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别站外边，多热!”向东芳喊了一声，“俩孩子嘀嘀咕咕什么呢？有的是时间说话，元春，中午就搁家里吃饭，我已做好了!”
“可以吗？”许元春问道，“你那城里的同学不会嫌弃我不懂事吧？”
肖妍拉她进屋，“别瞎想，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那我回家和我妈说一声!”许元春欢欣雀跃地跑出门。
冯秀娥一听立刻反对，“你离肖妍远点，侯家什么时候吃过亏，他们能放过她？别哪天把你也捎带上。”
“你不让我上学，连我有好朋友也管，我在这个家就是多余...”许元春眼泪掉下来。
“你别不知好歹，和那个小魔头做好朋友有你什么好？别因为她得罪了侯家，不值当。”
“侯家，侯家，他家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个破村支书嘛，不照样被肖妍打的腿断胳膊折的。”许元春嘴上巴巴的。
“你个傻丫头，眼窝子咋这么浅？”冯秀娥骂道，“侯博中的胳膊是被打断了，可她们娘俩还敢在村里住吗？不是躲的远远的。”
“显得你能？!”许绍光沉着脸，“闺女要去人家吃个饭，你叨叨个没完，不就吃个饭，侯家还能找上门？”
“你个挨千刀的，在闺女面前充大个了!”冯秀娥骂她家男人，“窝囊废，行，你不怕就让丫头去!”
许元春一听，撒腿就跑。
三个女孩围坐在饭桌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肖妍满脸满眼的天真烂漫。
向东芳眼里柔的出水，爱怜地看着女儿，与好朋友在一起的开心，这才是妍妍该有的样子。她还是个孩子呢，却因为家庭变故，过早地背负了生活苦难的枷锁。
“我最大，属猪的，小时候一直胖。”三个女孩比大小时许元春自我介绍说。
“哈哈，隋玥你不知道吧!”肖妍笑道，“许元春在村里有个外号，许二胖....”
“肖妍...”许元春一看没制止住，也揭了她的短，“隋玥，她也有个外号，小魔头，正好属牛，小孩背地喊她牛魔王。”
隋玥笑的前仰后合，“小魔头，牛魔王!肖妍多可爱呀，为啥有这个不雅的外号？”
“因为她打起架来，六亲不认，连猫狗都怕。”
许元春接下来说了肖妍的很多壮举。
“难怪你打架这么厉害!”隋玥抱住肖妍，动容地说，“村里人这么不友好，以后我们俩就考大学，在外念书、工作，再也不回这个破地儿了!”
“行了，果然是属鼠的，胆小如鼠!”肖妍推开隋玥，“大热天的，老鼠身上全是毛，我热!”
隋玥伸头喊道:“向阿姨，肖妍欺负我!”
向东芳乐呵呵地看着她们，“你们亲如姐妹，妍妍，照顾好她们。”
“可是我上不了学，不能与你们去远方看看...”许元春鼓起腮帮子，嘟嘟嘴。
“你不上学，干嘛呢？才比我大一岁。”隋玥不解地问，在她心里，觉得上高中考大学是所有孩子都必须经历之路。
“我弟弟小儿麻痹症，腿留下毛病，我爸妈希望我早些退学挣钱帮衬家里，供元霸上学，怕他以后考不上大学连媳妇都找不到。”
“许元霸学习比你好？”肖妍问。
“哎，还不如我呢，但我爸觉得他是男孩，得有出息，光宗耀祖。”
隋玥郁闷地皱皱眉，“快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重男轻女的人呢？好在我爸妈不这样...你不上学在家干嘛呢？”
许元春看隋玥这样，又笑着安慰她，“不过，即使我上了高中，也考不上大学，肖妍知道我从小就学习不好。我妈养了不少猪，让我帮着养猪呢，回头买几本养猪方面的书，嘻嘻，科学养猪。”
“嗯，属猪的许二胖成了养猪西施，估计你养的猪都俊俏无比。”肖妍一本正经地打趣道。
“那是，我养的猪都比牛魔王长的好看!”许元春嘴皮子比以前溜了不少，不动声色地反击了肖妍。
“许元春，你们村里人眼神岔气了吗？难道没看到肖妍其实长的特好看？”隋玥为肖妍打抱不平，“她故意把自己拾掇成这样，如果她换上裙子，留了长发，绝对是个小美女。”
说着，隋玥趴在肖妍肩头，凑到她脸上，捏了一把，“还是我慧眼识珠吧，能看出你与众不同的美!”
