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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楚芊眠对母亲的话深信不疑,侄女儿们都不相信。爱动爱跑的小姑娘楚丽纹甚至嘻嘻起身:“我看看去。”

她以为是个热闹。

京都是直面北方的门户,却不是门户外最后的边城。城外有长城,离女真人所在的地方,最近的也有数百里。离最近的鞑靼国,也有两三百里。

京都繁华,时时有嘈杂。街上的动静内宅已能听到,可见响动之大。但是从大姑娘楚绣纹开始,对铁氏笑容可掬:“请婶娘放心,这是京里,一定是哪家办红白喜事。”

红喜事也有惨叫类的声音吗?

讨开门钱时,挤门而入时……。声音经过距离的传播,听起来千奇百怪。

姑娘们的闺中经历,与铁氏的闺中不一样。

她们听不出来,情有可原。

危险涌入铁氏的脑海,涨潮般一回比一回激烈。铁氏苦口婆心:“信我一回!外面的动静只怕今天不能结束,你们赶紧准备食水,把姑娘小姐的衣裳换下来。最好,换上丫头或男人衣裳,绣鞋都换上靴子。”

楚丽纹喜欢了:“这个好,等我扮成小子,把郑多球吓一跳。”

这就要去,楚绣纹拉住她手:“你又淘气了……”话刚说到这里,马蹄的的,剑豆在家里也骑着马,闯进内宅大声道:“夫人!老爷把角门都堵上了,现在只守着大门就行。但是女真人太多了,老爷说准备食水,得做好几天逃难的准备。”

京中重地,里外都有重兵,一时之猛抵抗得住,随时得到支援。楚云期这才说得委婉,也许并不真的逃难,但真的挡不住时,往城外或换个街道躲上一躲。

食水这事儿,必不可少。

剑豆带来满身杀气。

手中长剑殷红滴下。

“血!”

楚绣纹晕倒在楚芊眠身上。

楚彩纹、楚华纹、楚紫纹尖叫声声,楚丽纹小脸儿雪白的对着剑豆,忽然一声:“啊!是真的……。”

小姑娘平时算胆子大的那个,却不是经常见到血迹。人血的味道在危险境遇里充满恐怖,楚丽纹双腿打战,再就全身哆嗦。

铁氏厉喝:“剑豆!让老爷派人知会京都护卫,女真兵马为什么能进京!”

剑豆厮杀了一阵,大口喘着气:“京都护卫出动了,但是……一时半会儿挡不下来。夫人,准备食水,实在不行,咱们得另找个地方避避。还有老爷担心在宫里的老爷们,请您赶紧安排人手,再就去门上挡住,老爷打算去宫里看看。”

“宫变吗!”铁氏电光火石想到,身子由不得一晃。

应该是!

她苍白了面容。

一个城门的叛变,一段长城的叛变,都不可能让住在内城的楚家忽遇横祸。

总应该有个处处守军抵抗的日子。

当机立断,事不宜迟。

想到这里,铁氏大声对女儿道:“芊眠,带着姐妹们准备食水,按爹爹母亲对你说过的那样!”

她一抬手,“哧啦”,把整条秋水色绣花湘裙撕开。而这个时候,“哇呀呀”怪叫声猖獗出现,墙头上不知何时跳上一个女真人,眼珠子里闪动贪婪,对着姑娘们从头看到裙边,又从裙边看到头。

“啊啊……”姐妹们大叫往后面退,楚芊眠挺身而前,一把取走桌上灌满茶水的小茶壶,有些分量,紧紧握在手上。

铁氏手中的湘裙,从投向地面而临时换个方向,“呼呼”带着风声,狠狠砸在女真人身上。

女真人往下跳,裙子飞起,罩住他的脸他的视线。

在姑娘们的惊吓里,铁氏几大步飞奔而上,闪过女真人闻声扬起的刀光,一伸手扳住他头颈,在这里的人都听到“格格”一声响,虽不高,却在人心里响的惊天动地般,女真人软绵绵倒下,他的刀到了铁氏手上。

这个女真人跳上的是后墙,可见那条街道也在水深火热之中。

“刀豆,枪豆!护着姑娘们。剑豆,回去告诉老爷,说我就来。”铁氏一扬弯刀,对姑娘们的丫头和婆子们喝命:“要活命的抄家伙!有刀抄刀,没刀抄棍!门闩、花锄都行。都把胆子放大,跟着我把这里搜一遍!”

