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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娘越发活泼,萧护就更喜欢。十三初到身边时,不管怎么安慰,当然不能明着安慰,她总是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伤心。她自己觉不出来,少帅总会跟着难过一下。

对着今天的十三娘怪样子,萧护就更逗她,大手放到她小屁股上去,造成一些压力。慧娘就吓得大惊失色,躲又躲不开,都在一个被窝里,就抱紧夫君脖子,撇嘴似哭不哭:“人家不要一进京就挨打。”

这种兆头不能要。

“那你说几声好听的,”萧护贴紧慧娘面颊,享受那丝般柔滑的肌肤,不无陶醉。慧娘凑到他耳朵边上,低低的喊一声:“十三的好夫君。”萧护打心里暖融融,不过怎么会放过,笑着道:“就这样?”

慧娘在他面上亲了又亲,最后被逼着喊了一声好哥哥。

隔壁早就全无动静,只怕都睡了。慧娘撒娇:“人家也要睡了,明天进京,我带你去吃煎饼果子。”一句话说过,自己默然,萧护似没听出来,微笑道:“好,明天你要找不到地方,看我打你。”

“噢……。”慧娘长长地拖出来一声,心情难免起伏。她在闺中少出门,并不是不出门。私下里会后门坐上马车,由母亲带着街上吃好吃的。

想一时父母亲,就有悲伤;想想常去逛的店铺,又微弯嘴角有笑容。想得脑袋发烫,在自己丈夫手臂上蹭几下,蹭得萧护醒来,带着浓浓睡意问:“怎么了?”

慧娘就欢欢喜喜地亲他,她实在爱自己的丈夫。进京离面圣不远,面圣过就是夫妻相见之时,不再是伍十三,而是你自幼定亲的封慧娘。

萧护才醒过来,会错了意,以为十三娘睡不着,是还在担心自己刚才逗她玩的话。少帅把妻子往怀里抱抱,敷衍了事的揉揉她头发:“乖,和你闹着玩。我的十三多乖巧,怎么舍得打。”慧娘更心花怒放,在他怀里又拧几下:“是了,夫君最疼十三了吧?”

“睡吧。”少帅闭着眼睛,摸索着找到她的小嘴儿,捏几捏,以示不要再说话。慧娘扁扁嘴,把脑袋枕在他肩头,又回想京中好吃的。

第二天起来,萧少夫人明显有些精神不足,不过常年习武,不觉得劳累,只是神思过劳,闷闷打着哈欠。

见到四个媳妇,吕氏、颜氏、祝氏、杨氏,有两个精神不好,还有两个一个笑得无奈,一个笑得没精神。

吕氏觉得是自己引起七爷和九爷房中吵架,至少有一个打几巴掌,到底是哪一个,她无心去听。杨氏知道打起来,想想出门在外,夫妻争吵不好。虽然十五爷萧据知道她委屈,劝了又劝,还是无精打采。

苏云鹤和孟轩生睡一间房,昨天也听到隔壁争闹,苏云鹤高谈阔论,从女人三从四德,谈到出嫁从夫。

他重点在说出嫁从夫。

“我们家的姑娘都娇惯的很,比如你定的那一位,贺家的小表妹从小养在哪里你知道吗?养在姑母膝下,你要是不好好管她,拿个家法板子天天就教训她,有你苦头吃。对了,就和隔壁一样,你听,”苏大公子的情伤,被小表妹讽刺来讽刺去,既然和孟轩生同行同住,他不说几句不解气。

苏大公子,也还有孩子气。

隔壁不知道是谁还回了几句,好像还扔了东西,要么就是打起来砸了东西。

孟轩生好性子,听了半夜没回话。

大家见过萧护出门,张大人不见人影。萧护不悦:“去个人问问,张大人今天不进京不成?”萧守去后回来:“张大人还没有起来,说请少帅先行。”萧护冷冷一笑,当先走出去。

张同海见就要进京,就大模大样起来。

慧娘还是小厮,走在他身边,和以前在军中一样,经常和少帅是行影不离的走法。

顾良能继续扮女人坐车,只要能进京申冤,让他这辈子当女人他能肯,何况只坐这最后一天车了。

张伯照应女眷们,丫头和奶妈上车。若荷和秀兰儿挤到奶妈车上,空出来一辆车,坐的是苏大公子和孟轩生。

孟轩生看到车就惭愧,但是没有办法。他本以为自己算能骑马的人,也没有经过这种没天没夜的奔驰。有时候为赶宿头去一下城里,就得加快的赶。他的大腿磨破,苏大公子也一样。苏云鹤脸皮比他厚,对着萧护陪个笑脸:“嘿嘿,表哥,我上去了。”先上车坐好,支肘对车外看,见雪下得比昨天大,疏远处似有嫣红,不知是梅花不是行人。

