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边的事，这么说的话就已经结束了？”
“对，那个丽雪现在正忙着的整理她的……财产？”安生如实说道。
丽雪的确是在重新整理她的财产。
包括城外开辟出来的土地，工业设备在内的固定资产。
还有别的，不动产，也就是他们议会在城北的聚居地。
地皮。
“不动产？”林欣吃惊的看着安生。
“好像是把俄城北部的一大块地方，延伸到了城外的乡村的地区，都已经被丽雪当成了俄城议会的财产，不归属任何人。”
“所以她准备向所有人征收一份居民居住税。”
合着刚上位，就准备收租？
无耻是够无耻的……
但是这么做的话，会不会激起他们底层的怨愤？
“还有……”
“麦克法兰先生，她还想再借一笔物资……”
“……”
林欣沉默片刻。
立刻理解了丽雪是在做什么。
她想要在自贸区成立之前，就提前建立起一套自贸区内必须有的税务机制。
但要想建立起征税的合法性，就得让丽雪有一定的政治信誉。
她用了不光彩的手段物理折服俄城议会的大多数人，但却并未折损的她的政治信誉。
那么刚要走了上百吨物资的丽雪再次来要物资，肯定就不是为了弥补她的政治信誉。
而是为了增加其政治实体的经济基础。
“你告诉她，我可以再次给她拨调的两倍之前的物资，但是她得尽快让俄城准备好。”
“另外跟诺克斯汇报一下，问伊齐基尔和威廉那边的要个连级的工程单位来。”
“让丽雪自己想好代价。”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去吧，然后俄城议会那边的事情，你就算忙完了。”
“是！”
安生领命。
他正要走的时候。
林欣办公室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麦克法兰先生！”
是艾薇拉中最年长的母亲，卡萝尔。
“卡萝尔？你有什么事情么？”
“外围的哨兵说抓到一个车队，他们自称是……芬尼根集团的使团？”
卡萝尔今天轮值。
艾薇拉五姊妹今天也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圣诞节她们过节了，那么圣诞节后自然要回归工作。
“什么？芬尼根？多少人？”
“两辆越野吉普，两辆中型面包货车。一共22人，装备率四分之一，都是民用枪。”
这样的配置一般只出现在普通幸存者小队中。
他们装备较差，数量质量都不行，所以有相当数量的队员会没有枪支，而是使用近战武器。
但是芬尼根集团可是共济会的天然盟友，怎么会派出这么个废物一般配置的小队呢。
是想耍诈？
芬尼根集团是个巨大无比的跨国医药、化工和生物科技技术的集团公司。
就算是比共济会弱，也应该弱不到哪里去才对。
他们既然比共济会还能藏，就不应该过的不如普通幸存者。
上次他们派遣到塔尔萨的7人小队的装备，都是最优质的警用战术装备。
这在1993年灾变元年来说，可都是高精尖的东西。
“自称是芬尼根集团的，说是来送回信。”
林欣看了一眼安生，两人对视一眼，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上次的那封用芬尼根自己人传回去口信，有了回信。
“我知道了，安生，俄城那边我来处理吧，你去把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请回来。”
安生上次见过那七人小队幸存的两个人肉信封，也就是法金和穆尔两人。
中东人、埃及裔的那俩。
他们送信的速度有点慢啊，或者说，那个所谓的的芬尼根集团的反射弧有点子长。
“好的。”安生转身离开，问过卡萝尔那个车队被扣押的位置后就去了。
他正好去看看，那个车队里面是否有那两个人。
法金和穆尔。
“嗯……”眼见安生离去，林欣坐在他座位上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思索。
过了能有半分钟，他才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
“卡萝尔，维多莉安呢？”
“啊，莉雅小姐应该在营区里自由活动。”