有站不起来的,但也有一部分跟着铁氏去了,沿着后墙仔细搜索。

“走,我们先换衣裳,再就准备食水。”楚芊眠对战战兢兢的姐妹们伸出手:“我拉着你们,放快!不知有多少时间给咱们,生死关头不等人。”

楚绣纹悠悠醒来,楚丽纹一面颤抖一面用身子推着她。楚彩纹、楚华纹、楚紫纹也害怕,但是事实摆在面前,一面哆嗦一面挪动脚步。

陆续的有丫头能站起来,楚芊眠不时吩咐道:“换方便走路的衣裳和鞋子,什么方便穿什么,这个时候不要爱惜衣裳。”

以远近为主,先去四房里换衣裳,又命楚华纹、楚紫纹包起四老爷夫妻的便利衣裳和鞋子,让丫头把房中食水尽数收起。

楚紫纹拿金锭,楚芊眠见到立即阻止:“占地方,也占分量。”楚紫纹带了哭腔:“咱们真的要逃难吗?芊眠,婶娘怎么会杀人?杀的真的是女真人吗?一点儿钱不带可怎么行。”

分明亲眼见到异邦面容,但是恍如梦中。

楚芊眠颦起眉头:“带不占分量的钱,值钱珠宝带上两件。别的姐妹还要换衣裳重扎头发,紫纹你快些。”

陪着的楚绣纹、楚彩纹沉默中接受事实,现成的镜台,两个人把环佩叮咚的首饰拔去,打开好看而繁琐的发髻,挽成男人式样。手上镯子取去,和所有首饰放在一起相看下,贵重的取一件两件,别的就堆在桌上。

等楚华纹、楚紫纹收拾好,又把楚丽纹也重新收拾过。

再去三房,再去二房,再去大房。

这个时候,街上的喊杀声已到地动山摇。再愿意沉浸在白日梦里,也梦碎铁骑。

这不是玩笑,这是真的大乱了。

铁氏有手段,在姑娘们结伴再出来时,她虽不在了,内宅的婆子们、丫头们,流着泪水手持棍棒,沿着墙巡视着。

“去厨房!”

楚芊眠是这会儿的当家人,带着姐妹们赶到厨房。有两个厨娘躲在大面板之下掩耳狂叫:“看见了,我们看见了…。”

楚芊眠走过去,每人重重给了一个巴掌,打得两个人清醒,又放声大哭。

“闭嘴!不许哭!想活得久,去帮着巡视,或去大门上帮着抵挡。不愿意帮忙,留下来做饭食。什么都干不了,赶紧逃命去吧,别杵在这里碍事!”

厨娘抹抹眼泪,泣道:“姑娘,我们愿意做饭食。”

楚芊眠狠狠扫一眼所有的人,大声道:“米面都取出来,不要精致小碗,上大锅煮米饭,做成饭团子方便携带。面不发,贴死面饼子最快……”

楚丽纹怯生生:“什么叫死面饼子?”

厨娘飞快回她:“小姑娘,穷人家的吃食不精致,面和上水,揉匀些,揪一块往锅上一贴就成。”

姑娘们齐齐点头,她们都不懂,都在听。

楚芊眠借这个机会喘口气,再次提高嗓音发号司令:“不要费大功夫揉,有个差不多,能吃就成。”

“是!”

姑娘们和厨娘都进入状况,不分先后的利落答应。

楚芊眠挥手:“这就忙起来,我有话,接着说。”

厨娘熟悉地方,很快把米面柜门打开。大家里厨房灶不熄,方便久久的炖汤或滋补品。添一把火,让它自己烧着,厨娘带着姑娘们开始忙活。

“面做成炒面也行,好带不易坏,我小时候遇灾,家里人上路准备的就是炒面,而且比和面快。”

一个厨娘说着。

姑娘们给她打下手,搬东西,看着她怎么弄,准备随时替换。

她们都吓坏了,说晕头转向不为过。楚芊眠让她们怎么做,她们就怎么样。楚芊眠没说菜,姑娘们见到菜也不动手。

十二岁的楚芊眠借这个机会,又休息了一小会儿,也检查遗漏之处。

嗓音,再次扬起:“洗杀干净的肉鸡鸭鹅,在米饭锅里煮。要杀的不碰,没那功夫。需要细择细洗的菜不碰,一洗就得最好能生吃的菜洗干净,先放着控水。”

本来人就不多,但锅呢,也就那么多。分出两个姑娘:楚华纹、楚紫纹卷起袖子,千金小姐的身段儿点滴没有,抬起菜筐到院子里井旁,准备大洗特洗的架势。

中午准备做菜的生鸡生鸭,直接扔锅中。几大块生肉随便一切,丢到锅中。

厨娘是本行,姑娘们很听从,没小半个时辰,厨房暂时没了活计。

“找装水的袋子,找能包吃食的干净包袱,新布匹也行。另准备大锅烧热水。”

厨娘道:“库房里还有米面,也有新大锅。”

“搬出来!没有钥匙就砸锁。”

楚绣纹道:“库房里应该有水囊。”

“搬出来!不够,搬出皮子现缝制。”

楚丽纹很想贡献一下:“皮袄子行吗?我有过年的皮袄。”

“绣花扎透了的,只怕漏水。表面绣花的倒可以。新皮子缝着方便,就用新皮子。怎么方便怎么来!”

