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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城的洁癖症,是很小的时候就确诊的心理疾病。

在童年时期表现的症状大多在对空间同自身清洁度的极高要求,对与他人身体接触的相对排斥,和对消毒水味的依赖心理上。

那时在他的世界里,干净是最重要的且必须保证的东西。

他为此远离人群,龟缩在让自己感觉安心的地方,一过就是好几年;

只是霍家的家庭环境,是不容许他这样回避下去的,随后在莫锦心同陈医生的沟通之下,由陈医生设计了一整套以暴露疗法为基础的治疗方案,莫锦心带着霍城全力配合,经过几年的不懈努力,终于有了治疗成效。

在霍城八岁那年,他第一次出门上学。

之后他顽强的坚持了下来,一点一点克服掉心理障碍,最后将洁癖症的大多数症状都压制了下去,只在突然发病的时候作为并发症出现,终于像是得以过上相对普通的生活。

这就是陈医生之前手头所有的关于霍城洁癖症的历史资料。

而此后,根据这一次诊疗初期霍城提供的信息,他的洁癖症状在步入青春期之后有过一次反复。

该反复相对以往的症状有一个鲜明特点,他开始针对两性接触起了本能的排斥心理,这也许源于最初引发这一系列心理问题的源头。

经过多年的心理治疗,陈医生判定,其实当年两岁多的霍城,在潜意识里是明了自己母亲在离世前遭遇过怎样的伤害的。

在孩子性观念形成的最初,他对性关系的直观感受便是痛苦,伤害,罪恶,甚至充盈着女性痛苦的悲鸣声,这使他惧怕使他厌恶,本能回避。

整个青春期阶段,他回避着与任何异性的接触,甚至包括言语交流。

彼时正好发生了莫锦心精神崩溃被送入了疗养院的事,因为精力分散,洁癖症的病状被完全忽略。

此后经历陈医生所不了解的空白七年后,二十一岁的霍城回到临江,彼时以他自己说法,他看任何女人,都没有过任何多余的想法。

时间轴进一步推演到如今,他谈了女朋友,开始陷入了病症同生活的矛盾深渊。

换句话说,多年来他并无治疗意愿的病,如今变成了他急需解决的问题,然而经过几个月努力,他们的进展却是微乎其微,让人挫败。

直至昨日霍城过来进行了第二次箱庭疗法,忽然让陈医生意识到了什么。

他几乎忙了通宵,把几个月来所有的录音听过一遍记录分析一遍,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像每一个突破了瓶颈的医者一样,陈医生的双眼里带着微微兴奋的光,让霍城都跟着莫名紧张。

他说解决任何问题都分两个阶段,第一是要弄清为什么,第二才是搞清楚怎么办。

“而我们在第一步就走错了方向,这才是我们一直找不到答案的原因。”

陈医生自信的拿出纸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圈,语速飞快。

“就是因为当年你的洁癖症的影响,我们最初就把自己套在了这个圈里,结果我们要的答案在圈外,怎么可能找得到?”

“其实这一次你的问题,跟当年的问题根本不是一回事,我们的经验啊,反倒成为了我们的绊脚石,你看,方向不对,越走越深问题自然就变得越来越模糊,其实这个问题啊它并不复杂,它…”

“那就简单点说。”霍城听不下去了,皱眉打断。

陈医生正说得起劲呢,冷不丁被插话,清了清喉咙不悦的抬头瞥了霍城一眼。

这倒霉孩子,当初来求他的时候那么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怎么了,现在他给他想出答案来了他还没耐心听老人家先唠叨几句?

