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真的可以帮人打架？”向俊惊喜地瞪大眼睛，他长的像郭秀美，皮肤黝黑，眼睛也不大，此时，瞪得像黑布上挖出两个圆窟窿。
“当然!”肖妍点头。
向俊趴在窗户上，把头伸进肖妍的房间，“姐，那我做你的经纪人吧!联系业务与管理钱的事全归我，你只负责出手就行。”
“你好像比我还积极呢？老实交代，什么情况？”肖妍坐起来问向俊。
“嘿嘿!”向俊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我邻居程乾哥已找我多次，让我去帮他打架，我就去过一次，他们是真打呀，什么家伙什都抡上去。...吓死我了，再也不敢去了。既然你能打，我一来开开眼，二来嘛，甩掉怂的标签。”
向俊指指挂在肖妍床尾的三中校服，“这身衣服就是我去的那次送我的奖励。”
“就这？”肖妍撇嘴，“一身破校服就打发你了？我要的是钱。”
“好!”向俊拍拍窗台，“我和他谈，姐，咱们收多少钱合适？”
“第一次少收些，打胜后收钱!”肖妍想了想，“你别傻了吧唧的和他说是你表姐，就告诉他你在社会上认识的哥们儿。”
“欧啦！”向俊比了个V字手势。
程乾也是邮局宿舍区的孩子，与向俊家只隔几户，他在三中读高一，从小就是这个片区的孩子王，打架斗殴家常便饭。
“你小子真能找到高手？”程乾半信半疑地，“就你这见打架能吓尿裤子的主，哪个高手愿意与你来往!”
“瞧不起人，是吧!”向俊拍拍胸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再说了，人家说了先干架后付款，你有啥怀疑的。”
程乾说正好他与人约架呢，与二中的几人在足球场上呛呛上的，约好这周五傍晚在护城河北边的树林子里，双方一决高下。他让向俊带上那位高手去助阵，先打一架看看实力。
初冬的天黑的快，夕阳的余辉透过光秃秃的树林把最后的光芒洒在人间。
肖妍仍然穿着向俊给她的那套三中校服，拉链拉到下巴处，戴着顶牛仔帽，帽沿遮住她的脸。
“姐，别说，你这么一变装，真的有种高手的神秘感。”向俊说着看向并排骑车的肖妍，“主要连我都看不出你是男还是女，姐，你不是被我姑给认错了吧，其实你是个男生。”
“话唠!”肖妍吐出两个字。
“姐，你打架不用武器吗？要不要我给你找块砖头或棍棒啥的？”
肖妍从口袋里拿出弹弓和一小布袋的玉米粒晃晃，“这就是我最趁手的家伙什。”
“啊!”向俊失望地塌了半截，“这也算武器？姐，待会儿若是看形势不妙，咱们赶紧蹽吧，反正也没收程乾定金。”
肖妍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说话。
护城河北岸树林里，各有六七人的两帮人正对峙着，一水的小青年，箭拔驽张，一场混战一触即发。
“姓程的，既然敢来赴战，你还磨蹭个几把毛？”二中带头的是个一米八五左右的男孩，五大三粗的，他指着程乾，不耐烦地骂道。
“你急个屌？我们还有个兄弟没到...”程乾回骂一句，扭头看向护城河桥头，他心里想向俊这个怂货不会诓我吧？
......
“叮铃铃!”向俊摁的自行车铃响个不停，向程乾示意他们来了。
“哥们儿，三中的，面生呀，怎么称呼你？”程乾向肖妍打招呼。
“打他们？”肖妍没接话，指指对面那帮人问道。
见程乾点头，肖妍手伸进口袋，“那就开始吧，早打早结束。”
“从哪里钻出这么个玩意，你他妈狂到家了!”二中那边的人听见肖妍与程乾的对话，一副不把他们放在眼中的口气，气的破口大骂。
“嗖!”
几乎与玉米粒破空声响的同时，对面人中传出一声惨叫，是刚才骂肖妍的人，他捂着腮帮子在地上打转。
“兄弟们上!打残三中这帮孙子!”
见这边人出手，二中那边的人抡家伙便冲过来。
“嗖!嗖!嗖!”
“哎呀!”
“妈的，疼!”