刀豆、枪豆在院子里堆新锅灶,不用砖不和泥,地上挖个大坑,挖出来的土四下里踹结实,放三个石头在上面,下面抛柴火,上面架起锅。

这个单独烧水。

二房姑娘楚彩纹道:“我和刀豆枪豆一队,我虽不会生火,我会提水。”她去了。

楚绣纹带一个厨娘去库房砸锁取东西,临走命楚丽纹和另一个厨娘守着锅灶,再把剩下的米面和菜收拾下。

抓住这个机会,楚丽纹凑到楚芊眠身边:“堂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楚芊眠搂住她肩头,尽力把自己的镇定传递过去:“爹爹母亲教给我。”

“那么?婶娘会杀人,堂姐您也会?”楚丽纹昂起小脑袋,问的很是希冀。

楚芊眠摇头,有一丝笑容:“我不会。”

幼年时,楚芊眠见到母亲练功,总问她:“芊眠也要学吗?”铁氏温柔的抱起女儿:“你不学,你动动筋骨就成。你是个女孩儿呀,你应该好好的当女孩儿。”

再长大些,能听懂铁氏偶尔透露的意思。学功夫很苦,是黄连那般的滋味。

而临危应变,是父母亲带着楚芊眠走遍原籍附近的山山水水,中间有遇到强盗的时候,投宿住黑店的时候。虽和此时情景不相同,但也有准备食水方便携带的东西这话。

一般情况下,楚云期夫妻带上四豆和苍伯,小队强盗不是对手。但事后,也有全面的总结给女儿听。

楚芊眠在今天全面的使用,是第一回。

刀豆枪豆在院子里堆出不止一个灶,库房里新锅也抬来,洗一洗就烧上水。柴火不够,树上现摘。

又取了各种药,收拾出来马车和马。

一个时辰以后铁氏赶来看视,见姑娘们拿扇子对着新煮的一锅米饭扇动,凉了就好包饭团子。

厨娘拿铲子往干净面板上放一团米饭,姑娘们就拥上去不住的扇。

院内几个锅烧着开水,几个锅冷凉。地上摊开大食盒,做好的饭食摆开,旁边放着准备装的包袱皮。

“婶娘,看看我们办的不错吧,都是芊眠的功劳。”姑娘们已不是花容失色摇摇欲坠模样。

楚芊眠笑靥如花,尽力的扮着谦虚。

铁氏夸道:“这是大家的功劳。”

都不害怕了,铁氏放下不少心,也省下好些事:“姑娘们,咱们得做好离开家的准备,衣服……。”

“芊眠指点之下,准备好了。”外面还是人间地狱,姑娘们却有了笑意。

预先充分,永远带给人满意。

铁氏也笑了:“好好,听我再说一遍也不多。”简短而周到的又说一遍注意事项,和要准备的东西。最后道:“堂叔去宫里见你们父母亲,说好的,天黑他不回来,咱们就动身。苍伯看过刚回来,北门人少,咱们往北门去。实在不行,就出外城。”

楚丽纹张张嘴。

铁氏想到接下来还有腥风血雨,柔声道:“你要说什么?”

“郑多球……”楚丽纹嚅嗫道。

随着她的话,姐妹们收起笑容,一个接一个垂下面容。她们都有外家,都有交好的人。

铁氏叹上一声:“隔壁咱们家也没有去看呢,隔壁王太医家逃出来几个人求救,把他们编到守门队伍里。这条街上的女真人不是太多了,我打算往隔壁去,先来看看你们。都别难过,等下我去冠军侯府,你们把住址告诉我,如果顺路,我就一家一家的去找。”

姐妹们呜咽出声,对着铁氏拜下来。

这个时候能保护她们已是了不起。往隔壁去虽是族长夫人的责任,铁氏愿意担也了不起。还能愿意帮她们找亲戚?在姑娘们眼里,这是大情大义大慈大悲。

“母亲,还有华哥和胜哥没回来。”楚芊眠知道吕胜,不放心的是樊华。

铁氏忧愁地道:“他们说去城外逛,如果真的在城外,胜哥护下华哥不成问题。如果在城内……唉,不过胜哥这孩子不说假话,他说在城外,就应该在城外。”

铁氏说完就走了,没两刻钟,几个女人跌跌撞撞过来,一路走一路放声大哭。

有风氏和雪菱母女,再就是大爷楚云柏的妻子杨氏,和两个丫头两个婆子。

楚丽纹不耐烦:“别哭!婶娘说了,门都堵上,要让别人以为这里没有人,你别想把敌人再招来!”

楚雪菱顿时住声,但面上惊惶的不能自己,风氏不拖着她,看得出来她根本走不动。

温柔娴雅的楚绣纹怜惜地道:“这里椅子上坐吧,还有三婶四婶在哪里?”

杨氏是吓到不敢放声哭,与楚丽纹无关,抽动肩头泪如雨下:“都……都死了,我的女儿啊,我的儿啊……”

杨氏有一个小儿子,这两天闹病杨氏留在家中,这却遭了大难。而风氏和隔壁遭难的另外几个夫人,丈夫的官职不高,妻子不用天天进宫。

在哭声里,姐妹们想到自己的兄弟们。

他们侍候父母在宫中,同父母亲一样不在面前。

姐妹们本就担心,让杨氏这样一说,大家吓得惊呼出声:“不可能,我,我们都还在啊……”

风氏还是个不识时务,抱着女儿尖声道:“你们早有准备,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哪有你们的人手多,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都死了……你们家的护院也不比我们家的人多!你们藏私!”