却是被霍城眼下淡淡一片青黑到底叫老医生有些心疼,他不爽的收回目光,顿了顿,终于总结。

“简单来说,就是你如今的问题,和洁癖症,和心理障碍,其实根本毫无关联。”

话落,四目相对,那双清幽淡漠的黑瞳里,终是闪过一道迷茫又锐意的光来。

不想要和不能要,是有本质差别的东西。

霍城先前心理上的疾病,给两人形成了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

此后在陈医生设计整个治疗方案的最初,潜意识里就把所有的问题归咎到了心理疾病上;

接下来,每当治疗过程中出现任何瓶颈和失败,他们在分析原因寻求改进的时候,也习惯性偏重到了对疾病的进一步分析和治疗上。

久而久之,这个先入为主的概念,成为了一个心理暗示。

而对于心理咨询这种靠医生和病患交流为主推进的诊疗过程,心理医生必须是普适而客观的存在。

换句话说,心理医生本身是绝对不能受到强烈的心理暗示影响的,否则将不断将被强化的暗示加注到病患身上,陷入死循环。

举个最极端的例子。

如若是一个患有肢体认知障碍的病患,心理医生可以通过治疗让病人恢复,重新相信自己是个四肢健全的正常人。

但是如果心理医生本人看到的病患就是一个少了胳膊的残疾人,他是无法违背常识通过治疗手段,让病人同自己都相信病人是个健全的普通人的。

霍城的病便是类似的情况。

因为起初医生和病人都认定了他同女友之间无法进行进一步亲密关系的原因是因为严重的性心理障碍,所以一直在这个循环中努力。

结果不仅没有任何效果,还不断的将性心理障碍这个概念加注到了彼此身上,使得这个障碍加剧,隐隐反应到了霍城的生活之中。

“只是你最初形容你和姑娘的关系时,你告诉我,你第一次同她见面就牵了她的手,并没有半点问题。”

霍城点头。

“此后在青城那一夜,因为情绪波动形成突破口,你主动拥抱过对方。”

“嗯。”

“再之后你们有了第一次亲吻,虽然最初一直是女方主动,你也并无任何不适感。”

“而在最近这段时间,你发觉在亲吻这项互动中你已能慢慢克服了起初的屏障感,在你刻意的尝试下,你的确已经可以相对自如的主动亲近对方了。”

“是的。”

陈医生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不就是你心理障碍被一步步克服的过程么?”

“而且一旦做到的事,目前为止就没有出现过反复。说明你的问题并不如我们之前认为的那么严重,当然,也不符合严重性心理障碍的鉴定标准。”

男人嘛,本来也不是世人传说的那样,都是见个女人就管不住下半身的动物。

“你本身就有洁癖,排斥肉体接触体液交换等等再正常不过。在没有心仪对象出现之前洁身自好,如今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慢慢克服洁癖想要跟她有进一步的身体接触,其实也很符合一般男人成长的经历。”

甚至可以说,这一系列过程只牵扯到当初已经基本治愈的洁癖症,同性心理障碍关系甚微,按理只需要正确引导即可。

“而最直观的证据,就是半个月前我们进行的那次催眠疗法。”

“当时我们成功的让你回到了两岁时悲剧发生的场景中,在引导下你重新经历了那天发生的种种,同时在最后时刻通过自身努力,改变了整个事件的结局。”

“所以在潜意识层,当年导致你所有障碍的问题,都已经解决。”

“这虽然是虚构,却是已经足够强大去干扰一个同因心理因素产生的疾病。但是从之后你的情况看却是毫无变化,成了我最大的疑惑。”

而现在老医生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原因所在。

那就是他们原来是在治疗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病,所以当然无论花费都少时间精力都没有可能解决,因为那全是无用功。

陈医生分析到这里,霍城沉吟着,垂了垂眼。

多年的心理治疗久病成医,他自己对这一套疗法显然十分熟悉,对这套说辞半信半疑。

只是倘若陈医生的分析完全正确,那么也就回归到了最初也是最困扰他的那个问题——

既然他想和安浔在一起,想要得到她,为什么他做不到最后那一步?

既然之前的每一步他都能克服,却为什么单单是最后这一步,他无论如何努力,都克服不了?

