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担心我的,像小时候一样,我就知道,无论怎么样,她还是那个心底柔软的孩子。 ”他看着自己流着血的手,冷峻的脸忽然绽开了一丝笑意,看得任灼眼睛都有些发直。
他瞧了起风一眼,道:“老办法,别担心。”
说完,迈开步子往前走了去。
任灼叹了口气,吩咐下人,“准备冰块,铁链子。”
这么一来,又是一个晚上不能睡了。
任灼摇了摇头,跟着夏候旭走进了内室,命人拿出一个大木桶来。
下人们拿来了冰块,再拿了铁链子来,连在两面的墙上。
夏侯旭除了衣衫坐进了桶里,自己锁上了双手,闭上双目,打起坐来。
任灼在门外守着,到了半夜,他觉得差不多了,便推门走了进去,却见两面墙上铁链被扯了下来,桶里的冰块倾倒一地,屋内空空如也。
他急叫,“太子殿下,殿下,您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他。
……
瞿兰亦睡得正香,却隐隐感觉仿佛有人在暗中看着她。
她忽然间便浑身出了身冷汗,从床上坐起,看清楚床头站着的,尖叫一声,“快……”
还没能说得出口,便听那人道:“是我!”
她气急,大声道:“夏侯旭,你想干什么?”
那人影一下子便到了她的跟前,揭开了帐子瞧她定定地望着。
他那双眼睛在黑暗之中亮得惊人。
瞿兰亦往后缩了去,声音颤抖起来,“你,你想怎样。 ”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瞿兰亦,你知道么,本宫恨你!”
她拿被子裹住了自己,低声道:“知道。”
“你是她的女儿,姓瞿,你知不知道?”他语调冰冷。
“知道。”她隐隐感觉他不对头,忽想起了白天里他喝的那锅汤,心底一跳。
裴济到底放了什么在那锅汤里?
她柔声道:“可咱们已经是夫妻了不是么?咱们这样不是挺好的?你依靠着瞿家巩固你的地位,而瞿家也能得了父皇的信任,甚至你可以宠着你自己喜欢的人,我不会干涉。”
“不,不好!”他摇着头,盯着她,“瞿兰亦,你恨我吗?”
她摇头,“不恨,恨你干什么?是姑姑对不起你。”
他弯下腰来,平视着她,“不恨,也不爱,是么?”
她躲避着他的眼神,看清了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润,又往后缩了几分,道:“咱们这样,不是很好么?”
“不好,兰亦,不好!”
他一把揭开了她的被子,将她从被子里挖了出来,抱在了怀里,“不好。”
她死命地捶打着他,“你干什么?夏侯旭,放开我。”
“不放。”他固执地道,“永远不放!”
他整个身子热烘烘的,像是被火烤着一般,贴近她的皮肤,让她猛地想起了前世,浑身开始颤抖,“夏侯旭,你放开我,我不是王忆之,我是瞿兰亦!”
“你可真傻,瞿兰亦,你可真傻!”他定定地望着她,望了半晌,忽然之间,头一垂,便沉沉地倒了下去,倒她差到了身子底下。
瞿兰亦只觉身上仿佛压着千斤巨石,她在他身子底下挣扎出了一身汗来,这才能爬了出来。
她气极,喘着气拿了个枕头一下子砸在了他的身上,他却一动不动。
她爬了过去,拿手指在他鼻子底下探了探,见还有气出,便呸了一声,下了床,倒了杯茶喝。
喝着喝着,回头望了望床上,见他什么动静都没有,又担心了起来,走了回去,探他探了探脉,见脉象平稳,才一挥手,把他的胳膊丢了下了。
她把屋子里的灯光拨亮,才看清他身上只穿白色中衣,连头发都是披散着的,她不由暗暗惊奇,心想这人是怎么回事?
没穿衣服就跑到她这里来了?
他不会从王忆之那边过来的吧?
想到这里,她有点儿恶心了。
却气不打一处来。
一眼看到了书桌上放着的笔墨,拿起笔来蘸饱了墨汁,便在他脸上胡画了一通。
画完了,得意洋洋地仔细端详了起来,道:“不错,很不错,这时侯,还像个人样了。”
她觉得如此还不足以解气,摸着下巴想了半晌,看到了他满头的秀发,忽然间想起前世看的一本古书中的记载,说有居于林中的野人,用尾鼠草汁涂于发上,能使头发卷屈,数月而不能复原。
正巧,她手里边便有尾鼠草汁。
她兴冲冲地拿了一瓶出来,用水调和了,又找来几根笔管,把他的头发用汁水打湿了,缠绕在笔管之上。
隔不了一会儿,他满头的头发都缠上了。
明儿个可就好瞧了,与王忆之正巧一对,一个黑脸,一个卷发头。
她嘿嘿笑了两声。
正高兴着,忽听见外边传来容青冰冷的声音,“任公公,我家姑娘已经睡了,您找她干什么?”
任灼往里边探头探脑,“太子妃一个人在内室?”
容青警惕地拦在他的身前,道:“任公公,您这是什么话?”
任灼急得不成,想想上次夏侯旭喝醉了酒人事不醒时,太子妃便在他身上踩了几脚,不由冒出身冷汗来,道:“容青,你进去通报太子妃一声,说奴才有要事禀报!”
容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任公公,都这么夜了,再有要事,明儿个一早来禀报也是一样的,要不,您去禀报给王良娣知晓?”
说完,扬声叫道:“小苏,守住门,别让那人不知所谓的欺上了门来了。”
她气呼呼地道。,
她也想得明白了,太子只顾宠着个小妾,不会对自己姑娘好的,既如此,便像姑娘一样,不用求着他们了。
任灼眼神一冷,“容青,你去不去禀报!”
容青站着不动,挺直了身子道:“任公公,你有本事便打了进去啊!”
小苏手握掌头,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任灼快急死了,顾不上许多,正想动手,便听门内有人道:“这深更半夜的,谁在外边争吵不休?”
任灼喜道:“太子妃殿下,你醒了?”
瞿兰亦手忙脚乱地把夏侯旭脸上的墨汁擦得干净了,又把笔管等收好,道:“你来这里,是因着太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