护院,有时候只指壮实些的男人,学没学过功夫都不一定。

也不是所有的官宅里都藏龙卧虎,有超群的身手。

风氏亲眼看到,一个女真人一把刀,就把她家功夫底子最厚的两个护院同时干掉。

一个是战场上彪悍,两个是没有经久实战,倒的玉碎石头般快。

当时去了五个女真人,一通的乱杀,一通的乱抢。女眷们钻假山下面潮湿洞穴,草丛里容身,才活下来这几个人。

风氏的话很不讲道理,毕竟她由铁氏救出来。但是楚丽纹也没有即刻反驳,而是和姐姐们一起把钦佩的目光投给楚芊眠。

没有楚芊眠一家人,隔壁是什么样,她们家也差的不多。

楚芊眠没功夫谦虚,拍拍手:“小妹妹取便利衣裳给换上,隔壁大伯母,你带着她们帮我们做活。”

杨氏老实的说好。

风氏母女怨毒最多,又腿软最多。没站起来,就哭。再站,起不来,又哭。

大家丢下两件衣裳给她们,爱换不换没有人管,带着杨氏等人忙活。

由杨氏的嘴里,知道一些外面的事情。

京都护卫在乱起半个时辰后,杨氏在家里四处逃窜时,看到过。他们打跑头两批女真人,第三批到的时候,京都护卫去了别家。

不能指望他们每家都驻守,没有敌兵又看不到主人,他们又去最需要的地方。

杨氏呼救,当时嗓子发不出声。接下来又来几个女真人,杨氏紧急之下恢复思考,想到假山下面有个洞,常年潮湿都说有蛇,顾不得了,去吧。

一直到铁氏出现。

来到这厨房院子里,对杨氏好似天上,她对着姐妹们渐渐的加重讨好,也不是能干体力活的人,但搬东西提水的不怕苦累。

“大伯母歇会儿吧。”姐妹们也不是一味的抓住机会就勒索。

杨氏苦笑:“我这样,才觉得还活着。”

见到大家缝皮囊,又去帮忙。

……

楚云期这个时候到了宫门外。

出家门的时候,他把苍伯、剑豆斧豆留给铁氏。叮嘱铁氏等街上能走,也能放心家里时,去找找樊老夫人。

这位也能无毒不丈夫,但是想到樊好,还是对妻子道:“如果侯夫人也在,能施以援手,你带上她。”但是,妻子最重要。眯一眯眼:“如果她不改前性或生恶毒,为了樊家体面,保她清白身躯。”

他离开楚家,是一个人。

京都是广大的,但内城有限。一个时辰有余望见宫门,是这路上敌兵太多。

“像是倾族而出?”楚云期打量着宫门外面,那里战火不熄,远路而来的女真人黑压压的,并不比宫中护卫少。

宫中是天下最重要之地,让压的不占上风。这说明什么?楚云期沉吟又道:“内奸在宫里?”

很快,目力所及之处分辨出来,有两处宫门上扯起的大旗,雪白的底子通红的字。

在一片素色中扎人眼睛。

宫门上是汉人,也有女真人顺利进进出出,帮助围住别的宫门。

是的,别的宫门上厮杀,试图冲向这两个宫门。大队的女真人,竭力维持这两处宫门的进出畅通。

“宫中果然有难啊,”

楚云期本着寻找源头一击即破,在宫门外面绕了圈子。

这却不能再看了,楚云丰等还在宫里不知死活。

他不是空手,双手握住铁枪,枪头带红缨,比大枪短,这是花枪。

他已不是一个人,身后约有千人。前面数百有像模像样的兵器:刀或剑看着正规。

这是路上遇到或救下的民间义士。

后面数百满面仇恨满身血,手里拿的东西五花八门。断棍门闩拨火锏,还有抱着石头的人。

这是顺路救下的百姓。

楚云期一个人救不下京都,就像铁氏也不可能在开始大乱时,京都护卫还没有在街上展开有力反击,就及时救助到隔壁。

顺路救下,为安全,跟着楚云期走。敌兵太多,楚云期的马跑不快。此时,汇聚成不大不小的队伍。

楚云期回身:“我们杀进宫去,那两个宫门通敌,我们夺左边那门。”一挥手臂,长呼道:“百姓们,十个人一队,散到民居里,顾住性命,把能清剿的敌兵杀死!义士们,跟我走!”

附近的女真人回身看时,见人声呐喊花枪杀银,猛虎下山的袭来,出水蛟龙般的离去,带走成片的血幕,条条的性命。

义士们都有家人的伤损,或者说身心上的痛苦。放声齐呼:“通敌者死!”

“杀杀!我大国京都岂容宵小辈猖獗!”