他抬起头来,那双黑沉眸子里复杂的情绪,让人看着又怜惜又无奈。

陈医生看着叹了口气。

他是心理医生不是爱情专家,只能尽力而为。

想着低头,陈医生指了指桌上两个复原的箱庭疗法模型,他们的答案,就在这里。

——

当晚,不夜的临江照例灯火通明。

千里之外,市中心最繁华的路段,迎来每一日最热闹的时间,车水马龙,光影缭乱。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裴钊只觉得自己的生活简直沧海桑田。

一个月前那晚也是这样,他开着车,赴流韵首秀的约,带着一干好兄弟那叫一个意气风发鲜衣怒马…

结果今晚,同样的车,同样的兄弟同样的秀,尼玛整个气氛却是差到极点,被甩的陆小昊也就算了,妹的一向话最多的纪明磊也不知抽什么风妹也不撩了话也不说了,坐在副驾一尊石像一样。

裴钊心有戚戚,觉得这样还不如不出来玩,搞得他接媳妇儿电话都不敢大声,声怕被当成虐狗打死了。

“喂曼小羊啊,嗯,对…嗯,我不喝酒…”他带着蓝牙低着头,压低着声音,“月初出差,明晚走…四天左右…嗯,回来,周五前绝对回来,来接你吃饭?”

“呵呵,不要周六,周五晚上~”他这还叫不虐狗,笑得朵春花儿似的!

后座陆小昊阴沉着脸,其实说实话他跟来的意义非常不明…

副驾纪明磊不爽的扭头的时候,春花钊笑着点了点头:“嗯,那先说晚安,你早点睡…呵呵曼小猪…”

“咳咳——!”纪明磊怒咳!

泥煤你是娶了整个动物园啊给哥把奴颜媚骨那套收起来!

“晚安晚安。”裴钊感到杀气赶忙低声两句挂了电话,清了清喉咙,坐正了身子。

他不跟他们这群一般见识。

没有媳妇儿的都是弱势群体。

“到了,你们先下。”

裴钊方向盘轻转漂亮的一把开入停车位,回头的时候,笑得一脸道貌岸然。

今晚他们仨是特邀嘉宾,跟着齐晗来欣赏高端秀的。

流韵包场,据说接待的是美国来的访华专家团,一行十几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带着他们的博士生来国内各大高校做循环讲座,专业的方向貌似叫什么量子物理?反正是没谁懂的玩意儿~

进场之后裴钊找了一个偏位子,和教授们保持了隔山隔海的距离。

话说齐大少真也标新立异,这么一大群老学究给请到夜总会来接风洗尘,真的不是高端黑?

今晚的流韵看着却到底是哪儿哪儿都不大一样,纸醉金迷颇有些韵味。

裴钊点了饮料果盘,看身边两只都没有动的意思,自顾自后仰靠在松软不少的沙发上,看着台上闪耀的霓虹灯。

【寄情思流年,话陈事余韵。】

——流韵。

舞台上新加的牌子诗情画意一瞬就把大厅格调提高了几个档次,听说今晚是疯丫头最后一场,裴钊放松下身心,等着看出好戏!

另一侧,流韵中央大厅里,坐在中心卡座的老教授们,红红的灯光下各个都显得有些拘谨。

他们里不少年轻时候都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如今老都老了结果冷不丁来个晚节不保,这都是什么事?!

