的后面。
“许元春，今晚十二点电视里会直播香港回归仪式，晚自习结束后我们回家看去。”肖妍找到许元春，把想法说了出来。
“啊!?”许元春看看教室外，“黑咕隆咚的，我不敢走。”
上了初中，许元春出落的越来越水灵，终于甩掉二胖的体型，变的亭亭玉立。猴子每次看见她，都要多看几眼，想着法的找她说话。
“有我呢，你怕啥?”肖妍拍拍胸脯，“你要真的不敢，我可自己回家了啊!”
“一百年前我眼睁睁的看你离去
一百年后我期待着你回到我这里
沧海变桑田 抹不去我对你的思念
一次次呼唤你 我的一九九七年
一九九七年 我悄悄的走近你...”
星光满天，乡间小道上响着嘹亮的歌声，肖妍与许元春骑着自行车纵情高歌。
“肖妍，你说我们这样唱歌会不会把鬼吵醒？”许元春还是害怕，声音发抖。
“鬼本来就是晚上出来活动的，还用吵醒？”肖妍吓唬她。
“妈呀!”许元春更加害怕了，“肖妍，咱们俩并列骑，而且你要不停和我说话。”
“好!”肖妍回道，“我们就唱歌吧!”
今晚，几乎全村的人都集中在侯树峰家大门前，等着观看他家大彩电里直播香港回归激动人心的时刻。
向东芳没去，她依然锁上大门，自己在屋里看那台小黑白电视。肖妍成了村人口中的小魔头，只有她心疼女儿，以前那个胆小乖巧的妍妍在外面不定被欺负成啥样才会奋起反抗，变成现在这样。她没本事像个泼妇一样保护女儿，少在人前出现不让嚼舌根的脏话传到妍妍耳朵中，就算帮了她。
电视的光随着画面闪动，向东芳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连院墙上有个黑影翻过来碰掉瓦片摔地的声音以及那个人蹦下来发出一声“哎呦!”都没听见。
“谁？”
感觉有人在身上乱摸，向东芳被惊醒，一下子坐起身，心脏突突乱跳。
“东芳妹子，是我!”黑影低声说道，发出刺耳的低笑，“让哥好好庝疼你...”
“侯大...你快滚出去!”向东芳跳下床，指着他骂道。
来人是村支书侯树峰的哥哥侯树山，他个头不高，枯干瘦小，村里好多人背地喊他老猴子。
“芳，哥想了你好久，今天我们就好一回，你旱了这么些年，哥真心疼...”
“你再不走，我可喊人了!”向东芳抱住肩膀躲避他的手。
“你喊吧!”侯树山不急不慌，“所有人都去树峰家看电视了，没人会听见。再说你这个骚狐狸不勾搭我，我怎么能进来呢？”
“你快走，侯大哥，求求你了!”
“小乖乖...”侯树山一把抱住向东芳，把她身上旧背心撕破，口臭夹杂热气喷在向东芳脸上脖子上。
她奋力躲闪，哭着哀求侯树山放过她。
“操你妈的!”
随着骂声，老猴子被人从后面掐住脖子，他手上气道尽失，随之被扔在地下。
“妈!”
肖妍撕裂地喊着妈，把毛巾被拿过来包住向东芳。
反应过来的侯树山爬起来跑出院子。
“妍妍!妍妍”
向东芳流泪看着女儿，不敢相信是肖妍站在面前。
“妈，是我!”肖妍抱住妈妈，在她怀抱里，不到一米六瘦弱的身体还在发抖，她轻拍妈妈后背，“我先出去一下!”
把妈妈喊她停下的声音抛在身后，肖妍冲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