这附近也有散开抵抗的人,在这呼声里精神振奋也跟着呐喊。

“拿起武器,杀!”

“不要害怕,杀!”

“后退就死,抄刀活命了……。”

人什么时候无敌,拼命的时候。

女真人是史上彪悍的一族,但夺回性命的人更加凶狠。

楚云期几乎以切泥割豆腐之势,很快到了宫门。宫门上有人大喝:“什么人胆敢捣乱!”

“去你娘的,还有脸和爷爷问话!”楚云期破口大骂,一枪扎出面前一个透心凉,抽出枪来交左手,右手在人倒下以前,接住刀,一抬手挟恨怨毒,对着宫门上人掷去。

宫中侍卫的服色,一刀又给他个透心凉。惊得张张嘴,一句话从口中吐出:“我是大人……。”往前栽落。

楚云期打马进宫,大声疾呼:“没投敌的,做个标记,没投敌的,做个标记!”

跟在身后的义士也大喊。

喊声中敌我已分,如果还有汉人杀来,不用问了,宰了省事。

有人高声回应:“你是谁?”

上官知在厮杀中打量,认出来的时候,楚云期正在回话:“吏部尚书楚云丰堂弟楚云期,我堂哥在哪!”

“在玉华殿,那里暂时安全,你们留下来,得把这道宫门关上!投敌的人佩红巾!”

楚云期只顾进宫没细看,再来喊几声能表明立场。这就答应一声,大声对自己的人宣扬:“投敌的人佩红巾!后队变前队,堵上宫门!”

他喊完,义士中一声迭一声的出来:“投敌的人佩红巾!后队变前队,堵上宫门!”

大家转身,刚进来离宫门不远的他们,对着宫门冲去。

上官知百忙之中道:“我就说他了不得。”他带的人衣裳杂乱,有罗袍有短打。面容杂乱,有肖似屠夫的,有满面无赖的市井汉子等等,一看就是临时队伍。

但是后队变前队,这话立即执行。他喊的话也立即执行的传递下去,让执行的更快。

来了帮手,上官知带着人杀的更起劲。从帮手上看,宫外不是全无抵抗。能放一层心,疲累消失一些。

“一、二、三!”

几十个义士双手推宫门,中间门缝进来的人,由弓箭、投掷刀剑、长兵器往外捅侍候。硬生生的,卷着地上尸体,把两扇沉重的宫门关上。

以宫门,把要进来的人挤了出去。

“通!”

门闩落下,沉声如鼓。宫门内还有敌人,但人人轻松很多。

上官知大步对着楚云期走来,没到面前手拱起,兵器尖斜斜往下,血滴到他衣角上。

“来的及时!还有一个宫门也要关上!”

又急急道:“外面怎样?”

楚云期摇头:“不好,事起仓促,京都护卫死了不少人,我来的时候,还没有夺回掌控权。”

上官知破口大骂:“元承设这个卖国贼!”

“大殿下?”楚云期进京后,知道大殿下的名字。

“是他!”

上官知抖抖兵器:“我和你边走边说。”

两个人从没有交谈过,这就知己似的并肩,内心也都有倾心,对着另一个宫门,深一脚浅一脚的过去。

这道门内瓮中捉鳖,交给别人。

“今天宣读遗旨,皇上临终前写好的,小殿下名字为元承稷,社稷的稷,册封小殿下为太子,我父亲和太傅监国,命皇后娘娘垂帘。”

上官知手指四面混乱咬牙骂道,:“这是早就备下来,临时哪能出得来。遗旨宣读过,大殿下就翻了脸。”

远处战团中,有一个少年手舞双刀。上官知招手:“表弟,只有一个宫门了!”

周奇大喜,气力由不得一涨,一刀劈倒一个,另一刀与别人合力,又倒一个。

腾出回话的空:“好啊好啊,那你快去,这里我顶得住!”

上官知和楚云期继续走,路上见到敌兵,顺手补上几招。

“父亲和官员们退到娘娘宫外玉华殿里。你放心,暂时没有危险。”

上官知说着,又对路边另一个战团招手:“小裴,拿下一个宫门了。”

对楚云期介绍:“这是安乐侯世子裴鸣。”

又十数步,遇到中兴侯世子陶云。

楚云期热血沸腾:“世家子弟们果然不同凡响。”

“你难道不是?楚家在原籍也是大族。”上官知扫他一眼。

这位做事不比成年人差,抓住这个机会解释:“大名郡主办的事情,与我没有关系。”

上官知喜欢上楚云期。

危难之时保全自己,这是本事。又保全一些人,这也是本事。把保全的人组织起来杀到宫里,这本事令人敬佩。

世家子的担当,也只能这样。

为什么京里太多的世家,只有楚云期杀到宫里通声气?

