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拥堵了许久的堰塞湖,突然找到了一个出口,瞬间便形成一个无比巨大的洪流,向着远方呼啸而去。
群体的力量是巨大的,刚开始只有数百人,随着队伍的不断向前,越来越多的灾民被吸引进来了,几千人,几万人,十几万人。最后,整个城外所有的灾民都被裹挟进了这道洪流之中成为它的一份子。
而这一道巨大的洪流,现在正一往无前的朝着县城的北城门滚滚而来。
北城门外,刚刚打完盹的小兵,正准备伸个懒腰。目光一瞟,好像远处烟尘四起,心中顿时奇怪。
“怎么这么大灰,难不成有大军来攻打县城了?”小兵嘀咕完,便继续靠着城门打起了瞌睡。
不一会,这个小兵就感觉到了脚下的大地正在震动。心中一惊,连忙睁开眼,突然看见二里地外一大片红彤彤的什么玩意正在朝着城门快速接近。小兵赶紧揉了揉揉眼睛,仔细一看,这不是人还能是什么?再一看,小兵的瞬间一个踉跄,魂就快被吓没了,我的天,得有好几万人吧,各个头上戴着红巾,手里拿着家伙,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跑来。
“造反啦,灾民造反啦。灾民来打县城啦!”
小兵转身就往城门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喊。
一同看门的士兵们都被这喊声给惊到了,三三两两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准备看看情况。只是一看到远处那红压压的人群,心里顿时便慌了神,手里的长矛都拿不住了。
“快!关城门!敲钟!”负责的班头一声大喊。
随即,四五个小兵便立即跑到城门洞里准备关门。
但是,张三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呢,只见“嗖、嗖”几声,好几支弩箭便从暗处射向了守城的士兵,几声惨叫之后,守城的班头、关门的士兵还有准备上城墙敲钟的士兵都惨死在弩箭之下,没了声响。
眼看着城门就在不远的前面,张三一马当先提起大刀朝着城门方向加速跑去。后面的大部队也瞬间像是加了油门的车,加速向着城门涌去。
由于守城的士兵尽皆被杀,所这北城门便这般毫无防备的敞开在众人面前。
张三望着前面空荡荡的城门,没有丝毫犹豫,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随后,暴动的灾民也一起朝着城内涌去。
而此时的其他几座城门也已经被灾民们围堵的水泄不通了。疯狂的人们正在用最原始的方式进攻着。但是,因为没有人从里面将门打开,所以一时之间还陷入僵持之中。
因为县城其实也并没有多少兵力可以守城,所以攻城的一方也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待到灾民的援军杀到,城门失守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
很快,大量的灾民便席卷了城内各处,到处都是逃跑的官员、衙役、富商和豪绅。但是已经眼红的灾民又怎会放过这些人呢?!
再加上整个县城都被围的像个铁桶一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些满城乱窜的权贵,往往只要被灾民堵住,就是一顿殴打,让后随身携带的钱财都会被抢劫一空,运气不好的话甚至连小命都会丢掉。
目前来说,大泽县的灾民只能算是暴动,还远远达不到起义军的水平。涌入城内的灾民很快便在城内展现了惊人的破坏力。县衙、府库、高门大院,临街商铺,凡是能够看到的地方都在被打砸抢烧。混乱直到深夜才慢慢平息下来。
但是张三却一点也不心急。因为他心里清楚,只有这样彻底的混乱,才能够将灾民心中旧秩序的羁绊给毁灭,这些人才能够向着真正的起义军转变。
张三就这样站在黑暗中,静静地望着已经陷入沉寂的县城,等待着黎明的降临。
第二天一早,四个城门口还有城内许多地方都架起了大铁锅。锅里翻腾着的米粥唤醒了沉睡的人们。
每个派粥点都有好几个头戴红巾,手拿武器的士兵把守,维持秩序。
想要收服人心,第一步就是要给人吃饱饭,这一点张三还是清晰的。
当然,宣传工作也不能落下。
各个派粥点,一边派粥,一边宣传“今天午时,将在南城门对县城内罪大恶极之人进行公开审判。”
整个上午,人群都在慢慢的向着城南聚集,待到午时将到的时候,整个南城门前的空地上已经被挤得是水泄不通,密密麻麻全是人,一看竟不下于二十万。
午时一到,一声巨大的铜锣声响彻云霄。只见一名头戴红巾的壮汉站在城墙之上,面对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大声地说道:
“父老乡亲们,我是黑虎大仙座下大护法。黑虎大仙降下法旨,让我来救你们的!”
“黑虎大仙万岁!”
“果然是大慈大悲的黑虎大仙!”
下面的人群嗡的一下子炸开了锅。
“当~”的一声锣响,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张三继续道:“大家可知为什么会有洪灾肆虐?因为当今皇帝昏庸无道,轻信奸臣、残害忠良!这天下官员更是鱼肉百姓,导致乾坤倒转,民不聊生。天帝震怒,于是降下天灾。”
底下人群听到这里,早就怒不可遏,嘴里不停的叫骂着:“狗皇帝”,“狗官”,“反了他”。
“上天降下灾害,本意是想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畏惧上天的怒火,能够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哪里想得到,这帮人享受惯了荣华富贵,又岂会在意我们老百姓的死活。乡亲们,你们说这样黑心肠的人,该不该杀!”
“杀”,“该杀”,“杀了他们”。人群暴动着、嘶吼着。
“押出来。”张三喝道。
只见十几个衣着华丽的老爷们被五花大绑的推了出来。
“这位,是我们大泽首富张员外,家中良田千倾,粮食无数。但是在城外二十万乡亲连野菜都没的吃的时候,张员外却天天大鱼大肉、花天酒地。就连他们家的狗,吃的都是不带骨头的肉。乡亲们,你们说,这个该不该杀?”
“杀!杀!杀!”在人群的嘶吼中,张员外被一把推下了城墙,然后被脖子上的绳子吊在了城墙外。
“这位,是我们的李地主。城西所有的地都是李地主家的,但是洪灾来了,这位李地主却把所有粮食全部运进城里藏着,运不走的就放火烧掉。他家的粮仓,老鼠都比猫还大,但是他却一粒粮食都不肯拿出来。你们说,该不该杀!”
“杀!杀!杀!”
“推下去!”
。。。 。。。
“这最后一位,便是我们大泽县鼎鼎有名的父母官,青天大老爷,县令周世仁!就是他,不让我们进城。就是他,让守城的士兵殴打、驱逐我们。就是他,中饱私囊侵吞赈灾的粮食。 你们说,该不该杀!”
“杀!杀!杀!”
这周县令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虽然嘴里塞着破布,听不清,但也知道他在求饶。不过没有一个人怜悯,两名红巾士兵一推,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县令大人,就和他前面的十几个人一样,被绳子扯断了脖子,吊在了城墙上。
当然,毕竟这周县令曾经也是县城里最有权势的一号人物,自然吊的位置必须是城门口正中的c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