尴尬着面面相觑的时候,身穿一身考究西装坐在旁侧的齐晗却是端着茶递着水,神态自如,反倒让皮薄的教授们说不出一句直白拒绝的话来。

轻抿过一口茶之后,齐晗身边的李教授打了圆场。

“行了,大家也不要多想了,既来之则安之嘛,齐晗这么沉稳的孩子安排的地方哪会有错,就当今天我们一群人走出fort_zone,赶一回新潮,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他笑眯眯把在座都看了看,望上齐晗:“我看着大厅布置的就很不错,那几个字写得好。还有这茶,是今春的雨前龙井吧,挺好的。”

李教授是土生土长的美国华裔,人随和思想也开放,一句话算是打破了之前僵持的气氛。

齐晗笑着轻应,也不多言,周围开始有人附和,几个年纪轻的博士跟着活跃起气氛来,小说了几句,忽然被一道冷冷声线打断。

“好什么好,喝茶不能去茶馆喝?听歌不能在家里听?非要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这事我觉得办得有欠考虑!”

开口的是这次专家团的团长,带齐晗的闻教授,德高望重思想古板。平时脾气不错没谁见过他生气,这次看来是真的不高兴了。

一路话落大家都不敢出声,放下茶壶,齐晗淡淡笑起来。

“这里我来过,感觉还不错,反正今天来都来了就听听看,如果很不合您心意,一会儿我们提前离开。”

闻言闻教授瞥去一眼,仍旧板着脸。

对上齐晗温和的笑容,他沉默片刻,到底还是没有做出即刻就走这样拂面子的事来。

不一会儿,舞台的灯光暗下,演出正式开始了。

——

今晚的演出是根据老一辈的喜好设计的,相较平时的格调,正常而平凡了很多。

随后几曲歌舞下来,台上曲韵袅袅,姑娘们舞步漫漫,少了平日劲装热舞的刺激感,看着有些平庸,如同电视里常常看得歌舞晚会,除了姑娘们身段不错,看不出什么新意来。

当然今晚主要是把专家团伺候好,他们这一群只是陪玩。

身侧,陆昊从今晚演出开始就一直沉着张脸什么都不说,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翩翩起舞的姑娘。

裴钊想安浔跳完这一场就走的消息他多半也知道了,此后连这最后一点维系都没有了,小兄弟也该放弃了吧。

而另一头,纪明磊从最初起就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靠在沙发上,不吃东西也不说话,好几次裴钊都以为他睡着了,结果再仔细一看,人正眯着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台上,说他不是等人都没人信。

他想起来了,早些时候,一句话有三四年了吧,好像纪石头跟流韵的白薇有过一段。

那是白薇还是欢场新人,他们家纪石头却早已是花丛老手,名门阔少和风尘舞女之间的爱情呵呵,在圈子里很传了一阵…

最后似是纪老爷子发话要他摆正态度,是要家产还是要美人?

结果浪子纪石头自然果断为了江山弃了美人,重回花丛,一路浪荡至今,基本已被纪家放弃…

尘封的往事没啥新的记忆点,说实话纪明磊在裴钊心里可跟长情搭不上半毛关系。

他懒得深想,台上莺歌燕舞也跳了快一个小时了,老人家睡得早,他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想着,完成了一套扇舞的姑娘们在台下稀稀拉拉的掌声中认真鞠躬谢了幕。

漂亮的小姑娘们各个娇艳,穿着粉色的旗袍裙子跟市文工团来的似的,应该挺符合教授们的审美,鞠躬之后其中一个走到舞台正中,笑吟吟开了口。

“亲爱的领导们,欢迎你们今天莅临我们流韵欣赏了我们的演出,我在这里代表所有的舞者向你们表示最真诚的感谢。”

小姑娘梳着丸子头,脆生生的调子嘹亮,笑起来讨人喜欢。

看了整场台下的观众也放松了,回以真心笑容的时候,姑娘微笑着介绍道:“接下去一支舞就是今晚演出的压轴了,名为时光。”

“时光匆匆流过,带走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有什么值得我们永远寄放在心底,又有什么,早已被我们忘记?”