他的花枪好。

今天还是守灵日,世家子弟尽数在宫里,伴随父母在宫里。

所以两道宫门破开,女真人也没能横扫宫闱。

所以楚云期第一个来了。

比他能耐的人还有呢,但是想得到进宫的人,目前来说只有他。

上官知能不欣赏楚云期吗?赶紧把原先的旧事解开了。由这一件旧事,想到另一件旧事。上官知道:“那剑客在不在?把他找来以一当百。”

楚云期也就欣赏了上官知,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少年人还没有忘记套人实话。

他说实话,别人未必跟上。楚云期轻描淡写:“剑客?我不认得他。”

上官知啼笑皆非,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位还揣不完的小心。他翘起大拇指:“了不得。”

两个人赶到另一个宫门上,奋力把这道门也堵上。

上官知喜色浮动:“宫中有半年的食水,咱们稳住这块地盘,接下来随时接应外面。”

算一算,最近的几处大营发兵进京指日可待。

拍拍楚云期手臂:“走,我和你见楚尚书去。”

话音刚落,内宫中出来了人。

一众官员加上命妇,人可真不少。为首的中年男子眉头跳动愤怒和担忧,正是国舅上官长。

“父亲,宫里又出什么乱子?小殿下在哪里,娘娘在哪里?”上官知惊的白了脸。

上官国舅怒声道:“元承设是个疯子,他备下大量火油,说我们再不离开,就放火烧宫,他陪着死。”

身后华盖宫车的帘子打开,小太子的两个奶妈露出面容,有一个抱着小襁褓,悲切切地道:“太子在这里,只是娘娘……她不愿意走。”

上官知惊呆住。

这是一批什么样的人?

武将是突围的帮手,但这里有大批的文官,也就有大批的命妇。宫女太监哭哭啼啼又是一大队,意思想跟着逃命。

上官知痛苦地道:“父亲,宫外敌兵没退,咱们这个时候出去,会死很多人。”

手无缚鸡力的文官和命妇集中在宫殿内,保护相对容易。这个时候出宫,从包围的女真人中杀出去,后果可想而知。

在这里的人大多可称人中龙凤,死一个官员将是朝廷莫大的损失。死一个命妇,又将动摇一个家族。

上官知对后方望去:“留在宫里才活路啊。”哪怕晚一天出去呢,援兵能多一些,突围活下来的人也多些。

上官国舅流下泪水:“能把女真人引到宫里,这是疯子的行径。元承设已经疯了,他说泼火油放火,他干得出来。小太子要紧啊。只是娘娘……她不愿意走。”

“我去见姑母!”

这里有的是人指挥,上官知想也不想的跑开。

利用对宫殿的熟悉,顺利绕到上官皇后宫中。见正殿洞开,上官皇后身着素服,两侧坐着十几个老诰命。

“知儿!你怎么还不走。”

上官皇后大吃一惊:“快走快走,元承设疯了。”

“姑母,请跟我一起走。你走不动,我背着你。还有各位老夫人,也请一起离开。”上官知跪倒在上官皇后膝前,满面是泪的握住她的手。

上官皇后爱怜的抚摸着他的面容:“好孩子,带上我们是拖累啊。皇上灵柩在这里,我应该陪着他。”

老诰命都白发苍苍,走路也都蹒跚。叹道:“这把子年纪,福享得够了,路走不动了,我们留下来陪着娘娘。”

“去吧,照顾好表弟,等他长大了,让他当个好皇帝,让他重回这地方!”上官皇后心疼的推开上官知。

上官知花些力气,又回到她面前。“姑母!”轻而有力地道:“信我吗?”

“信。”上官皇后尽量的笑着。

“与那贼周旋!好好保重!等我陪着太子回来相见的那一天!”上官知低下头,滚烫的泪水掉落到上官皇后衣袖上。

起身,仿佛对抗天地的力量才行。第一步迈得无比艰难,随后纵身去了。

“知儿,”上官皇后追出去两步,颤声道:“我记下了,你保重啊……”

……。

外宫门大开,人人面有悲壮,对着包围圈走去。

……

长秋宫位于桂花之中,在这秋天里香染发巾。层层的桂花香,又把血雨般的厮杀隔开。

这一处,还是净土。

大殿下元承设面带微笑,惬意的抚弄手中绿玉戒指,慢慢的问出来:“想的怎么样啊?益王。”

益王眸底闪动冷寒,但受制于人呢,不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再说他不是贪生怕死,不想跟着国舅一起走那种。

城外驿站里他还有五千兵马。只要能出城,益王才不怕翻脸,也不怕满城的女真人。

是元承设指名留下他,不然不放国舅走,宁可大家同归于尽。

同时指名留下的还有别人。

那些人睬也不睬,哪怕以前对国舅不满的人,在今天也义无反顾跟着国舅。大骂元承设是反贼,死了不得入太庙。

元承设就没有再指名,但咬死不放益王。

益王没有骂也没有走,为什么还以为自己有气节。

他是个武人,文官的气节瞧不上。骂人能把大殿下拿下吗?不能。那还骂什么。省下力气,想想怎么出城,怎么回到他的兵马中要紧。

跟着国舅走,不也是出城吗?