肖妍原地未动，拉开弹弓，玉米粒频频射向对方，疼的停顿瞬间，三中这边的拳脚棍棒全招呼上去。
一场混战十分钟不到便分出胜负，二中的人节节后退。
“差不多就行了，别打出人命，惊动警察可不好收场!”肖妍冲上去拽住穷追不舍的程乾。
“二中怯，二中怂，二中的男生钻进他妈的b窟窿...”胜的这方欢呼雀跃，骂出押韵了。
肖妍皱眉，厌烦地摇摇头，她从小与村里人对骂，可几乎不带一个脏字，她觉得用脏话骂人是最低级的骂，上不得台面。
“果然是高手!”程乾向肖妍抱抱拳，然后亲热地拍拍她肩膀，“哥们儿尊姓大名？今晚上请你搓一顿去，好好唠唠。”
“没必要!”肖妍摆手，冲向俊使个眼色，“我走了!”
程乾目送肖妍骑车远去的背影，不停地砸吧嘴，“我一定要拉他入伙!”
晚上十点多。
向俊哼着歌进了小屋。
“姐，你睡了吗？”敲敲窗户。
肖妍拉开窗户，“你是不是跟那个程乾吃饭去了？”
“是呀!姐，我今天可太有面了!”向俊仍处在亢奋之中，“程乾巴着我打听你的消息，我，愣是扛住没告诉他，哼，急死他，没想到，我也有翻身的时候。”
向俊说着，坐在窗台上，手扶窗边，小气质，拿捏死死的，仿佛他对面依然是程乾。
“我们是八点半下晚读课，最迟九点也该到家了，我已在舅舅面前帮你撒谎了!”肖妍手一伸，“钱，拿来!睡觉。”
“我的亲姐，你可真没劲!”
向俊拿出一百元，“我这个经纪人留下五十元，没毛病吧？”
“可以!”肖妍拿回钱，“以后不许跟程乾出去吃饭!”
“凭啥？我终于能在他跟前摆回谱了!”
“你们不是一路人，你要踏实上学，否则我们合作终止。”
“唉!”向俊无奈地叹气，“你哪儿是我姐呀，分明是我爹。”
“小心舅舅听见!”肖妍关掉电灯，“晚安。”
向俊没想到下一单生意很快来到，而且还是个大的。
在放寒假前夕，程乾找到向俊，“上次打架那哥们儿叫什么名字，我还想找他帮忙。”
向俊眼珠转了转，“他不是泗安人，你也找不到他的，只有我能联系上他。”
“你小子别和我玩花样!”程乾把手摁在向俊肩头，“我是想和他直接对话，这次我们要打的是条大鱼，当然，出的钱也多。”
“小向俊，你不能连他名字也不敢告诉我吧？如果弹弓哥们儿过来帮忙，我和我那帮兄弟说了，大家都出血，可以给出一个数的好处。”程乾伸出食指，晃了晃。
“一千？”向俊有点不敢相信，“准备宰多大的鱼，出一千块。”
“孟响，你知道吧!技校那个老大。”程乾说，“本来与他井水不犯河水，谁知道那孙子居然跑到二中撩拔我的女朋友，婶可忍叔不可忍。”
“他呀!听说过，那可是个狠主。”向俊明白程乾为啥舍得下血本了，他觉得若想业务做大，得给表姐起个叫得响的名字。
“不过，我认识那高手肖十一郎可很忙，他是泗水县那边人，等我回复吧!”向俊多个心眼，给自家表姐起个名字。
“行，潇...多少郎，十一郎吧，若是同意，我可先付定金的。”程乾赶紧表达诚意。
肖妍一听有一千元，满口答应。
向俊没有第一时间就回复程乾，在他催了两次后，才告诉他肖十一郎抽空过来，不过这次要付定金，如果把孟响打败，以后程乾可就是泗安县城一哥了。
“你小子收钱还不积极，我在这等你半天了!”程乾在向俊家东边的巷子口拦住他。
“我可不敢逃课，要是被我爸知道不得打烂我屁股。”向俊停好自行车，伸出手，“定金拿来!”
