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将军。”
“啊不用不用。”
严卫摆摆手，招呼来者。
“你我今日休沐，就不必如此相称了，来，坐。”
犹豫一番后，刘去疾还是选择坐下。这时，身后又是两声严将军，回首一看，原来是雷伍长带着郭定来了。
雷伍长尚有任务在身，与严卫说几句后便离去了，留下郭定一人。
三人入座，又是一番“不必客气”的话语说出后，严卫端起杯子。
“郭少侠，这些天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郭定也是爽快，不多推托，当即饮下。
一个游侠儿，两个行伍中人，吃起饭来也没那么弯弯绕绕，除了刘去疾略显寡言外，可谓是畅所欲言。
但毕竟处于这么个时期，还是难免会聊到那件事。
“唉。”
严卫闷闷不乐地放下酒杯，愁眉苦脸。
“前几天那件事真的……唉！”
刚回永安没多久的郭定灵机一动。
“严将军莫非是在说，严家寿宴上那事？”
虽说他刚回来，但也对萧王谋逆之事有所耳闻。且不说消息灵通的雷伍长直接与他说了，光是入京后一路走来，也到处都在谈论此事啊。
说到底，也是陛下没有表态，永安人说起话都没有忌讳。
若非他们现在身处包间，在大堂也会听到许多关于那件事的闲话吧。
——想听不见都难。
“是啊。”严卫抿嘴，“怎么就……唉，我想不明白，王爷谋逆为何要杀殿下呢？”
“此事我倒是有所听闻。”
跟随剑魔跑遍大赵东西南北的郭定说道：
“似乎和当年太子失踪有关，那件事好像就是萧王一手促成的，现在可能是为了赶尽杀绝吧。”
“是吗？”严卫蹙起了眉，而一直沉默的刘去疾却是点点头。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嗯？”严卫诧异，
“说回来，那一日我来之前你就已经护卫在殿下身边了吧？你知道什么内情吗？”
“……”刘去疾沉默了一阵，“不敢妄言。”
严卫这才反应过来：“哦，也是。”
有些大人物之间的事，就算听了之后没被警告，也不是可以随便说出去的。
故而严卫也不多加追问了，虽然爬得还算挺高的，但在这个永安京他还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但聊起那一晚的细节，倒是刘去疾自己捂住了脸。
“太可怕了。”
“什么太可怕？”
“剑魔。”
发出这两个音节之时，刘去疾的声音都是在颤抖的。
“他…他太残忍了，逼着我对世子用刑。”
“啊？”
严卫大吃一惊，环顾左右，压低了声音。
“这是能说的吗？”
刘去疾紧咬着嘴唇，似是十分痛苦地一手撑住额头，另一手摆摆。
“不吐不快啊，这几天我都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想起那剑魔。”
“他怎么你了？哪个世子？萧王府的？”
“是啊。”刘去疾一拍桌子，“当时他要我审问世子，而且还要用重刑，我感觉我多犹豫一下他就要杀了我换别人来了。”
“嘶……”严卫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说来，好多尸体掉了脑袋，我看整整齐齐的，难不成……”
“就是他做的呀！”
也不知算不算是酒后吐真言，刘去疾面色微红地诉着苦。
“你们都不知道他有多残忍，他竟然把萧王、把萧王削成人彘了！”
听闻此言，饭桌上的另外二人尽是瞠目结舌，严卫眼疾手快，连忙把刘去疾的嘴给捂上了。
“少说点！”
这声厉喝也是让刘去疾清醒了几分，告罪一声端起茶杯一口饮下以作解酒。
一时间，包间内竟是陷入短暂的沉默。过了数息，严卫还是心有余悸地说：
“这事可不能乱说，不过，你说他逼你……我倒也想起另一件事了。
听闻两个月前剑魔现身的时候，有一个幸存者也是被逼着将别人虐杀致死才活了下来。”
闻言，刘去疾瞳孔猛缩，忽地前倾身体急迫询问：
“那，那个人怎样了？现在还活着吗？”
严卫也只得摇摇头：“不知道，后来就没消息了，更何况西境遥远，出什么事恐怕也还没传来永安吧。”
“唉……”
刘去疾顿时泄了气，颓废地垂着头，嘴里喃喃着：
“不会之后来把我杀了灭口吧……”
他都这般了，严卫除了安慰也不好说什么，倒是郭定有异议。
“不会吧？我看尊者挺好说话的，虽然说手段有些残暴，但感觉不像魔头。”
“嗯？”严卫挑眉，“郭少侠认识剑魔吗？”
“也不算认识吧。”郭定颇感诧异，
“严将军不知道吗？这些天暗卫查获的证据证人就是尊者带着我们跑遍天南海北拿下的。”
“不，我并不知晓。不过……郭少侠觉得剑魔，很好说话？”
“算是吧。”郭定点点头，“大多时候很安静，我也是偶尔与他聊过几句。”
“聊什么了？”
“一些闲杂话。”郭定迟疑稍稍，继续道：
“动起手来看得有些残暴，但都是打那些贪官，对我们，尊者也没有逼迫我们做什么。而且，他好像与吕相熟识。”
“确实。”缓过气来的刘去疾也是点头，
“那一夜严将军来之前，剑魔与吕大人之间似乎很有默契。”
“唔……”
严卫蹙着眉沉吟一声，随即舒展眉头拾起筷子。
“来，吃，别说了，说多错多。”
其余二人也是连忙应和，该喝喝，该吃吃，有些事还是少说。
这时，包间的房门被敲响，侍者送来一盆瓜果，严卫略感意外。
“我没要这吧？”
“啊，这是送客人的惠礼。”
严卫了然，不再追究，而侍者笑吟吟地告退后，回到楼下柜台，附在掌柜的耳边低语数句，掌柜当即挑眉。
“当真？”
“那位确实严小将军，应该错不了。”
掌柜顿时一喜：“好，回头有赏。”
片刻后，二楼包间上，刘去疾便瞥见一道穿着天机楼制服的身影匆匆离去。
永安京有修炼者并不奇怪，甚至有一片街巷就是专供修炼者聚集，离这也不远。
漫不经心地抿着酒杯，飘荡的目光忽地凝聚在街道上的一道身影上。
“咦？”
“怎么了？”
“是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