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海永缓步走到莫淡定跟前,看了看一脸惧意的莫淡定,开口说道:“今日我不杀你,你好自为之!”
莫淡定再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他起身朝着高海永拱了拱手,本还想着开口说两句感谢的话。
可高海永却根本不给他面子,直接朝着他怒喝道:“给老子滚!”
强劲的吼声之中夹杂着内力,差点又让莫淡定摔到。
莫淡定不敢再做停留,转身便跑,他心中却想道:今日之辱我莫淡定记下了,我已抱好了大腿,迟早就会还回来。
高海永又来到张辂跟前,一道内力输入张辂体内,这也让张辂的身体感觉好了不少。
张辂长长吐出一口气,开口道:“多谢高千户。”
高海永轻轻摇了摇头,朝着张辂嘱咐道:“往后金陵还不知会发生多少事,我欣赏你小子的勇气,但很多事你管不了,最近你还是在府里多歇歇吧,最好哪都不要去。”
高海永这话虽然隐晦,但张辂还是听出了其中含义,往后的日子里,还不知会有多少勋贵之家遭殃。
张辂拱了拱手,再次朝着高海永道谢。
高海永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眼见这里已无危险,林凌便收了长刀,他对张辂还算关心,开口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如今谢成和谢文安父子死了,莫从容也死了,张辂只觉得心中堵的厉害,加之身体受伤,他实在懒得说话,只是朝着林凌点了点头。
随后他便开始收拢三人的人头,他收拢完,又觉得自己刚刚寡言少语,多少有些不礼貌,便朝着林凌躬了躬身道:“今日多谢林捕头了。”
林凌却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今天也没做什么,看你样子受伤不轻,我送你回去?”
张辂低头看了看莫从容的首级,摇头说道:“不回去了,先把他们葬了再说。”
张辂说完,便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朝着城外走去。
林凌自然放心不下,自然也跟了上去。
张辂没有把他们三人葬在别处,而是又到了城西十里的林中,他以前就想过,希望以后这个林子里不会再埋别人了,可偏偏事与愿违。
张辂蹲下身子开始挖坑,他所能用的工具也只有绣春刀,而且他身上还有伤,使得力气大些还是会觉得身上疼得厉害。
但他还在坚持,一边流着汗一边在挖。林凌见状,自然也跟着加入了进来。
要埋的只有三颗人头,所以工作量不算大,饶是如此,等将三颗人头全部埋葬张辂也已湿透了衣衫。
林凌看了看周遭的风景,赞叹道:“这里风景真不错,也足够雅致,将来我要死了,你也把我埋这吧?”
林凌的话语颇为洒脱。
张辂却喘着粗气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说道:“还是别了。”
林凌无奈,开口又道:“虽说我今天没做什么吧,但好歹也站在了你跟前,而且咱俩也算过命的交情,你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我?忒也小气。”
张辂黯然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还是别死了,这些日子我见了太多的生与死,心里实在难受,你好歹有武功傍身,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别死。”
尽管张辂一脸落寞,但林凌却笑得前仰后合,“人这辈子哪有不死的?你当我神仙啊?”
张辂哀叹一声:“那你就长命百岁。”
林凌不知从哪里拔下一根野草,叼在嘴里显得痞里痞气,他开口道:“好歹我也算个江湖人,自该提着三尺青峰闯荡天下,长命百岁死在床上实在没劲,还是死在一等一的高手剑下来的痛快,这才是江湖人的归宿。”
张辂实在不想聊什么生与死的话题,实在太过沉重,他朝着新垒好的三个小土包鞠了几躬便转身离开。
林凌跟在后面,又继续说道:“张辂,你猜我以后会怎么死?”
张辂停下蹒跚的脚步,转头说道:“林捕头,我求求你,别说了。”
林凌不解,追问道:“为何?”
张辂只能叹出一口气,道:“太不吉利,像你这样说话,在小说里通常都活不过三章,我真的累了,不想再往林中埋人了。”
看着张辂一脸认真的模样,林凌也只得点了点头,说道:“好好,我不说就是了。”
张辂轻轻摇了摇头,继续亦步亦趋地往前走,只是当走到金陵城门口的时候,他却茫然了。
他家的宅子是朱元璋赐的,他现在对朱元璋颇有怨念,自然不想再回家,可是不回家又能去哪呢?难道还能去詹士府不成?他跟朱允炆之间也有了裂痕,詹士府自然也不能去了。
张辂抬头看看天空,发现这天下之大,自己竟不知该何去何从?自打穿越而来,武功进境是越来越高了,可在面对天下大势的那种无力感也越来越深了。
张辂最终也没回金陵,他只是看了看热闹的城门,便转身离去。
林凌十分不解,赶忙问道:“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回家好好将养,这是要去哪?”
张辂没有停下脚步,但还是开口说道:“去青苔庄,去徐姑娘那里。”
如果把现在的大明形容成黑夜的话,那徐昊源就是张辂心中唯一的白月光。
可一提到徐昊源,林凌就非常不爽,上次要不是徐昊源圣母之心作祟,林凌也不会在郭绍庆手里受伤。
林凌当然不想去青苔庄,但他看着前面一瘸一拐的张辂,终是放心不下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到了青苔庄,只是张辂现在的形象却不怎么好,他头发散乱,无论是脸上还是身上都不不少血污,身上的袍子看上去也破破烂烂的。
这金陵城中,最为胆小怕事的就属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乞丐了,青苔庄里留守的乞丐见了这幅模样的张辂,均是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是哪里来的穷凶极恶的贼人呢。
胆小的乞丐们把这事立刻禀告给了徐昊源。
在一众乞丐警惕惧怕的目光之中,张辂终于见到了他心中的那抹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