“先付二百，剩下的打完给。”程乾去口袋里掏钱。
“一千呢，定金怎么也得三百。”向俊没接钱。
“二百!我只准备二百。”
“那你另请高明吧，十一郎大侠忙着呢，若不是看我面子，你以为人家愿意大老远的跑这儿来？”向俊坚持道。
“你小子...”程乾咽下要骂的话，“你哥今天真的没备这么多，要不二百五吧!”
“二百五，你骂人呢？”
“我真的只能拿出这些了，总得给我留些吃饭的钱吧!”程乾又从口袋里掏出六十元，“我留十元吃饭，要不就全给你，中午去你家吃饭。”
“别介!”向俊接过钱，“你可别去我们家，我爸我妈都不欢迎你，二百五就二百五吧!”
钱还没装进兜，向俊一转身，吓的一哆嗦，身后是黑着脸的向阳。
“向叔好!”程乾打个招呼，回身要走，又对向俊说，“不准反悔!”
丝毫没注意向俊向他一个劲的挤眉弄眼。
“怎么回事？”向阳拽着儿子走进院子，因为着急生气，那条伤腿走路时瘸的更厉害了。
“没有啥事，就是一起玩...”向俊小声说。
“没有事程家那小子会给你钱？那小子就不走正道，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高中还是花了老程五千元上的。你和他裹到一起还能有个好？你要是考不上高中，我可不会花钱让你上，乡下那几亩地就交给你种了。”向阳指着向俊，厉声说。
“他...让我找人帮他打架...我从中收钱...表姐不是厉害嘛，我就...”
......
向俊最怕干农活，这招对他很管用，马上招供，不过他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说是他求的肖妍帮忙的。
“你可真不学好!”向阳气的踹了好几脚，“自己不学好，把你姐也拖下水，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舅舅!别打了，向俊都这么大了...”放学回来的肖妍拉开向阳。“向俊，你还不赶紧向舅舅认错？”
“爸...”
“知道错了吗？”向阳在墙角拿把扫帚，抡在向俊身上，“你姑把你姐送到县城上学，就是不想她再与人打架，能好好学习的，你居然把她拖下水，该打不？”
肖妍才理清白俊为啥挨打。
“舅舅，不怪向俊，你要打就打我吧!”肖妍说，“是我让他帮忙联系业务的，我想挣钱。”
“哎!姐!...”向俊一个劲地喊姐。
“妍妍，真的是你？”向阳半信半疑，“你要钱干嘛？舅舅可以给你的。若是你妈知道在这儿不好好上学又出去打架，她有多伤心吗？妍妍呀，咳......”
肖妍看看自己住的房子，这个小房子虽然小到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和床头放张学习桌的地方，却是舅舅暑假里自己抽空一砖一砖砌起来的，怕她热着冻着，又配上全新的电风扇和小太阳。
她只好说自己想在学校食堂吃饭，省下路上的时间用来学习，这不是快中考了嘛。
向阳果然相信了，答应她以后在学校吃饭，饭钱就从向东芳给的生活费里出，绝对不允许再干帮人打架的事。
之后，向阳带着向俊去找了程乾，不仅把定金退给他，而且连上次那一百元也给了他，并郑重告诉他，以后打架斗殴的事情坚决别再找向俊。
“姐，那你以后真的不开展打架挣钱的业务了？”向俊晚上趴在窗户上问道。
“对，我不想让舅舅生气，更怕我妈知道。”
“唉!”向俊叹口气，“我这个经纪人上岗后就谈妥一项业务就下岗了，不好挣钱呀!”
接下来，肖妍果然天天准点上学放学，与隋玥一路，在放寒假前，跟着隋玥去了她家的独栋别墅。
在隋玥家里见到她的妈妈，才知道就是教她们英语的付小静老师。
“若不是来你家，真不知道你居然是付老师的女儿，瞒着够紧的。”肖妍与隋玥一起上二楼时对她说。
“我特别不喜欢别人指着我说，哎呀，怪不得她学习好，原来她妈妈是老师，人家肯定会受到所有老师的照顾。”隋玥愤愤的，“肖妍，你看到我学习好完全凭自己本事的吧!”
“嗯，我作证，你是个乖乖女，努力学习，不像我...”
