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雪瑜托着下巴，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对桌的女孩。
戴耀月……吗？
真是个怕生的孩子，据说一开始听闻除了宋安安和白雾瑶以外还有女生一起来时有拒绝的意味（尽管她羞得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但后来说了灵雪瑜也是超凡者才愿意出来的。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类吸引了她，不，应该说在这个几乎看不见超凡的小城市里，同为异类让她稍稍安心吧。
戴耀月怯生生地抬头，便对上了灵雪瑜那双明亮的眼眸，顿时缩了缩脖子。灵雪瑜没有说话，只是勾起嘴角冲她笑了笑。
好傻——这是坐在旁边的白雾瑶第一想法，她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瞄着戴耀月，不似灵雪瑜那般直视。
傻归傻，但戴耀月的表现却让白雾瑶渐渐确认了一点。
“学生”戴耀月，是真的对升华之仪一无所知。毕竟……
白雾瑶不动声色地探出左手去拿奶茶，她的惯用手是右手，而棒着奶茶的左手手背，血红色的纹身牵动了宋安安的心神。
“虽然你刚才说过这只是模仿某个动画的令咒玩玩，但我还是觉得不好看。”
宋安安眼神复杂，她总觉得这个纹身让白雾瑶像个不良少女；尽管她知道不是，而且这也只是个洗洗就掉色的小玩意，但她还是不喜欢。
桌上的另外二女对此没什么反应，或者说她们之前见面就已经反应完了。
灵雪瑜是和白雾瑶一起出门的，没什么好说。而戴耀月，在见面时看见白雾瑶像个中二少女一样抬平手一本正经地对着宋安安“以令咒下令”时吃了一惊之后，除了对白雾瑶的眼神里掺杂了一些奇怪的意味之外就没有再关注过她的手背了。
而这个所谓的令咒，当然不是模仿某视觉小说，这其实就仿着白瑾手背的刻印画的——说起来，刻印这玩意和令咒还真挺像的。
既然戴耀月对此没什么反应，那白雾瑶就相信她真的不知道。
为什么不怀疑这是演技？很简单，就算升华之仪不符合常理，但人心也是要讲常理的。她不相信一个那样家庭、教育背景的还没过15岁生日的女孩拥有支撑起这种人设的演技。
毕竟，被选中成为天选者，从来不代表这个人原本有多厉害多特殊，瞧瞧方一鸣就知道了。
好，“学生”的嫌疑排除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为了完成计划，他们需要【幻想铸造】。现在谁能使用【幻想铸造】？毫无疑问，是“盟友”戴耀月。他们必须确认【幻想铸造】的使用者不会在关键一步上害死他们。
实际上他们也隐隐觉得“盟友”可以信任，因为她实在是太直了，性子直到根本藏不住想法。
问题在于“嫌犯”。
方才说过，就算升华之仪不符合常理，但人心也是要讲常理的，但两个灵体代表着两个神魂，两个神魂共宿一个身体，这件事对于超凡者来说可比人格分裂惊悚多了。
这不能以常理度之，况且“盟友”自己也说过：“你就当是升华之仪的奇迹吧”。
万一，万一“嫌犯”是一个“盟友”和“学生”都不知道的戴耀月呢？既然有两个戴耀月了，为什么不能有第三个？
不要怪兄妹俩太多疑，他们能通过简单地察言观色和回忆的关于戴耀月的调查报告就能轻易信任“盟友”和“学生”，已经说明了他们的疑心并不算重。但不合常理的事情已经出现时，他们不得不怀疑，“嫌犯”有没有干涉甚至是操控另外两个戴耀月的能力。
他们的记忆拼图还差一片碎片——离开洪都之后，发生了什么？想不起来。
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要查只在梦境出现过的“嫌犯”，似乎还是得进梦境啊，引蛇出洞？然后进梦境还要依仗“盟友”。
不然，拿“学生”威胁一下？不行，白瑾可以利用死人，但他不会用这种方法利用一个活着的潜在盟友，他是执法者，不是歹徒。
或许他们现在除了等待消息以外，要做的事情依旧是好好了解戴耀月这个人吧。
哦，不，白瑾还要调查李重明。
这时，白雾瑶刚刚松开杯子的手被握住了，侧脸一看，原来是灵雪瑜双手握着她的左手，手指轻轻揉捏着手背。
冰冷的指尖顺着“令咒”划过肌肤，白雾瑶觉得奇怪，怎么雪瑜的手这么冷。眼角的余光很快就瞥见了答案，原来是奶茶很冰的缘故。
“诶，那个是不是白瑾啊？”
还没等灵雪瑜与白雾瑶说些什么，宋安安的话语就吸引了众女的注意，齐齐顺着她指向看去。
只见白瑾一身便服与一个黑衣陌生男人一起，那身黑衣她们四人都很眼熟。
可不是……监督者的制服嘛。
宋安安顿时了然。
“周末也要工作啊。”
“嗯。”灵雪瑜松开手，看着远处的白瑾，心不在焉地喃喃道：“毕竟没有固定假期……”
白瑾此时与李重明离开书摊没多久，巡逻的路线虽说随心，但还是由他领着的。
嗯，随心。
所以偶遇也是意外但又很正常的事情。
“哦豁。”
望见女孩们的身影，白瑾挑挑眉便走了过去，李重明不知道何事，老老实实地跟着。
“逛街逛到这了啊？”
很显然她们早就看见了他的身影，白瑾凑过去打了声招呼，简单介绍双方。
“这是我同事，姓李，她们是我同学。”
双方点头致意，没有什么交流，又不是熟人，白瑾也没有加深关系的打算。
李重明也很懂事，见此情此景，就向白瑾告辞去其他区域巡逻了。
放长线钓大鱼，白瑾没打算继续将他绑在身边，便让他去吧，最好他会回去云音山一趟，好让白瑾抓住把柄。
李重明离去，白瑾收回目光，下移，看见了在宋安安肩膀旁边露出的半张脸。
“这位，就是灵异社的新社员了吧？”
戴耀月害羞地点点头，宋安安可不惯着她，笑着往旁边一迈脚，露出了脸色涨红的女孩。被这一惊，女孩吓得惊呼出声，但又马上捂住嘴巴，害怕路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你、你好，我是戴戴戴……”
女孩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的，明明之前视频通话的时候打过一声招呼，没想到现在线下碰面还是这么紧张。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白瑾很自然地扯起谎，他可没忘掉之前在学校里将她错认成另一个戴耀月的事。
“不，不是的。”
谁曾想戴耀月居然反驳了，甚至声音不再颤抖。
“我们以前见过的。”
“以前？”白瑾歪着脑袋，眼珠子侧向一方，食指轻点着下巴，“哦哦，我想起来了。”
戴耀月呼吸一紧，抿起嘴，衣摆被抓出皱褶，紧张地等待着什么。
“是在学校里见过吧？你和瑶瑶一个班来的。”
“哦~~是。”戴耀月忽然成了泄气的气球，情绪低落。
真是的，她在奢望什么呢？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对于对方来说根本谈不上什么特别的经历，人家怎么可能记得住她这个陌生人。
她自己没注意到，她的心情流露于神色，哪怕低着头在她身前相对高大的白瑾看不见，可和她一样矮的瑶瑶却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这般，瑶瑶暗自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