天,是阴沉的;地是,是洁白的;行人三两行路。好似上好的水墨图。

“要是有点儿酒就好了,”苏云鹤对孟轩生轻笑,笑话他坐得板直:“看你坐得好似老夫子,我说,去到京里,咱们怎么玩?”他兴致高涨:“弄匹好驴子来,骑驴冲雪入京门,这是名士风范。”

孟轩生难免要想到苏大公子的父亲,五舅老爷是位洒脱磊落的名士。孟轩生对五舅老爷知道这么清楚,是他的准岳父三姑老爷时常痛恨五舅老爷,这种痛恨不是仇视,就是一个古板的名士对上一个倜傥名士的痛恨。

再痛恨,也还是亲戚。

因此听过苏大公子的话,孟轩生忍不住要问他:“咱们进京是作什么来的?”苏云鹤认真想一想:“为历练!”

再一笑:“结交人也是历练不是吗?”

孟轩生微笑,心中觉得苏大公子有些草包。为历练?难道从走的时候就没有看出来。萧大帅用怕强盗耻笑的字眼,给每一个人,包括女眷们分发衣内软甲,为什么?此行必然不平稳。已经打算出来,对于平稳不平稳,孟轩生觉得仕途就是如此。

这个正确的观点,出自于他的准岳父三姑老爷。

是以,对于苏大公子打着历练的名义,其实是玩。孟轩生不想再争,微点一点头,继续正襟端坐,把自己进京后应该怎么做,从头再想一回。

“哎,你这个人真无趣,是真名士自风流,你书呆子样,可怎么好?”苏云鹤随父亲五舅老爷,是个喜欢高谈的人,不爱枯坐无聊。而孟轩生自知身份,在少帅面前不能和苏大公子相比,不敢和他并肩闲谈,也看不上他的闲谈就是。

苏云鹤这个人,你不和我说话,我要逗着你说话。他轻轻巧巧就出来一句只吸引孟轩生眼球的话:“贺家小表妹,难怪不喜欢你。”

“啊?此话何来?”孟轩生自从苏公子同车,就听了一路子如何教训自己以后妻子,他置之不理,今天又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孟轩生急了:“她对你也说过?”

苏云鹤忍住笑:“这还不用说,你呆头呆脑,小表妹伶俐过人,”想想小表妹对自己冷嘲热讽,无人能敌,苏云鹤道:“只有我家表哥才能震住他!再就是姑丈,不过姑丈轻易不会打她,到底不是自己的姑娘。”

这话听上去不无生分,孟轩生注意过来。他迟早要成为眼前这自己看着是草包公子的亲戚,对于家里的事情知道一些也好。再说少帅打小姑娘那件事,到今天为止,孟轩生没有弄明白是为着什么要打小姑娘,又打得狠不狠,这是他一直想了解的事。

孟轩生面上多出来三分生动,苏云鹤微有得色,怕你不和我说话?你以后媳妇你要不要打听?再者来,大帅姑丈的性子,姑母喜欢什么,大表哥又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想知道?

“大公子,”孟轩生格外客气。

苏云鹤端起来:“好说好说,”眯着眼睛对外面看,见枝条疏寒或笔划,赞道:“好景色也。”孟轩生打迭耐心,陪他看了一会儿,评论了几句梅花诗,小心翼翼问:“小姑娘挨打,你可知道原因?”

苏大公子路上说的最多的,就是针对小表妹的。什么成过亲不打不成人,什么棍棒下去出贤才儿……

此时听到孟轩生问的话,面色一寒,不自在起来:“哦哦,这个嘛,我也不知道。”苏大公子心头又闪过王月娥,情伤最难愈,还有心疼。

如薄利纸边划手,轻轻一闪,只有痛,不见血。片刻后,那血缓缓而出,出得虽慢,却疼透心肠。

孟轩生才有要攀谈的意思,苏大公子就表示闭嘴最好。他一个人闷闷往车外看,孟轩生闷闷在车里坐着,这是怎么了?

不管是萧家认识的人,还是贺家认识的人,和四姑老爷林家认识的人,说到这件事都噤声不言。孟轩生话匣子打开,不想收回,就换个话题:“大公子,令姑母府上四姑老爷家是蒋家旁支,怎么却姓林?”

“这有什么难明白的,四姑老爷的父亲,原是蒋家的人,是过继给舅父林家的,因此他是蒋家的旁支,又是林家的人。”苏大公子说这个十分详细。

孟轩生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状,笑道:“原来如此,”又露出羡慕:“我家人丁单薄,见你们兄弟姐妹们多,真真羡煞人也。”

“以后也是你兄弟姐妹,你羡慕何来?”苏大公子受人吹捧,也就投挑报李还回去。孟轩生好似难为情,垂一垂眼帘:“我怕我配不上小姑娘,小姑娘那么讨喜,大帅和夫人时常接她,你们家的姐妹们,都是有贤名的人呀。”

苏云鹤大笑出声:“她讨喜,她有贤名,哈哈哈,这可乐死我了,她是个最爱上街串门子的人,小嘴儿天天胡说八……”

嘎然止住,苏云鹤不敢相信的溜圆眼睛:“看你老实,你套我话呢。”孟轩生抓住机会不放过,上前求告:“要认我这亲戚呢,好哥哥,求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听到她挨打,我都急死了,岳父也气倒也罢了,怎么是少帅去打她?轮得到少帅管吗?不是还有大帅和夫人在。好哥哥,你就告诉我吧。”

他满面堆笑的求告,和他平时一本正经,端着个书生架子是两回事。苏云鹤再次瞪大眼睛:“这这,这还是你吗?”