凭王爷的武艺,难道不能出城?同归于尽这话,说得出未必就做的到,或者做的别人无路可走才有可能。难道不想想,元承设他不一定就敢。

益王猜出来后果,保存自己最要紧,所以他没有任何反抗的留下,等着和疯子对话。

这个疯子要的是:“辅佐我,我给你亲王待遇。”

益王默然良久:“好。”

元承设哈哈大笑,说不尽的优雅行了一礼:“岳父在上,小婿见过岳父哈哈,郡主就留下来吧。岳父母也请留下,等我登基后,纳郡主为贵妃,岳父母再离去吧。”

……

出城的路,有东南西北方向,至少有四个门。但是上官国舅他们能走的,只有一个门。

当然,让他们京中丧命,越快越好,是元承设最喜欢看到的。

不是世家子弟各有本领,楚云期组织起勤王小队,元承设本想把一干子人堵死在宫中。

出宫的路,和上官知预想的一样,和大家事先猜得到的一样,四下里号角声起,所有的女真人扑向这个方向,刀光斩来箭射来,不打算放他们离开。

但最薄弱的一面,往北。

往北虽有长城,却更接近女真人居住地,也是他们来的方向,想来敌兵更多。

最薄弱的一面是北,另外三面敌兵最多,也拦下城外的援兵,让他们不能救助上官国舅。

上官国舅最终被迫往北,向着北门突围。

剑豆又一次回来报信:“见到老爷了,但没能说上话。大街小巷的女真人对着他们退过去,现在快到北门。”

“为什么走北门,往南援兵更多啊。”在这里的幸存者焦急这样就不能短期内得到帮助吧。

铁氏眉头紧锁。

这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往东,将离东海王的水军近。往西驻军接应。往南,是内陆。以两国的人口悬殊来说,十个人打一个。

“这是把国舅往死路上逼,”

话一出口,听到的人个个惊骇,七嘴八舌道:“那我们可怎么办?”

说这些话的人,是铁氏在街道上救回来的幸存者。

楚家姐妹要见父母,楚芊眠要见父亲,纷纷道:“我们去会合。”

“不行不行,都说了敌兵在追杀,我们会死的吧。”幸存者大惊失色。

铁氏拿定主意:“我们找父母的找父母,找丈夫的找丈夫,我们得走了。再晚,等出了城门,就赶不上。”

“我们……”

铁氏斩钉截铁打断他:“各位,我已帮了一条命的忙,各位有几条命,我又不知道。如果信我,你们留下也罢。把国舅往北边赶,想来没有挡住援兵进京的底气。多带食水,找个地方藏几天。还能一直就这么乱?援兵进京也就恢复太平盛世。”

有一个人壮着胆子问:“你说的这么好,你们怎么不留下?”

“说过了,我们和家人会合,他们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铁氏看向一个老人,樊老夫人让她接来。

恳切地道:“按照这个局面,往西往南往东的城外无忧。您别担心华哥,胜哥去的地方,是南门外面。有胜哥在,一般的人不是他的对手。现在我只为难您老人家,您是留下还是跟着我走?留下,您有了年纪,得有个年青人留下照顾。躲过这几天,这灾很快过去。不管宫里怎么变,总要有人当皇帝。他当皇帝的人,就需要百姓。不会一直杀人。只是,我不留下,别的人陪您我不放心。跟我走,您有了年纪,这路上吃苦头。”

樊老夫人道:“带着我,你多个麻烦啊。”

铁氏对女儿一笑:“我女儿也不会功夫,难道她也是麻烦?”

姐妹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垂下面容不说话。

她们不敢留下,她们也知道自己是麻烦,麻烦了这大半天。

樊老夫人看向姜氏,她居然也在这里。老夫人幽幽道:“孙子交给你们,按理我可以去见侯爷于地下。但是,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那就走!”

铁氏扶起樊老夫人,交到女儿手上。

食水、包袱和马车都备下,几个人同一辆车,是哪些人,也由楚攻眠安排好。

楚家里车不够,车从外面乱地里找回来。赶车的人也指定。桌子板凳堵得结实的门打开,外面一地暗沉,星光不明月光不亮,但静悄悄的,女真人一个也看不到。

往北方倾听,杀声雷动杀气冲天。

剑豆斧豆头一个出去,马鞍桥上挂着兵器,手中握的是长长铁杆,前头弯成钩子。

到处狼藉,马车奔跑不利。

钩子中了大作用,不用下马,一钩一甩,就把地面清理。

苍伯赶着头一辆车,铁氏和刀豆、枪豆,及幸存者中的男子两边前后的护卫。

跟铁氏进京的顾妈妈赶着最后一辆车,手边放着弯刀,权作她的兵器。

一共四辆车,对着北门驶去。

第一眼见到楚云期。

花枪飞舞,哪里有危险就杀到哪里,在火把光下是最显眼的一个。

“堂叔,我们来了!”

楚丽纹忍不住叫出来。

楚云期抬头看了看:“好啊,夫人,你来的好!”