肖妍抱紧双臂，哆嗦一下，低头在地上找着。
“你找啥？”隋玥与许元春几乎同时问。
“找鸡皮疙瘩呀!”
“哈哈哈...”
许元春擦了下笑出的眼泪，“隋玥，我开玩笑的，妍妍打小就是我们村里最好看的女孩。小时候我都可羡慕她了，长的好看，是肖老师掌上明珠.....”
看看院子里翻晒被子的向东芳，许元春换了话题，“那个，那个，反正我们家没钱供我上学，只能养猪，不像猴子，他们家有钱给他买高中上，不过，就凭他，家里再有钱，也难考上大学，不是我小瞧他。”
许元春提到猴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肖妍，猴子几次问我你在县里哪个学校上学，我本来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他的，村里人都传侯家人不会放过你的，你可小心点。”
“他们不放过我，还想打我？”肖妍亳不在乎地口气，“侯家最厉害的侯博中已被收拾成那样，谁再找我干架呢!”
“许元春，我也觉得你不用担心。”隋玥接话，“肖妍简直太厉害了，连我们县里痞子头都是她手下败将。”
“真的？怎么回事，说来听听!”许元春一听马上来了兴致。
“这个呀，要从我们俩认识那天说起。”隋玥来劲的摇头晃脑。
“嘘!”肖妍食指竖在嘴边，“小声点，别让我妈听见!”
......
再开学，肖妍与隋玥成了高中生，隋玥依然是老师心中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富家公主。肖妍学习上没什么起色，经常滑到下等队列里，她的心思多在武馆陪练上。
平时一个在县城上学，一个在镇上打工，过年时还是得回猴子店村，就娘俩的春节，向东芳依然会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做了很多好吃的。
“妍妍，正月十九你就开学走了，妈妈提前给你过生日!”向东芳拎回家一个蛋糕。
肖妍的生日是农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好记。
“我闺女长成大姑娘了，该满十五了!”向东芳打量着肖妍，“妍妍，身上的来了没？”
“身上啥？”
“傻姑娘，女孩子长大了，都会来月经，而且胸部也会发育。”向东芳坐在女儿旁边，抓紧她的手，“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许会肚子疼，也许还会流很多血，不要害怕，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妈妈可能不在你身边，我教你怎么弄...”
“我才不要来那个，我要像男孩一样，人高马大，为我妈遮风挡雨。”肖妍脖子一梗，歪歪头。
“我的傻妍妍!”向东芳抬手轻轻拍在女儿身上。
“开学前去你姑姑家走走，她说不知道你在哪儿上学，挑理呢!”
“她挑啥理？咱家地不都无偿给她家种着？以前地里的农活是舅舅帮忙的，我姑来帮忙过几次？”肖妍不明白姑姑有啥理可挑。
“那是你亲姑，不许说她，你忘了小时候她多疼你了？”向东芳责怪道。
“好，我去!”
肖建芬是在镇上赶集时遇见猴子店村第一夫人石月兰，闲谈中石月兰问她知不知道肖妍在县里哪所学校上学，肖建芬才知道肖妍已不在安北镇中学读书的。
肖妍可是老肖家人，这么大事身为姑姑的却不知道，被石月兰几句话一挑拔，肖建芬脸上挂不住了。她找到木材加工厂，质问向东芳是不是想带着肖妍改嫁。
“我们肖家的孩子在哪儿上学我都不知道，还得从别人口中才知道她已转学了，嫂子，别忘了，肖妍姓肖，可不姓向。”
“建芬，但凡你心里真有妍妍，会现在才来问我？”向东芳怼完后语气又缓和下来，“不管什么时候，妍妍都姓肖，她的爸爸也只能是肖建波，等孩子放假，我让她看你去。不和村里人说，还不是防着侯家？”
过完生日，肖妍带着半个蛋糕去了肖建芬家。
“我的乖乖，也就你还记着姑姑!”肖建芬抱着肖妍抺起眼泪，“每次去给你爷爷奶奶爸爸上坟，姑姑看到家里大门紧闭，心里真不是滋味，那是我的娘家呀...”
“姑姑...”肖妍看看自己外套上眼泪鼻涕的，“我又没丢，不就在县里上学嘛!”
“你在县里上学又不是啥丢人的事，我都找到你妈厂子里，她也没告诉我你在哪里上学，我是你亲姑，她有必要瞒着我吗？”肖建芬发着怨气。
“我在泗安一中高一二班。”肖妍说，“这下你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