再一想:“好哥哥,”苏大公子肉麻得不行:“走开走开,你跟老夫人似的,喊我哥哥怎么听着怪,我有你这种弟弟,人家还以为我老古板呢。”

孟轩生不生气,只想这个人的确是草包。还不是亲戚,说话就这么随意,半点儿不考究就说出来,也不怕自己嫌他冷落。

苏大公子要是对上别人,可能还客气三分。对上孟轩生,一想到他以后和小表妹一家子,只要想到小表妹三个字,对方再正经,只觉得更滑稽。

你那未婚妻子,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吗?

上山可以撵野猪,下水可以打骄龙……。把地皮掀个底朝天,只怕还说没玩好。

两个人又恢复刚才模样,孟轩生端坐,苏云鹤东张西望看风景。忽然见到路边儿上有一行人,苏云鹤咦一声,本能想让孟轩生看,对他看一眼,没好气地不喊他,只自己看。

那一行人,人物太俊秀,服色太鲜明。再加上气宇都飘飘,在雪地里好似谪仙一群。

十数匹俊马,都神骏得不似凡马。皮毛光亮,昂首高头。十几个仆从,都是衣锦带,宽长袍,光看仆从就有晋人风气。

苏云鹤心旷神怡,说一个字:“好。”

再寻主人面。

见三、五个人是主人。

虽然仆从打扮得不差,又气势不凡。但主人数个,还是一眼可以看出来。两个青年,一个紫衣宽袖,袖长可及地,先不说面貌如何,袖子里伸出手,指尖润泽而有光华生,不知道涂的什么,日常用什么保养。再看面目,更是眉飞斜鬓,眸含珠光。

另一个白衣垂垂,不是雪地的那种白,是象牙色的奶油色。他的人也就如一块暖暖的,香喷喷的点心般。观之可亲,让人只想亲近。更兼眉目端正,似画中人。

先看这两个人,苏云鹤觉得气快喘不过来,他轻笑道:“京中人物,果然胜过别处。”最后一个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和苏云鹤差不多年纪。他身量儿还没有长开,是个中等个头儿,也和苏云鹤差不多高。五官俊秀若女子,嘴唇嫣红得似涂朱。生得也罢了,让人更看重他的,是另外两个仙人般的青年,把他簇拥着。

对他,总是言笑殷殷。笑语过,看景物时,又各自有一番傲睨。

京外大雪中,有这样的人物在道边儿,让人不看也要看几眼。慧娘轻声问丈夫:“这是什么人?”萧护低低地回:“我也不知道。”

他们这一行人,也是人中龙凤。虽然全是行路衣服,不是黑就是灰,却于风霜中见神采。雪再大,遮不住他们眸子中光华。

虽雪大,马和车都极快,马上人和车夫的好功夫,就此可见一斑。

萧护进京处处小心,不愿意多惹事情。当即命再打马:“早些进京。”后面人齐声答应,各举起鞭子,马再次腾空而起,没几步,就要越过那一行人时。忽然中间那少年举起手,拱了一拱,朗声问:“可是玄武军的萧少帅?”

奔马忽然而止,雪地里骤停,马蹄难免打滑。只滑出去几步,就稳稳停下。少年和他身后人也看得目眩神摇,脱口道:“好!”

见他身后诸人,都同时停下来。停的那么整齐,让人忍不住要呼一口长气,总算停下来!真怕你们摔倒!

而马车,也停下。车里有几声女眷尖叫声。

忽然而停的惯性,车里的人承受不住。

萧护在大雪中微微而笑,然笑容掩不住他眸飞犀利。是什么人?怎么会认得自己?是寻事的,还是暗杀?

看他们一表人才,只有贵人气势,却全无杀气。萧护含笑抱拳于马上:“我正是萧护!请问几位如何称呼?”