维多莉安最近沉迷摄影。
算是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爱好。
她手头有法利亚搜集来的最先进的摄影设备，各种耗材足够她使用一辈子了。
所以，她就一直在用各种设备浪费胶卷和VhS录像带。
这里拍一张，那里录一段。
记录下了很多风景、动物，以及……丧尸、破败的人类社会建筑，和脸上总是时不时闪过哀伤和的疲惫的幸存者。
在这个世界末日之中，无论什么东西只要与人类沾边，那一切都显得那么丧。
颓败、破落、腐朽。
因为到目前为止，几乎所有的幸存者的经历都可以改写成一段悲剧史诗。
但幸存者却没有时间伤心难过，因为他们都需要努力的站起来，为自己求生存。
与丧尸争斗，与同为人类的其他幸存者竞争。
要忙碌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但偶尔的发呆，或者是做事时的走神中，幸存者们的眼睛里也会失去光芒，为自己死去的亲人在眼瞳中沁出水雾来。
无论是俄城聚集的自由民还是城北的议会人，就连法利亚的大兵们也会的偶尔表露出这样伤心欲绝的表情。
这是人之常情，法利亚的大兵们是超人，但不是的共济会那种洗脑出来的机器。
丧尸危机会粉碎阶级，把所有人拉到同一起跑线上，但同时也会让所有人都变成悲喜剧中的小丑。
变成只会机械的追逐生存权利的发条玩具。
它可以是个爽文世界，但必然的，它的背景是个溢满鲜血，遍地尸骨和哭声悲剧世界。
维多莉安拍了很多人像，录制了很多法利亚人工作的片段，也偷偷拍摄了不少自由人每日工作的资料。
最后她觉得太丧了。
索性就不再专门拍摄人。
而是多多拍摄人和人所在的大环境。
今天艾薇拉等人轮值，她没有什么玩伴，就自己在营区里闲逛到处拍摄。
“不过不用担心，有个班盯着呢。”
维多莉安是仅次于林欣的VIp，随身保镖是必须的。
“嗯，你去把她叫来，然后你去做你的事吧。”
“是！”卡萝尔也离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林欣一个人。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然后站起身走到窗前。
这里是威尔罗杰斯机场的航站楼。
从窗口可以看到整个机场跑道。
地面上有成群结队的大兵正在巡逻，也有些士兵正在帮助后勤部的人搬运东西。
又来了一批物资，是林欣在前两天从诺克斯拨调的，他早就知道俄城建立自贸区会消耗掉极大量的物资。
但无所谓。
法利亚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粮食这种基础物资。
光是诺克斯县区一县的主粮产量就有每年80万吨以上。
大麦小麦燕麦以及玉米可以间种、轮种。
再算上土豆、黄豆、豌豆等等辅粮，法利亚光是诺克斯县的粮食产量就已经足够供养二百万人以上过上不会挨饿的生活了。
也就是真正的以一己之力供养全美乃至全世界。
美国嘛。
原油有，林业资源有，各类矿石有。
土地更是随处都有。
到处都是肥沃的红土地。
法利亚只需要解决人工短缺的问题，那么就绝对不愁吃喝。
林欣已经让法利亚走到了这个地步。
却仍然未完成他的工作。
他看着窗户下人们来来往往的忙碌着，运送物品，互相交谈，他能够看到人们脸上的笑容。
他不是个木讷的人。
但他谈不上清楚人们内心深处的悲凉。
只因为人们在面对这样一位传奇的时候，不会露出他们的哀伤。
人们都在工作，但在人群之中，却有一个小家伙蹦蹦跳跳在不断地穿梭。
是维多莉安，她手里拿着一台使用VhS的个人手持式dV机。
那很显然是诺克斯那边送来的。
能够录制最高像素480p的录像，还能最长录超过一个小时的时间。
而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很轻便。
所以小维多莉安才能够使用dV机在人群之中穿梭。
她好像很开心，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在人群之中不断的跑动，拍摄她喜欢的画面。