“你怎么了？”隋玥却羡慕地说，“我觉得你很好，有主见，自由洒脱，似乎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所羁绊。”
“肖妍，你会因为我们家有钱怕别人说你巴结我而不与我做好朋友吗？”隋玥突然紧张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怕别人说三道四呢？我从无这个心思，再说，你也不在乎别人说我不男不女而远离我呀。”肖妍认真地回答。
隋玥突然抱住肖妍的胳膊，“我就知道，你是与众不同的，肖妍，我们俩这辈子都做好朋友，好不？”
“好!”
“那你今天晚上在我们家吃饭，然后也住在这儿!”
“啊？”肖妍没想到隋玥有这个要求，“不好吧？”
“谁刚才说不嫌弃我们家有钱的？说话不算话!”隋玥跺脚。
“我舅舅会担心我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肖妍解释道。
“那你给他打电话，我来说。”
晚饭的时候，肖妍见到了隋玥的爸爸，泗安首富隋长江。
他中等身材，肚子微凸出，衣着很随便，没有电视中那些富豪的富态和精干，也随和，知道肖妍是隋玥的同学，笑呵呵地招呼肖妍，“叫什么，小妍是吧!到了这儿像在自己家一样，想干嘛都行。”
饭桌上，隋长江给隋玥夹菜后又给肖妍也夹了，“小妍，你还是玥玥第一个在家里吃饭的同学呢，以后要经常来。”
当向俊知道隋长江居然给肖妍夹菜，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姐，首富的筷子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的？你吃他夹的菜是不是一股钱味？”
“滚!”肖妍笑骂了一句，把两人房子中间的窗户关上了。
年后，再开学时，肖妍想到了新的挣钱办法。
寒假中，陪隋玥去文化宫上小提琴课的时候，肖妍发现文化宫三层有个武术馆，她想，里面既然有人练习武术，肯定需要陪练。以她的身板，去做陪练，不仅可以锻炼身体，又能挣钱，还能偷学武功。
一举三得。
为了取得舅舅的信任，肖妍上学放学特别准时，一日三餐在学校食堂解决。向阳观察了一段时间，又去学校突击检查过几次，总算把心放下。
下午最后的自读课，肖妍向老师请假说肚子疼，便骑车去了文化宫。
三月底，春的脚步已遍布泗安的每个角落，文化宫围墙外面的柳树吐出新芽，枝条间泛着翠绿。
文化宫外停了一辆黑色的汽车，肖妍多看两眼，这汽车不像隋玥爸爸开的，车标不一样。
从走廊里就听见武术馆那边传来阵阵喝彩声，肖妍站在门边，看见场子上有一人正在演练。他身高一米八以上，身高体长，一身蓝白相间的练功服，背对门，正练的起劲。
场下地板上围坐十多个半大孩子，他们边观看边唏嘘，靠着门里，一个衣着时尚三十来岁的女人倚在墙上，手里拿着一个大砖头手机，笑吟吟地盯着场上的人。
肖妍伸头目光越过孩子们，总算找到里面椅子上坐着位中年壮汉，他身上的衣服让肖妍觉得这壮汉应该是武术馆里的老师。
“师傅，请问你们需要陪练吗？”肖妍冲着壮汉的方向问道。
“好!太捧了!”孩子们的的喝彩声掩盖住了肖妍的声音。
“咚!咚!咚!”肖妍握拳，用中指关节敲响开着的门，并抬高声音，“师傅，你们需要陪练吗？”
也许肖妍声音太高，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全聚焦到她身上，包括场上的人。
他转过头，恼怒自己专注的练习被打断，冷冷地盯着肖妍，这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汗水在他浓密的发丝间闪着亮光。
肖妍被少年冰冷的目光盯的后背冒凉气，不由多看了几眼，这男孩长的，长的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比肖妍从小到大见过的所有男生都好看。明明是稚气未脱的脸庞，却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此时正射出不耐烦的两道光，他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加之冷峻的眼神，无一不在张扬着与众不同的高贵。
“你，要做陪练？”骄贵少年上下打量肖妍，“长的跟豆芽菜似的，两下就打折!”
陪练，就是行走的肉体沙包，少年明显是看不起她。
肖妍从刚刚初见少年的震撼中迅速回神，“切，你也好不到哪儿去，瘦竹竿一根。”
“哼!”骄贵少年勾勾手指，“如果你能过我这关，我就作主让武师傅招你做陪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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