少年听说是他,更为高兴了,对身边人使一个眼色,笑着往这边来,边走边道:“永宁侯石明。”

他后面,紫衣人轻风般行过,萧护注意看他脚下,也有一身好功夫。紫衣人拱手笑:“靖远侯南宫复。”

白衣人微微而笑:“平江侯梁源吉。”这三个人,萧护全听说过。永宁侯石明,是贵妃的亲弟弟,是江宁郡王的兄弟,也就是寿昌郡主的亲叔叔。

靖远侯南宫复,是世代功勋家,和萧护一样袭的侯爵,却从来没听说他出过京都。最后一个平江侯梁源吉,和萧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梁源吉,是萧大帅对萧护说过的一个人,和萧大帅交往多年。萧护头一次见梁源吉,原以为他和父亲交往有多年,至少有三十出头才是。可见他年纪二十出头,最多只大自己几岁。难道他十几岁里就和父亲交往?

想归想,人不敢怠慢。萧护赶快下马,慧娘等人也下马。少帅迎上前去,与他们见礼。四个皆是一等侯,这中间梁源吉是亲厚的人,刻意避嫌,不多亲热。靖江侯南宫复不熟悉,也不失礼就是。

只有贵妃的弟弟永宁侯石明,萧护刻意的亲热了一下,互报名姓表字。石明人虽不大,说起话来却大风飞扬的味道:“对少帅神交已久,恨未识荆!早几天听说你进京,喜欢得中夜难眠!想大好男儿,自刀剑中出!明受爵位所累,有父母在不远游。但心,常念穷山恶水,大胜京中风华矣。”

萧护听他说话倒也有趣,就是年纪小小,好似胡吹大气。他不揭破,只大笑道:“穷山恶水杀出来的野人,有侯爷这样说,从此可以称风雅。”

见这几个人都不俗,萧护心疼表弟,回身命慧娘:“喊云鹤来见见。”苏云鹤在车里早就看得眼馋,正恨自己为什么不骑马。好端端的突兀的下车,又让人看着规矩。听表哥喊自己,苏云鹤急忙整衣服,潇洒利落的走过去,未到时,就含笑欠身子:“草民苏云鹤见过三位侯爷。”

萧护介绍:“这是我家表弟。”

三个人六对眼珠子马上转到苏云鹤身上,苏云鹤笑容满面:“闻听表哥入京中,我愿牵马坠镫,这才跟来。表哥说我愚顿,只怕京中水被我污了,我说大雪冲京门,兴许把我冲得灵透,”话说到这里,石明长笑:“好好,你可以一聚,他日奉酒,少帅不带你,你自来!”

萧护莞尔,永宁侯这眉舞江山模样,正对上表弟性子。他不动声色对梁源吉使了一个眼色,此来为何?真的只为等我?梁源吉漫不经心对石明飞过一眸,再对萧护衣上狠狠看一眼,他是为等你而来!

萧护默然一下,就面有笑容听苏云鹤和石明胡扯。石明虽爱这些狂夫的话,却心思还在萧护身上。见苏云鹤虽对自己脾胃,少帅却是人如劲松,常在雪中般的挺拔飞扬。数句话后,石明又回到萧护身上,夸了他几句战功赫赫。初见,并不多流连,托言出来看雪,偶然遇到,真是有幸等等。问萧护下处在哪里,萧护回说铜锣巷子。石明当即命家人记下,就此道:“不耽误少帅进京,请先去。另有接风酒儿,让人请你去。”

又和苏云鹤惺惺相惜般,大家分开。

苏云鹤这下子不肯回车里,一定要骑他的马。萧护上路才取笑他:“这马只怕认生?”苏云鹤对他笑脸相迎,有些得色:“到底表哥还是疼我的。”萧护一晒:“我捶你的时候,才是真疼你。”苏大公子马上缩头。

慧娘在旁边窃笑,用披风挡住。

孟轩生在马车里一眼没有少看,忽然就羡慕了,忽然就觉得苏大公子不是一整个的草包了。见他面对三位贵人,更是形容逸群。孟轩生问问自己,可做不到。少帅就是一个官职高的贵人,孟轩生对着他已经熟悉,还时常自己不安。

初听到是京中的三位侯爷时,孟轩生在车里吓了一跳。京中的三位侯爷,天子脚下的,常见天子的三位侯爷,那和外地的侯爷相比,是闪闪发光,踱的全是金中金。

他怯了!

这与他见的人少有关,倒不是真正比苏大公子少见识。

孟轩生由此羡慕苏云鹤,就对着他看。不时在心中想,换成是自己,会怎么回答那侯爷的话。小孟先生还不知道永宁侯是贵妃的亲弟弟,要是知道,只怕要佩服苏云鹤。

看苏云鹤上马,看苏云鹤对少帅笑,看少帅不知说了什么,苏云鹤孩子般的缩起脑袋,又孩子气上来。

孟轩生心中打个结,你说这人,他是草包呢,他还是个才干?

半天后,萧护带着家人们进城,直奔铜锣巷子,那里有先行而至的家人,有二进的小院子。张伯带小厮们和房头里的爷们住外进里,少帅夫妻带着丫头奶妈和苏云鹤住里进。小孟先生,和张伯住一处。

房子太少。

没半个时辰,该知道的人全知道了。

张守户眯着眼睛,在房中寻思了一会儿。上马出来,往元宝巷子里来。元宝巷子第三间铺面的对面,是个上好茶楼。张守户在铺面前露了露脸儿,就见里面有个人急忙出柜台,却不是往外来,而是他奔后面院子去。

去到院子,就急急地喊:“快快快!”