小姑娘吟诗一样吟,装得一手好逼格:“那么接下去这支舞,就将呈现一段时光给大家看。舞蹈是由我们家几位最漂亮舞也跳得最好的姐姐们编排的,希望领导们能喜欢。”

说完,粉色小蝴蝶的一样的姑娘再次认真鞠躬,飘然走了下去。

“其实这演出真的挺好的,一点都不觉得低俗。”

姑娘下去后,有年轻博士压低了声音评价道。

“呵呵,你以为齐晗傻的啊,给教授们接风洗尘难道整一群脱衣舞女郎上来?”身边另一个博士低头笑骂,说放心吧,其实这就是场披着夜总会外皮的春晚,噱头而已~

台下,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还放松猜测;

另一边,听到最漂亮舞也跳得最好几个字之后,小卡座里三位少爷们收拾好了心情,正襟危坐。

陆昊等着安浔,纪明磊也许在等白薇?

反正裴钊是在等安浔,他很在意编排这两个字,要知道什么事只要经过安浔那疯丫头的脑回路,呵呵,一会儿就等着吐血吧!

想着的下一秒,台上耀眼的灯光打亮,一瞬在舞台正中的黑布上映出了一个绚烂的雪花图样。

那抹亮色映入所有人的眼,带出晶莹的光,四面八方音效齐开,伴随着低音炮的重击,和声的气音响彻了整个大厅!

时光,蹉跎着悲伤,黯淡了柔情。

它是墙上那再也不走的钟所留不住的脚步,

是那本无法再翻开的书页间枯败的红枫书签。

照片固定了昔日的笑容,玻璃相框却是永远框不住流逝的岁月,

所有的一切都那样刻骨铭心,我原以为伤一辈子,就能记一辈子。

却在每一次午夜梦回,流泪惊醒的时候,才发觉时光已经悄然来了又走,

早已带走了我,和我记忆里你最好也最坏的样子。

轻轻的,当那只细长而苍白的指尖轻抚上手中泛黄的老照片,静谧的三楼办公室内一片沉寂,连泪都不会再有。

沉沉的,当那台上的黑幕伴随着舞曲一瞬揭开,后方一行劲装的少女迈着妖娆凌冽的步伐鱼贯而出,今晚的演出,终至高潮!

Oh…Oh…

Oh…Oh…

I_got_lots_of_jealous_lovers_that_all_wish_they_had_me_back;

Got_a_pistol_for_a_mouth,my_old_mama_gave_me_that;

Making_my_own_road_out_of_gravel_and_some_wine;

And_if_I_have_to_fall_then_it_won''t_be_in_you_line。

高亢与低哑交织,那一刻奇异的音韵响彻整个大厅!

当那穿着抹胸皮裤身材火辣的姑娘们合着节拍缤纷两路,自舞台后方款款而来,那一刻带来的视觉冲击之大,叫一贯淡定的齐晗都不自觉愣了一下!

其余在场的所有人都还反应不过来,放眼望去是一群带着SM暗示的漂亮姑娘,和她们白花花的大长腿。

最后一句歌词唱罢,为首的两个姑娘走到了舞台边沿,轻勾着嘴角,一瞬抽出腰间的教鞭!

啪——!

清脆嘹亮的六声响,齐齐打得台下所有人心肝一颤,他们认得出来么,舞台右侧最顶头那个劲装卷发的美人,就是方才那乖巧报幕的姑娘!

这次才是她们真正的样子。

Everybody''s_doing_it_so_why_the_hell_should_I?

这才是她们最肆意的姿态!

Everybody''s_doing_it_so_why_the_hell_should_I?

烈焰红唇,灼烧入眼;妖娆风姿,刻骨铭心!

姑娘们一步步退后。

I''m_a_bad_woman_to_keep;

艳丽的妆容下,是最肆意的笑容。

Make_me_mad,I''m_not_here_to_please;

直至退后到舞台后方,黑暗中激烈的舞曲震撼至此!

