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手腕,便见那镯子印忽隐忽现了起来。
这倒是奇了,在屋子里它没有半点儿动静,到了外边,这才给了提示,难道说这东西还有个延时不成?
又或许,到了这个时候,才诊出了病症?
瞿兰亦想起了南宫渊说的话,病人不是被下了毒了吗?怎么会是旧患,无药可医?
她慢慢儿停下了脚步,想起前世来,没错,的确有大燕和亲使团进宫的。
前世,大燕使团进宫,她正忙着准备与夏平含成婚,却没有参加宫宴,事后只听父亲隐隐提起,使团之中确实有人生病,却是当时还好好儿的姑爹亲自指派了人去给他瞧病的。
再隔了两年,姑爹便病重去世了。
她的心开始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这个两年和刚刚病症诊出来的那两年,其中有什么关联?
她怔怔了站了半晌,心慌得不得了,却什么也想不出来。
天空传来了一声乌鸦叫,将她惊醒,她一下子跳了起来,转身便往乾清宫跑了去。
容青怔了怔,“姑娘,你去哪儿?”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跑得远了。
她跑得肺里边的空气都差点儿没了,心快要跳出了胸腔一般。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的惊慌,慌得整个世界都要没了。
终于,她看到了乾清宫的牌匾,提了裙子便往殿里边冲,在门边,却被锦桦拦住了,“瞿姑娘,您这是怎么了,这个时侯,却不是你见皇上的时候。”
瞿兰亦道:“让开!”
锦桦一挥手,宫婢围了上来,团团拦住了她。
她急了,从袖袋里拿出针来,往那些人身上便刺了去,可她刺得毫无章法,只几下,便被人扭住了胳膊。
锦桦上前,“瞿氏,你发什么疯?”
她的视线往屏风后瞧了一下。
瞿兰亦一下子便察觉到了,忽地叫了起来,“夏侯旭,我知道你在里边,你给我出来,你想要干什么?”
锦桦脸色一变,紧张地往屏风后瞧了一眼,道:“还不快堵住她的嘴!”
瞿兰亦急了,若真被堵住了嘴,里面发生了什么,她便再也不能知道了。
她顿时急怒攻心,只觉气血上涌,嘴一张,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扭住她胳膊的宫婢吓得手一松,她趁机便挣脱了她们,往屏风后跑了去。
锦桦急得大叫,“还不快拦住她!”
可惜已经迟了,瞿兰亦跑到了内室,便见夏侯旭独一个人站在皇帝的榻前,转过身来,朝她皱了皱眉。
锦桦惊慌失措地跟了进来,“太子殿下……”
夏侯旭一挥手,锦桦领着人退了出去。
“你想干什么?”夏侯旭冷冷地盯着瞿兰亦。
不会的,不会这么平静,这其中定发生了什么。
瞿兰亦一个急步走到了皇帝榻前,仔细看了看他,却见他气息平静,睡得正香。
难怪是她神经过敏了?
她抬起头来,瞧了夏侯旭一眼,道:“太子殿下脚程可真快,刚刚还在德仁宫,这便来到了皇上这里?”
夏侯旭冷冷瞧了她半晌,“瞿兰亦,本宫到哪里,要向你请示不成?”
瞿兰亦后退一步,嘴里嗫嚅了起来,“太子殿下,是臣女孟浪了。”
“还不快走?”夏侯旭道。
瞿兰亦再后退一步,急步往屏风处退,“是,太子殿下。”
看来真是她弄错了,没有发生什么事!
刚刚转到屏风边上,她忽听到了一声咳,心底一跳,回过头来,便见榻上的皇帝侧过脸来,朝她望了望,又转回过去。
她心底一跳,脚底下忽地升起了股麻木之感。
“恩?”夏侯旭望定了她。
她忽地转身,向夏侯旭道:“太子殿下,请容许我再替皇上诊一次脉可好?”
夏侯旭看了她半晌,慢慢地道:“今后,你都不用再进宫了,你是本宫的未婚太子妃,也该准备准备婚礼事宜了。”
“请容许臣女再替皇上诊最后一次脉!”瞿兰亦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
夏侯旭双拳张开又合拢,“本宫说的,你没有听到?还不快退下!”
瞿兰亦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动不动,忽地一张嘴,便吐出一口鲜血来,她却没有擦拭,只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慢慢地道:“太子殿下,您到底做了什么?”
夏侯旭脸色一变,视线落到了她的下巴上,猛地转过身去,道:“还不快把瞿氏扶了出去!”
瞿兰亦急促的喘气,一把推开了过来拉扯的人,利声道:“夏侯旭,你到底做了什么?”
有锦桦上前,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亲自动手,将她拖着往屏风外走。
“慢着!”榻上的皇帝慢慢坐了起来。
“父皇?”夏侯旭道。
“旭儿,你对她,还真是维护得紧!”皇帝一挥手,锦桦松开了瞿兰亦。
宫婢们弯着腰往屏风后退了去。
夏侯旭声音急促:“父皇,她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道:“她已经猜到了,不是么?”
他垂下头去,眼眸直盯盯地落到瞿兰亦的身上。
瞿兰亦的心狂跳着,气血又是一阵翻涌,她忙从袖袋里摸出一颗药塞进嘴里,吃了下去。
夏侯旭上前一步,捏紧了双拳,又缓缓松开。
皇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夏侯旭,从榻上站了起来,自寻了张椅子坐下,从案几上拿了杯茶来喝,道:“旭儿,这个女人,是留是去,你可得好好儿想个清楚。”
夏侯旭道:“儿臣已经宣布她是儿臣的太子妃了。”
皇帝闭了闭眼,“好吧,你既是想留着,便留着吧,可日后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咱们会全盘皆输的,你可别忘了,瞿长卿手上,还有一支瞿家军!”
他们的话语传进了瞿兰亦的耳里,让她全身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她不敢抬头,只垂头站着,看着地面上金砖上的龙形花纹,头一阵阵的昏。
姑爹呢,她的姑爹呢?
这个人,绝对不是她的姑爹!
这个人那么像夏侯旭,连说话都是一模一样的冰冷,他怎么会是她的姑爹?
她蹲了下去,身子缩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