只这三个字,就有人知道,是张大帅到了。如果是张公子们,这个人会喊快,再举手指示意是行几的公子。

对面茶楼上张守户坐下来足有一个时辰,才见有一个人姗姗而来。他披遮住脸和手脚的黑披风,怕被人看到,披风下的面上还有厚纱。只是那风姿若游龙,是遮也遮不住的。

张守户肚子里骂一句:娘的,你小子怕前怕后,就不要有造反的心!

压着性子等他解面纱,解披风,现出靖远侯南宫复的面庞来。他微吁一口气,面容如秀色上再生出花来,夺目得惹人自愧。

南宫复的俊秀,是娟娟若女色那种。而萧护,就是英华毕露。

鉴于自己生的不好,因此对于所有生得好的人,张守户都不喜欢。他回忆起数年前南宫复找上门的时候,第一眼,张大帅几乎要夺路而逃。

这还是个男人,这应该是个女人!对着这种男人坐着,张守户一开始总觉得坐不住。后来,证明这果然是个男人!

太心狠手毒!又抱负远大!

哪个女人会这样!

只能是个男人!

数年前,是的,为谋这大业,花了数年的时间才到今天这一步!数年的时间,才能笼络住一部分的将军;数年的时间,南宫复才能不声不响的换掉一些人;数年的时间,顾家才受韩宪王所制。

再就联络乌里合,他起初压根儿不信,还以为张守户玩声东击西的诡计。

花这数年的时间,才等到萧大帅和儿子交卸兵权。想到萧护,张守户心疼上来。这小子是贼养出来的才对!

鬼精鬼精的!

原以为父子交兵权必然有破绽要存。在制造破绽上,张守户和邹国用不约而同的玩了阴谋,就是放出风声,说萧家的子弟们多在军中,少帅接兵权无风无浪。

萧大帅傲气,当即命萧家子弟们全随自己撤出军中,交到萧护手上的玄武军,除去少帅本人和小厮们外,有姓萧的,也不是江南萧家一族的人。

张大帅和国舅爷,就想着点子往玄武军塞人。萧护的应对,是把这些将军们全放在一处营中,马上就乱了。

国舅爷的人和张大帅的人不一路,没半年生出不少事情,让萧护一个一个打发了。易平湖留下来,是他装得停当,后来才暴露。

萧护如两位大帅所说的,几乎无风浪的接过兵权。这中间,姚兴献等久跟萧大帅的人功劳不小,少帅见到他们也从来不敢怠慢。

萧大帅后来在家里笑:“把我看得直无一物,除去萧家的子弟,别的人本帅就不要了?”真真是可笑!

……

“你在想什么?”南宫复总算坐下来,给自己倒茶。张守户收回思绪,气急败坏地道:“姓萧的小子进京了!”南宫复皱眉:“那又怎样?实告诉你,我还见过他!”张守户愣住:“你!……”他心中升起一股寒凉,见过他?

靖远侯打的是什么主意?

南宫复知道失言,迅速把萧护和张守户作个比较。他一直是相中萧护的,寿昌郡主对萧护有意,是南宫复一手推动。南宫复先在寿昌郡主面前夸她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儿,他早娶妻,按辈份算是寿昌的叔叔辈,对着自高自大的郡主可以放心的夸她美貌压过天下人。

再夸,江南萧郎是英雄中的英雄,男人中的第一。寿昌郡主是偷窥的萧护本人,一见之下大为倾心,倾心到回来甚至把南宫复看了又看,告诉他:“靖远侯生得像女人!”南宫复不和这草包郡主一般见识,一笑而过。

有郡主去缠萧护,南宫复更放心的和张守户交往。两个人也经过一段时间才交心,就在这一到两年中。

萧护虽然好,南宫复很想要他,只是现在同谋的,还是张守户。他歉然地才一笑,张守户已发作,他不能容忍南宫复有半分相中萧护的心思,嘿嘿冷笑:“侯爷,花花肠子要不得!”张守户为什么要反,就是对皇帝用玄武牵制金虎,用朱雀牵制玄武,早有怨言。

朱雀军先时大帅并不是邹国用,邹国用真正当上大帅,真正收伏人安插人,是先皇后去世以后。说来也怪,先皇后去世以前,邹国舅并没有太多圣眷,是先皇后去世以后,宫中无人,反而皇帝看中邹国舅。

有人猜测,这是为安太子心。

张守户的恨,从那时加倍。他认为这大帅,应该是自己的!张家和萧家一样,也是全族人在军中。两三代死伤多少人,一直还在受牵制!