随着这喊声,上官国舅等人看过来。先看到的不是几辆车一众的人,而是黑黝黝闪动寒光的铁枪,枪后一个短打衣裳的女子!

楚云期是个男子,花枪精妙。

铁氏是个女子,长杆大枪舞动风云。

左一扫右一扫,就打出去四、五个敌兵。随即长枪如毒蛇出没,所到之处很快杀出一条通道。

上官国舅到楚云丰身边:“楚大人,这位是?”

楚云丰骄傲的道:“云期堂弟的妻子。”油然道:“女中豪杰。”

“女中豪杰!”上官国舅也这样道。

“国舅,你也不差啊。”

楚云丰对上官国舅有了新的见解,国舅,亦能杀敌。

常年见到的他书案劳形,没有想到他换了衣裳拿上兵器,也能厮杀直到现在。

上官国舅的少年梦,此时不是说的时候。打马往前,继续开道路。

铁氏等到了楚云期身边,铁氏关切地道:“你吃饭了没有?”怀里取出布包着的东西扔过去:“接着。”

长枪横挺,接下楚云期面前的敌人。

楚云期打开来,是三个饭团,散发出肉香味。他大喜过望:“来得正好。”

匆匆吃了两个,想到别人。

一扬手,抛给最近的人。

“爹爹,水。”

楚芊眠把水袋扔来,楚云期见到她就更喜欢:“乖女儿不要担心,有爹爹在呢,咱们一定能出去。”

“樊家祖母在这里呢。”楚芊眠让让身子,后面坐着樊老夫人。

楚云期喝两口水,抛给最近而又方便的人,在马上对着樊老夫人深深欠身:“伯母宽心,凡事有我呢。”

他身上的衣裳血染的认不出颜色,也就从头到脚俨然一尊煞神。

这模样儿吓倒一堆老太太不在话下,但是樊老夫人深深的爱敬他,用力点点头:“你小心啊。”

眼前这一幕,让樊老夫人更加明了儿子当年心情。

老夫人一直疑惑来着,从楚云期说的话里,和樊好没有朝朝暮暮的相处。这就托付儿子?这就把儿女终身交付?

在一般人的眼里,这叫草率。

但是现在,老夫人明白了,儿子的话光真的是好啊。

“水!”

水袋传到上官知手里,触手时,一股香气触到鼻端。雪中送炭的心思变成疑问,这是哪家的姑娘,伶俐的带足了水。

不然,怎么舍得给别人喝?

他们没有食水。

对楚云期说守住宫中,半年不缺吃喝。指的是宫中有御膳房和库房。随便一座宫殿里,没有满足他们一行人的食水。想带,也找不到。而更多的人在元承设的威胁下慌慌张张,以为出了宫中就是援兵,压根儿没想到搜集食水。

又对宫外情况不算执掌,不是铁氏家学渊源应急迅速,及时从街上嘈杂总结出情况不妙,楚家姐妹终没有脚软手软,在楚芊眠的指挥之下,这一行人准备充分。

上官知爱惜的喝了一口,又是一小口,传给别人。

“上官!”

一个饭团子扔过来。

上官知觉得这一刻掉进福窝里。

大口吃下,马上就来力气。双膀一较力气,把附近的几个敌人击退数步,给别的人留出吃喝的一瞬时间,也给自己留出时间,找一找哪一家聪慧的备有吃喝。

这一看,就看到了楚芊眠。

铁氏过来的时候,上官知在另一个方向退敌,就没有注意。这个时候,看到火把光下晶莹玉润的少女。

没杀敌的人,忙活大半天,汗留在面上,滋润而丰盈,把美丽的姑娘增添出无数光彩。

原来是她。

上官知带着笑,似乎有了无穷的力气,把又涌上来的敌兵杀退。往城门,也又近了一段距离。

知道是楚姑娘,与无穷力气有什么关系?

让上官知闲坐着,他也解释不出来。只知道一看是她,心花随之怒放,力气随之汹涌。

为什么呢?

只怕语言难以解释。

有力气就好,管它怎么来的呢?先出了这城再说。

城外虽凶险,还不算死地。夺不下城门,一旦关闭,而四面的女真人围住这小片区域,那真无路可走。

一个身影到面前,楚云期花枪挡住敌兵,抬手:“快吃。”一只鸡腿。

“我女儿特地给我半只鸡,我留个腿给你。”

上官知身先士卒,不惧性命,把楚云期打动。

他没中举,不表示他内心没有爱国忧民。他受邀对付上官国舅,不表示他看不到对方的长处。

上官知三口两口的啃着,三声五声的暗道着,这姑娘真好啊。

“帮我挡会儿。”

还有半个举到父亲面前:“父亲,我一时忘记吃了两口,你吃。”满面灿烂的笑容:“楚姑娘特地留的,就是您知道的那个楚姑娘。”

------题外话------

参考明长城,居庸关只有几十公里左右。不过呢,长城外面未必就是敌人,还应有一段灰色地带。架空其实不用这么费神,不过参考下心里有数。

谢谢大家的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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