人们尽全力工作的画面。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不会拍摄到人们脸上萦绕着的那种浅淡的哀伤。
林欣看到她在机场的跑道上快活的跑动，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灵动。
然后，卡萝尔出现了，从背后出击，像是捉住一只幼猫一样拉住维多莉安后脖领子。
他能够看到维多莉安被吓了一跳，也能够看到维多莉安看到卡萝尔的脸后，兴奋的笑。
她好像是在给卡萝尔看她手里的dV机。
她还是个年轻的孩子。
林欣看着两人说笑着来到自己所在的航站楼下面。
知道会有人再回来。
他也就不再站在窗边了，而是回到了他办公桌前，坐在他的位置上，把桌子上散落一堆的文件收拾一番。
每天都有无数工作等着他，都习惯了。
当一个领袖可不只是享受特权。
还要做无数的工作。
你不做，那么你的国家，你的组织就会有走向覆灭的风险。
林欣倒是有点想念他曾经在肯塔基州诺克斯县法利亚村的田园生活了。
没有那么多张嘴喂，也没有那么多研究工作要做。
甚至每天除了一点微小的维护工作和农忙时分的种植采收以外，什么工作都没有。
“麦克法兰先生！”
果然，不一会就有卡萝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把林欣要的人带来了。
林欣走过去开了门，看到了一脸无奈的卡萝尔和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的维多莉安。
“辛苦你了。”林欣对卡萝尔说了句，就把维多莉安带了进来。
卡萝尔的去见做她的工作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林欣和还有些拘谨的维多莉安。
“怎么了？最近又在搞什么？”
“嗯，你好像找到了新的小爱好，不想和我分享一下么？”
维多莉安就像是个孩子。
有自己的想要的东西，但也很容易放弃自己的欲望，她就是和这个丧尸世界格格不入的天使。
背着包袱，却举重若轻。
明明当初说要学习的是她，但现在产生明显厌学情绪成天快活玩耍的也是她。
林欣不是在批评她。
而是羡慕她。
“额……我还没有学会洗照片，不过我已经学会剪辑了！”
维多莉安很快就忘记了躲闪，高兴的和林欣分享她最近的收获。
在胶卷底片的年代，洗照片的步骤繁琐，非专业训练过的摄影师不行，非专业化的暗房清洗室不行。
维多莉安只是刚上手，还没来得及学习全套的摄影技术。
但关于VhS剪辑技术，其实法利亚有个极为专业的人。
也就是那位前摄影师本杰明先生。
他给了维多莉安一个他个人的笔记本，里面都是各种专业人士的剪辑心得。
维多莉安也是从那个小笔记本里学会了很多东西。
林欣笑着摇摇头，拿起维多莉安拍摄的dV翻来覆去的看，这东西充满了古朴的反人类交互界面。
繁多的按钮，完全不会优化的操作方式。
对于这个用习惯触屏电子设备的未来人来说，他永远不会习惯这些“老古董”。
“你做的很好。”
“维多莉安，或许等到未来的时候，我们人类可以用你拍下的风景，窥见我们灾变后幸存者不屈不挠的挣扎。”
“这可是很有意义的事。”
林欣把dV机还给维多莉安。
其实，法利亚有自己宣传机器。
那就是法利亚的电台。
使用军用电台进行广播，分出频段，制作出各种各样的频道。
全世界的人都能收听到来自法利亚的声音。
“是么？嘿嘿……”维多莉安有点不好意思。
她只是在偷懒，在玩。
没想到会得到林欣的夸赞。
有些夸张的赞扬让维多莉安感到害羞了。
“麦克法兰先生！”安生在门外。
他应当是已经安顿好了那个车队，自称是芬尼根的集团的人。
“请进。”林欣让安生进来。
两人立刻的开始交流，而维多莉安就在一旁一边收拾她的VhS一边听林欣和安生两人聊着法利亚的大事。
“那两人都来了。”
安生说道。
“……”林欣沉默一会。
那两个人肉信封，芬尼根收下了，然后，又原封不动的丢了回来。
这说明什么？
谁知道呢。
“他们有说什么？”林欣问道。
“要我们给他们……给他们支援。”
林欣：“……”
好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