Paint_me_in_a_corner_but_my_colour_es_back——

所有人都屏息凝视心肌梗塞的那一秒,怪异的歌声停留在最后一个单词,拉长了成了不断循环的曲调——

back…back…back…

当最后一个气息散尽,姑娘们已经消失在后台的黑暗中,整个舞台恢复一片沉寂,人的心却似还跟着那舞曲的重低音激烈搏动,呼吸困难!

舞台上的黑布还在,雪花一样的灯光效果再次回来,沉寂两秒之后音响里传来了奇怪的声响,那像是很多首曲子交织在一起的声音,杂乱,卡带,听着无比怪异,一瞬充斥耳膜!

为你我用了半年…愁绪挥不去…

梅兰梅兰…天涯呀…

伴随最后一个唱段,尖锐的一声杂音撕裂大厅沉闷的空气,整个大厅就像事故现场般一片死寂。

反应过来的大家开始面面相觑,甚至有人在暗红的灯光下打了个寒颤,只觉无比诡异,角落里裴钊一行都有点呆,他微皱着眉盯着舞台,半点头绪都没有,直至那耀眼的雪花灯忽然一下散开,飘雪一般,在整个大厅弥散开来。

伴随美轮美奂的灯光效果,轻柔的绵绵的,一个古老而柔和调子自舞台方向传来,大家回头的时候,只见一个身穿素白色旗袍的姑娘从黑幕后绕了出来,清丽的扮相,柔美的姿态,她绕行几步到了舞台中央,抬起头来。

随着姑娘亮相,舞台后方的幕布揭开,露出身后简简单单三名伴奏来。

持着二胡的年迈师傅,手捧琵琶的清丽美人,扬琴之后的可爱少女眨了眨大眼睛,随着二胡师傅拉出一声轻扬的曲调,台前姑娘浅吟开来。

天涯呀海角,

觅呀觅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吴侬软语,糯糯腻人,台上的姑娘名叫俞欢,长着水乡姑娘小巧的身材柔美的样貌,一首名曲《天涯歌女》,齿间幽幽唱来,如桥下流水瓦上清露,甜腻中带出一股江南水乡特有的清润怡人,一瞬叫台下所有人都听呆了;

尤其是几个出身江淮地区的教授,久居国外难觅乡音,纷纷伸长了脖子,眼底带出微微激动的情绪来。

台上的旗袍美人轻轻转身,秀美端庄。

这是反差极大的转折,教人摸不到头脑。

却是那唱段实在怡人,听久了,慢慢便似将之前那古怪插曲都抛到了脑后去,不一会儿甚至有人合着节拍清唱起来。

《天涯歌女》,很早之前一部名叫《马路天使》的电影的配曲,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一九三几年的作品。

想到这里,静静坐在一群教授中间,齐晗微扬着眉梢,眼底带出一抹思量。

所以是…时光么?…

想着,随着扬琴清音琵琶轻弹,二胡悠扬又微带着些许期然的调调奏至尾声,带着怡人笑容,像个怀春的小姑娘,台上的美人红着一张小脸唱道:

小妹妹似线郎似针;

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哎呀哎呀,

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音落,声默,后台的幕布再一次降下。

舞台上,穿着旗袍的美人儿却是没下去,深深鞠了一躬后抬起头来。

一瞬,随着那浅笑入眼,欢快灵动的萧声同水泻般的琵琶声一道,自幕后传了出来。

伴着韵律,一袭洋红色奇葩的姑娘盈盈从幕后到了台前,抬眼,露出整张娇艳容颜来。

芊芊,她今天少有穿得端庄。

长发大眼,娇俏可人,今日的这一身旗袍很衬她白皙的肤色,烫卷的长发做了精致造型,使她整个人都带出了一抹俏丽怡人,勾人视线。

随着那曲调轻扬,迷人一笑,两个姑娘在台上唱起歌来。

梅兰梅兰我爱你,

你像兰花的着人迷;

你像梅花的年年绿,

看到了梅兰就想到你。

好了,这下连裴钊都看出来这是卖的什么关子了,《梅兰梅兰我爱你》,民国时期的电影电视剧里夜总会长跳的曲子,时光时光,这是要把各个年代的热曲全给他们演一遍的节奏,呵,还挺有新意~

随着曲调慢慢加快,两个姑娘神态变得愈发明媚娇艳,舞步也越来越欢快。

漂亮的姑娘总是招人待见的,台下不少老教授返老还童,开始打起拍子来。

我要永远的爱护你,

因为你梅兰有气息。

我要永远的伴着你,

今生今世永在一起!