南宫复点燃张守户心中恨。现在南宫复似要有要萧护的心,不用问,只能是牵制自己。张守户就差拍桌子骂,不大的眼睛瞪圆:“靖远侯,你给我说清楚,你什么心思!”

“大帅,”南宫复很能沉住气,城府深,且涵养也高。别人气,他不气,扯动一个笑容,就可以安抚天下人。他就一笑:“坐,剑拔弩张的,岂是你我之间用的?”张守户坐下来,在这里也不是发脾气的地方。

这茶楼是南宫复私下的产业,不过是开门做生意,来往的外人很多。

“我要杀了那小子!”张守户本来就打这个主意,来找南宫复商议。无意中又发现南宫复也对萧护动心,张守户杀机顿起:“就今天晚上!”

南宫复愕然,再就敏锐的想到,萧护今天晚上要死在张守户手上,那他就不足为自己所用!也罢,让张守户去折腾,消消气也好。

且看看萧家少帅能耐!

南宫复含笑:“好!”

“好?”张守户愣住。答应得这么爽快?如果萧护不是萧大帅的儿子,张守户也会如实说一句:“杀了可惜!”

姓萧的儿子,对张大帅来说,不杀才可惜!

他奇怪,南宫复再一笑:“你不敢?”

“敢!”张守户重整思绪,斩钉截铁:“不过动静可大!”南宫复恬然的笑了:“我会怕动静大?”也是,这个人都想造反。

张守户回答:“哼!”鼻子里出一下气,表示自己是要出气的,且能明白靖远侯。这就分开,张大帅自回家中,喊来人如此这般的交待:“去吧!”

此时萧护带着家人整理东西,慧娘带着丫头奶妈打开行李,萧护带着小厮们把土产分出来,准备明天拜客送人。又亲笔写奏折,当天就让萧北往宫中去呈请见。这是数月前才租下的小院,随着今天主人到,热闹起来。

晚上大家围着吃饭,热热闹闹地说笑一阵,不到一更天,就早早熄灯睡下。院子里,除去灯笼,再就只有房中小烛台上亮着。

二更天后,巷外多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三更天以前,他们潜入院中。巷子外面走过打更的时,喊着:“三更了,小心烛火!”

“轰”地一声大震!

把打更的惊倒在地!

他惊惶地问:“怎么回事?”只觉得身子下面地都在震动,才喊一声:“地震了!”见到左边有一个院子里,火势熊熊,不时还有爆炸声!

北风中,飘过火药味道!

打更地爬起来就跑,边喊:“快跑,有人家鞭炮炸了!”又是一声大震,不知道又炸了什么。不少人家闹腾起来:“快跑吧,不得了啦……。”

离此一里地,是座高楼。楼顶上,慧娘披着雪衣坐着,问身边自己丈夫:“几时埋的火药?”萧护还在看烧起来的院子:“这房子是咱们回家去,让人来置办的。他们慢慢地埋起来。”慧娘故作娇柔,抚着自己小胸口:“把我吓到了,我要压压惊呢!”大雪,继续飘下,把两个人衣上重染一层白。

萧护为她紧紧衣领,取笑道:“你会吓到?”慧娘无辜的仰起面庞,娇滴滴:“夫君生气,就吓到十三。”她握住萧护的手:“夫君大人,你生气没有?”萧护含笑:“当然生气!走,咱们出出气去!”

他把雪衣上风帽拉好,和慧娘下了楼顶。这里离自己的院子近,也受惊动,楼下是街,乱跑着不少人。

有人骑着马逃命!

墨守成规四个小厮牵马在街边候着,他们也全是风帽遮脸。见少帅夫妻下来,送上马,主仆六人出街口,与萧北会合,往张守户府外来。

张守户府外隔一条街,有一座二层酒楼,却是萧家私下里产业。张大帅能掌握萧家在京中新置的院子,萧家也一样在他府外设个点。

楼上点起红烛,露出几分兴奋的面庞。萧家四兄弟全在这里,都搓着手,精神抖擞。萧护先笑问:“女眷们可安置好?”

“张伯,苏表公子和孟小先生跟着她们在。”萧西回话。萧护放心地笑:“那就好!”对萧西点头:“咱们也来上一出子!”

这一出子怎么准备下的,萧拔等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今天晚饭后,少帅就命小厮们通知:“离家!”那里天还早,今天歇得早,后门口街上不断有人走动,而隔壁那几家,看似京中老铺面,甚至同张府上还有来往的,也是萧家产业。

院子上开门,从隔壁后门出去,另有一处院子住下来。这院子不是新置的,是姚兴献家的产业,可靠又放心。

见少帅往楼栏处走,命熄烛,推开窗子,对着张府中微微一笑,断然道:“开始!”萧西在窗前露出面容,高举手臂,作了几个手势。

萧拔等兄弟认得,这是军中的旗语。此时手中无旗,也能让人明白。慧娘笑逐颜开,萧护疼爱的为她再紧衣衫,搂到怀中笑:“既说胆子小,到夫君我怀里来。”慧娘轻捶他,悄悄道:“还有别人呢。”

片刻后,“轰!”

