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真黑
“许谦…是吧？”
“嗯。”
“这两个呢？”
“仆从。”
“练气一名，还有…居然捎带上凡人？算了，随你吧。你运气不错，通铺那边刚好满了，这边虽然破了点，但够静，就住着吧。”
“多谢师兄。”
目送男人离去，“许谦”转头望向破破烂烂的茅房，不由得蹙起眉。
走入内里，四处布着灰尘，一片邋遢。
倒是墙上有面镜子，看着灰蒙蒙的镜面上映上的陌生脸蛋，许不厌撇撇嘴。
“你怎么有人皮面具这种怪东西？”
“哈哈。”完全没做伪装的左明河撑着腰大笑，朝着许不厌挤眉弄眼：
“秘境里弄来的，好使吧？”
“我感觉还行。”
吕少丰对着镜子扯扯自己的脸，现在他不再是那个玉面公子，而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少年郎。
“……”
许不厌哑然，虽然和面具一样都是遮脸，但总感觉怪怪的。
“说到底为什么是我们潜入啊。”
他对扮猪吃虎并无兴趣，左明河倒是有些兴奋的样子。
“兵贵神速。”吕少丰踢开地上的垃圾，“我以前安排的人可没你这么高境界，再安排新的就太迟了。”
“……”
许不厌默默地掐手捏起法诀打扫卫生，没有再吐槽“指挥官上前线”什么的，估计回答也就是“这样效率更高”、“方便随机应变”之内的。
按照预定计划，和那些事先安插进来的暗卫配合，四五天内就能搞定了。
忍忍不是不行，但前提是……
蓬——
风吹起了吕少丰的发梢，一时迷了双眼。他抬手遮拦之时，一道嗓音传来。
“你们俩先出去，我打扫一下。”
——搞干净再说。
“他还真是讲究。”
走出茅屋的二人无奈地交换眼神。
“是吧，以前在天门，他进我住处也是有点强迫症的样子。”
“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如果我寝室邋遢一丁点他就会直皱眉吧。”
“呵……”
茅屋内里动静不断，二人站在外头闲聊。只要轻轻一抽鼻子，就能闻到无处不在的药香。
而放眼望去，四处皆是炊烟寥寥——显然，那并非灶火，而是大规模的炼丹。
此时他们所在的，并不是什么“山谷”，也不是什么“山坡”，而一马平川的原野。
万药谷之所以称为谷，就是因为他们山门处在两座连绵山岭之间的河谷。
直到两年前，其中一边山岭被削成平地了，也正是现在所处的原野。
剩下那一边，就被外人调侃为万药坡了。
门内这个称呼是禁忌，而万药坡算是核心地带，内门弟子和长老修炼、居住之所，原野这边，只能算得上外门。
而万药谷这外门，和其他宗门相比，门槛即高，又低。
之所以低，是因为即便是没有修为的凡人，只要对灵力比较敏感——也就是有点天赋，每隔一段时间，外门都会招揽一批这种人。
但这种人进来，只能当帮工的。
拣药材、扇火、分拣丹药装盒……就是干这些活的。
左明河眯起眼，笑容僵硬了几分：“听着有些不爽啊。”
“我没说完呢。”
吕少丰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继续解释。
既然是外门弟子，那好歹还是会教修炼的，只不过嘛……
有要求，对干活的量有要求。
简单举例就是，得干够二十个时辰，就给一些少得可怜的修炼资源，很可能只有一两块碎灵石，干够五十个时辰，才会有内门教习指点一下，具体怎么教、教多少东西，教习自己决定。
偷药材、偷丹药的，会被严惩，这倒是理所当然的事。
宗门会管一天一餐，吃不饱干不动活的话，自己另外弄吃的。
钱？你又不是帮工，你是“外门弟子”，干嘛要给你发工钱，不反过来收你入门学费都是宗门大恩大德了，还不叩拜谢恩呢。
于是，“帮工”们想要得到更好的修炼资源，就得努力干活，想要有力气干活，就得吃点，那么钱哪里来呢？只能用干活得来的碎灵石去换钱吃饭了。
一套循环下来，帮工们真正能用于修炼的资源可是极少的。
干不下去了，脱离外门也不是不行，反正能干的人多得是，不缺你一个。
出去之后，修为可能平均就练气五重不到吧，况且又没修习过法术，有钱人家看家护院也不会要这种的。
也就是说，离开之后，基本意味着回归凡人生活了——可能还没田种。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就是那几重练气让身体更健康了。
不离开的话，没日没夜的干，还是有出路的。
要是天赋还可以，干上几年，可能就筑基了。筑基，就有当“监工”的可能，监工当久了，也有一定可能入内门。
长老们也多会鼓励——好好干，总会有出头的日子。
“淦！”
左明河啐了口唾沫，不自觉间，脚底的石子都被踩成碎末了。
“真他娘的黑。”
他想起自己了，想起了前世，真是熟悉的话术、熟悉的套路。
这和进厂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的。”吕少丰幽幽道：
“进厂你不生大病起码能有点积蓄。万药谷嘛，除了身体能因为修炼健康一点外，那是什么都存不下来啊。”
左明河撇撇嘴，又叫骂一声：“淦！”
“没完呢，即便是这个鬼样，他们宣传做得好，大家都想修仙。”
吕少丰耸了耸肩，
“年年有人走，年年有人来，都抢着进呢，根本不缺人。”
闻言，左明河抿着嘴，背过身摆摆手，示意吕少丰赶紧继续说下去。
门槛低的部分说完了，接下来就是门槛高的部分了，“许谦”这次进外门，走的就是门槛高的路子。
简而言之，就是懂炼丹，但修为只有练气、筑基的。
刚都说凡人帮工，那总得有人炼丹。
高端部分由内门负责，而低端的丹药，也就是辟谷丹那些，就是外门弟子来干了。
对这些外门弟子，有生产指标。待遇的话，还是比凡人帮工好不少的，但要进内门还是很难。
天赋足够好的，金丹境投奔的，早就被吸收进内门。也就境界不够、天赋不好、懂点炼丹的还在外门。
这一部分外门弟子脱离万药谷的话，在市场被垄断的当下，自己当个散户，随便卖点维持生活还可以，自立门户别想了。
跑去西境会好点，或者干脆跑出大赵，离开南域，渡过沁水前往中洲——好像也不怎么好，且不说沁水难渡，中洲太乱，得拿命赚钱。
当然，这里“钱”是指修炼资源，扯远了。
总之，万药谷依靠技术垄断市场后，又垄断了人才，日益壮大，就连被某人一剑砍得元气大伤都没能动摇地位。
要说为何它不是大赵第一大宗的话，那也是因为人的时间要花在炼丹之上，不善斗法。
但因为利益勾连，真出事了，还是很多宗派保它。
而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五天之内肢解掉这个庞然大物。
破除一切的武力是不可或缺，不然怎么形成威慑呢。
朝廷不方便投送武力，剑魔横冲直撞可谓是最佳选择。
说出更多万药谷的详细之后，早就知道一切的吕少丰面色如常，而左明河可没什么好脸色，心里的闷气无处发泄。
正此时，有人来了。
“喂！你就是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