台上两个姑娘击掌,同时旋转,惹得台下众人哈哈大笑。

同时舞曲到达高潮,幕布拉开跑出一群穿着康康舞衣的年轻姑娘来,伴奏里加入了萨克斯欢快的调子,伴舞姑娘们拉着火红舞裙,踢起腿来~

我要永远的爱护你,因为你梅兰有气息;

我要永远的伴着你,今生今世永在一起!

你呀你呀,你像兰花的着人迷~

你呀你呀,你像梅花的年年绿!

看到了梅兰——

就!想!到!你——!

如花般的姑娘甩着裙摆,漂亮的旗袍美人携手行至场中,舞曲欢快激昂让所有人都跟着会心一笑!

齐晗微微偏头打量了一眼,便连闻教授,此刻兴许是想到了家中活泼爱笑的女儿,都微微舒展了眉梢。

一曲舞罢,伴舞姑娘们飘然而下。

场中,俞欢同芊芊笑着携手,再起鞠躬。

“好!”

年轻的博士堆里有人忍不住叫出声来。

忍得周围的同伴们一阵嬉闹。

同前一只舞一样,舞曲结束后主唱的两个姑娘一同留了下来,幕布再次落下的时候,台下所有人都再期待之后又是什么意外惊喜了~

安浔和白薇都还没出来。

经过了那次跟着安浔胡闹跳的兔子舞,白薇最近似是放开了很多,尝试的曲风也越来越多样了。

不少人都传她这是要放开了同安浔一较高下抢回当家花旦的位子,裴钊却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想着他飞快瞥了纪明磊一眼,看他神色淡漠,瞧不出什么异常。

时光主题的演出已经下了两场,鞠躬之后俞欢和芊芊分别后退两步到了舞台两端,身后的幕布放下,芊芊偏头微微示意,紧接着乐声再起。

“哦,偏偏喜欢你!”

台下,一听那前奏,有人倏的就叫了出来,粤语歌《偏偏喜欢你》,可是很多人的大爱。

似听见了那一句,台上穿着红裙的姑娘偏头过来微笑了一下,四目相对果然之前发声的男人就害羞了,摸了摸鼻子,笑着拿起杯子灌了口酒。

“这个设定其实真的挺有心的哈,偏偏喜欢你,我记得是八几年的作品吧,两岸三地,各种方言,时间顺序编排的所以叫时光,真的很不错的。”

有老教授点评到。

话落台下一片附和,台上,伴着那悠扬的调子,俞欢回眸一笑,一瞬打开了手里的折扇。

【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为何我心一片空虚?】

另一头,方才笑得欢唱的芊芊已经适时摆出了微微怅然的表情,接唱道。

【感情已失去一切都失去,满腔恨愁不可消除。】

伴着尾音,幕布后方,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黑暗中,有人接下了下一句。

【为何你的嘴里总是那一句,为何我的心不会死?】

清幽的粤语,也许谁都不熟悉,那幽冷的调子一瞬入耳,纪明磊轻垂的长睫一颤,他听出来了,那是白薇。

而那句歌词…那句歌词…

他在心底冷笑一声,抬起眼来。

【明白到爱失去一切都不对,我又为何偏偏喜欢你…】

随着这一句,台上幕布终于揭开,两个同样高挑同样美丽的姑娘,款款从后来走了出来。

她们一身正装。

光漆面料的修身西装,高腰设计,露出下方笔直纤长的两条腿。

紧身长裤勾勒出最性感迷人的曲线,漆黑短靴,率性逼人!