又是一声巨震!

这震的楼板乱晃,要不是事先知道,几乎站不住脚。这爆炸声,比刚才萧家院子里还要大!肉眼可见,张府中乱成一团。

萧护警惕地命后退,关上窗户,只在窗眼里张望。他知道张守户是个精细人。见张府中又炸几声,接下来,另一个方向,国舅府中,也传来爆炸声。

火药,在京都上空北风中弥散,京城里乱起来!张守户脸上几道子黑,他今天晚上在家里睡,火药埋的地方,恰好在他正房院外。

几乎把半个院子掀起来。

正得意于萧护今天身亡的张大帅,从书房里回来,被一块飞起的石头砸中脸,没伤到,还没有肿,先黑了几道。

四个儿子跟着他回来,张宝成头一个喝道:“保护父帅!”四个人把张守户架起来,一溜小跑往院外去。走到一半,张玉成丢下父亲,四个人架他人也太多。他喊一声:“我去看母亲。”奔到正房中,见自己母亲张夫人正坐在地上哭。张玉成背起母亲,丫头们跟在他身后,也逃出府外。

这时国舅府中响动出来。

张守户略一分辨,就知道是国舅府中,他气得破口大骂:“姓萧的小子肯定没死!”这是他干的好事才对!

才这样想,见街上乱人渐多。几个黑衣人手举钢刀,从人群中杀出。一个字没有,“唰唰唰”三刀劈下!

张守户做梦没想到萧护今天晚上就还手,身边没有佩剑。四兄弟中,只有张宝成一个人带剑,上前用剑架住,家人们这才冲上来!

他们成群的冲上来,几个黑衣人转身就退。人群中,忽然冒出白光!

“嗖嗖嗖!”几十枝子箭呼啸而出,当时射杀几个家人!

张守户恼得火从头顶往外冒,见一个家人胆子小要后退,一脚踹开他,大骂:“去你娘的!”把自己外衣一撕下来,在手中飞舞起来挡住箭。再高喝:“取兵器来!”

等兵器到手,那些人早就不见。受三处大爆炸影响,街上逃命的人不少,地上全是脚印子,无处去追。

张大帅就一个人站在雪地里,呼呼喘气!

有奔马声过来,张玉成眼睛尖:“是国舅!”

邹国用亲自过来,用恨之入骨的眼光对着张家父子,冷笑:“张大帅,你作下的好事!”保不准姓张的要杀萧护,顺便给自己来上一下。

随便来上这一下的,却是萧护。萧护巴不得乱中乱,险中险,方便他清君侧。京中,越乱越好。

“国舅!”张守户此时脸上肿上来,又见自己家中烧得不成样子,他也火了:“你且看看我家中!”

此时还要狡猾,再说也有一半是真的吧:“你怎么不去问姓萧的小子!”

“是他下处先出的事!”邹国用冷笑。眸子中寒光和张守户对上,两个人都明白,从萧护一进京城门,大家都是看着的!

邹国舅怒不可遏:“他有这么蠢!要弄动静,偏在自己进京这一天!”张守户振振有词:“疑兵之计,还是能蒙住人的!”瞪着邹国舅,蒙的不是你!

两个人瞪眼半天,各自恨恨散去,都要回去收拾家里。古代只有炸山石的火药,攻城都只是巨木云梯,没有炸药包这种东西。今天这种大爆炸是少见的,这么多的火药也是少见的。

这么炸完,再不会有第二回。

没有这么多的火药,也再不会有人允许对方作第二回!

姚家的院子里寂寂然,女眷们都没有睡,全坐着互相依偎着,都惧怕上来。她们没有心理准备,也不知道原来进京看的是火药当空舞的繁华景致,手心里都冒出冷汗,人也在微微颤抖。

互相看一眼,都有一个疑问,少夫人在哪里?

难道出了事?

本能中,都当少夫人也是个柔弱女眷。

三个男人,张伯、苏云鹤、孟轩生在这里。张伯面无表情,苏大公子则喃喃:“表哥去哪里?不带上我!”苏大公子认为表哥英雄,表弟怎么能差?表哥去的地方一定危险,怎么让自己留下来对着女眷?

自己又不是女眷。

孟轩生则比他想得多,他想到少帅既然有防范,自然有还击!那后面的震声,明显离得远。小孟先生就疑惑一件事,哪里来这么多的火药?再一想少帅是玄武军少帅,这就不奇怪。那炸萧家院子的人,又是谁?

用火药来推的话,是金虎军?是朱雀?能弄到火药的人京中不少,也未必就是张大帅和邹国舅吧?