饶是长发盘起做一身男装打扮,饶是台下一群观众平均年龄已经在五十岁左右,当绚烂灯光照亮姑娘全身,看清那身段那长相那两双青黑如玉的眼,场上的气氛都耐不住在一片死寂之中无声沸腾,这样的姑娘,这样的美人儿,是极致的尤物!

下一秒,合着音韵,台上两名男装美人淡淡抬眼,浅笑着,执起身侧姑娘的手来。

【爱已是负累相爱似受罪】深情对望。

【心底如今满苦泪】携手轻旋。

【旧日情如醉此际怕再追】怀中姑娘旋转一圈重新搂入怀中,红唇轻扬之间——

【偏偏痴心想见你…】

这一夜,一首歌,唱出的,是谁的心声?

怅然的无助的,心死的疯狂的…

当我沉默着不再后退,我怕的是我一路后退终是将无路可走。

当我吟唱着凄婉的歌,念着往事随风,我只怕心里的愁苦如这歌般无计消除,再回首时,却已没了来时的路。

原来我分秒念着的过去,你已经一点都不曾再忆起;

情义早已失去恩爱早已消散,感情散如烟,我心死如灰。

换上那身最昂贵的礼服,穿上只穿过几次的水晶鞋,轻轻的,伴着韵律,是谁在所有人诧异的眸光中缓缓自三楼而来,停留在后台幕布之侧的那一刻,听着那一句,偏偏喜欢你…

当年你反复说过的那句情话,我早已不再天真的视作相守的诺言;

我痴心停留在那夜我们初遇的地方,就好像那样就能守住流逝的时光,若爱一个人如果什么都是对那么如今若不爱了,韶华老去红颜无罪,我只当错过一场。

描上精致的妆容,穿着最漂亮的服装,是谁黑暗出现的时候终于被灼烧出一个补不上的洞,台上假意浅笑台下黯然拭泪的日子或许终是到了头,灯光下她再也不去寻找那张脸,唯唱着那一句,偏偏喜欢你…

若我心上那是前世带来再也祛不掉的伤,你便是那伤上开出的花,同那伤一样,血一般红。

若我心底那是今生偶遇再也放不下的你,你便是那花藤生出的刺,让那伤更深,刻骨铭心。

我做过的所有事,原终是不及一句,偏偏痴心,想见你。

我逃过的所有路,叹终是不敌那句,偏偏就是,喜欢你…

爱如伤痛,愈痛愈深。

当我将仇恨视作信仰,将真相视作信仰,将今生所有我为之鲜血淋漓死得其所的一切视作信仰,我誓不背弃!

却是最终的最终,我才傻傻的发觉,若今生我为之鲜血淋漓死得其所的一切皆为信仰,那为什么不包括你?

它当然必须包括你,我死也放不下的你…

原来你亦是我的信仰。

原来,此生此世,走过山高水长,看过血染繁花,无关结局,无谓生死别离相守相依,若为信仰,怎可背弃?

她素手轻扬,唇边含笑,光影流转之间,清丽眉目映出最沉静自如的光彩,不是伤痛中的恨意,亦不是心死后的苦涩,她齿间一句偏偏喜欢你,微带着无奈,终成一份坚定。

还有半场。

今夜过后,曲终人散,尘埃飘零,去往心之所向。

想着念着,耳边音韵戛然而停,灯光褪去安浔随着众人一同隐到黑暗之中,回眸望上灯光照亮的最高处。

那里,身穿一身银色长裙,一头长发精致挽起,当灯火映入那双浅茶色的眼眸,带出琉璃般绚烂的光彩,今晚的主角,终于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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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章节预发布9:55,努力固定,存稿走起!(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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