孟轩生觉得自己应该害怕,可却隐然激动兴奋了。他仿佛看到这次京中行,将与众不同。

都没睡,也睡不着。一个时辰后,萧护带着慧娘回来,见都不睡,奇怪道:“怎么不歇着?”女眷们都落下泪,还敢睡吗?

慧娘手掩住口,睡意浓浓:“这里安全呢,张伯把房子分一分,咱们睡吧。”小厮们守夜,睡下来,少帅夫妻是最早睡着的。再就是男人们。

若荷睡不着,推一推萧北。萧北把她反手一推,给个背对着她,再次呼呼大睡。对着他的背,看不到丈夫面庞,若荷更害怕,抚上萧北肩头,嗓子哆嗦着:“别睡,我怕呢。”萧北只能睁眼,翻身过来:“怕什么,我在!”

“你说,以后天天过这样日子?”若荷颤着嗓子问。萧北听她怕得是很厉害,闭着眼睛道:“早对你说,嫁的是当兵的。你怕?以后是这样日子,你不过不成?”若荷哭了:“不是这样说话,是你,成亲那天开始,就没有一句好听话过。”萧北纳闷:“什么叫好听话,也没打你骂你不是?”

“你看萧西对秀兰嫂嫂,”若荷说不好自己现在是怕,还是从成亲后就闷着一肚子气。伏到萧北怀里流泪:“以前看你是个斯文的人。”她的泪水流到萧北里衣上,萧北把她就一推:“拿帕子接住!”

若荷就气得低声哭,估计着那人似乎又睡着,也不再想喊他。不想萧北又开口:“再交待你,不许再犯上次的错!你再犯错,就丢我的人!”若荷要啐他,却肩头一暖,萧北把她搂入怀中,亲一口:“别怕啊,以后你就习惯了!”

“习惯?”若荷珍惜这怀抱,只反问一句,没有再多问。萧北带着睡意:“明儿一早还要去宫门候着,睡吧。”

宫门候着,把若荷心思引开。她在萧家也算见过世面,不过以奴才的身份,还能到宫中看看,若荷喜欢得不行。

由这喜欢,又想到如柳。如柳没有求到人帮忙,一直羞于见人,只知道自己进京,托人送了一对绣并蒂花的帕子来。看似贺若荷新婚,可若荷明白,是求自己不要忘记多年相处的情份。萧北见到,也即明白,把若荷骂了一顿,若荷当时委屈,今天想起来自己丈夫这奴才能进宫,若荷心中有些恨如柳的。

差一点儿,自己也受她连累。萧北在成亲后再三告诫,你当差,心里只能有少帅和少夫人,别的人全不用想。

若荷此时有些悟到,自己丈夫说的,的确是一片真心。她迷迷糊糊只睡一个更次,萧北起来,若荷也起来。给萧北整衣服,萧北想起来又道:“出去有什么人主动和你说话,你要小心。”若荷陪笑:“是。”

送萧北出门,见隔壁房门外秀兰送萧西出来,萧西本来是贫嘴,成亲后改成罗嗦,拉着秀兰的手一个劲儿的叮咛:“你不要怕,再不会像昨天那样。你出门呢,不要认识外面的人,主动和你说话的人,多个心眼看清楚。”

和萧北是一样的话,却说得甜甜蜜蜜,看得人都觉得心里甜。若荷又幽怨了,以她一个丫头的身份,她知道自己嫁得好。萧北人生得多好,又能干。以前只知道少帅小厮全能干,来往的全是官员。嫁给他以后,才知道萧北的能干,还包括他自己进宫。

要没有萧西,若荷兴许还觉得好。可秀兰嫂嫂就在眼前,看着他们那一对人,若荷心中酸酸的。

萧北心中全是事情,没心情顾念到她。再说成亲前若荷干的一出子傻事,到现在萧北还在生气。玉荷是什么人?能和少夫人比?此时对着萧西的恩爱,萧北笑起来,更想到少帅在军中对少夫人百般照顾,有时候少帅也看十三小厮的脸色的,也没有少看。这就想起来自己妻子没见到过,难怪她们会和玉荷好,只怕还以为玉荷还能再进去,互相有照顾。

回身看若荷,见她黯然,萧北瞅瞅萧西,抬手在若荷面上拧一把,喊萧西:“你打算几时完事儿?我还等着你呢。”

若荷先笑了,萧西这才丢下秀兰:“我去了啊,你在家里不要想我。”萧北过去给他一脚,骂道:“你再这样,告诉少帅把你换下来!”萧西嘻嘻躲开:“你放心,我一出门就把她忘了,心里只有差使。”

两个人和以前一样,并肩出去侍候少帅。萧护先去兵部,再去拜国舅。邹国用对着他没有好脸色,问到昨天的爆炸,萧护说可能是过年鞭炮买得多,炸了屋子。邹国用很生气,张守户也是这样的说。可国舅府上也出了事,国舅爷才不说是鞭炮走火。一口咬定:“是有人所为!”萧护出来马上好笑,这话,只能你说!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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