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袁世凯屡次的邀请,王永安犯难了,说实话,如果不是袁世凯的支持,这场战争必然会失败,因此他欠了袁世凯一个天大的人情。
此时,袁世凯的特使来到了扬州,请求秘密会见王永安,王永安便在家中接见了密使。
能够抽出时间很不容易,江北事情太多,因此这一次的密会被安排在了晚上七点钟,王永安推掉了数个活动安排,回到了家中,见一见这位密使先生。
进入书房,王永安惊讶地看到了老熟人黄波,忍不住说道:“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了你的命吗?”
黄波嘿嘿一笑说:“所以我化妆了。”
王永安忍不住摇了摇头,说:“你真是艺高人胆大,我当初放跑了你,很是后悔啊。”
黄波道:“此言差矣,并不是云帅你放跑了我,而是我自己逃走的。”
王永安微微一笑,说道:“坐,坐,这次你是我岳父的密使吗?”
“不,我只是引人而已,密使是他。”黄波转身介绍道,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却有一些普通的中年人笑着点了点头,此人儒雅中露着一股狡黠,很难想象此人是密使,王永安甚至没有在袁家见过这位先生。
王永安走过去与密使握了握手,问道:“先生贵姓。”
“免贵姓何,何解,自申垨。”密使微笑着说道,“云帅名动四海,今日得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王永安让大家坐了下来,又让玉秀给大家泡了泡茶,随后散去不得进入。甚至连卫兵也被请走,身边只留了刘通一个秘书官。
何解笑着说:“云帅能如此信赖我等,实在让我等佩服之至。”
王永安道:“说实话我不是新任你们,而是觉得没有必要,现在你们即便刺杀了我,对江北来说毫无影响。”
何解摇头道:“云帅太看轻自己了,您如今的位置,便是江北之魂。”
王永安呵呵一笑,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未知可否。
何解又道:“云帅,想必您非常清楚何某此番前来的目的,便是劝您前往京师与袁公商讨如何应对日本之报复吧?”
王永安点了点头。
何解又道:“云帅所担心者,无非是唯恐到了京师,有人想要谋害您?是也不是?”
王永安道:“这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方面。”
“愿闻其详。”何解道。
“钱。”王永安简明扼要地说道,“江北缺钱,非常缺钱,非常非常缺钱啊。”
何解与黄波彼此看了看,不由得苦笑起来,他们倒没有想过王永安用这个利用来拒绝前往京师,谁能说自己钱多呢,在他们看来,江北方便的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用钱而已。
王永安苦着脸道:“我江北军阵亡人数高达十九万人,百姓流离失所着一千万人,先不说百姓的问题,我只说阵亡将士。按照我江北军的抚恤标准,阵亡士兵的抚恤金是五十两银子和家属十年免税,受伤士兵的抚恤金是五十两银子的和本人十年免税,近二十万人的抚恤金便是千万两银子。这仅仅是抚恤金,我得胜将士的奖金呢,又需要一千万两银子。苏中的重建,再需要一千万两银子。当然,这只是看得见的,根据我们初步计算,江北重建到战前水平,需要至少八千万两银子。我上哪弄这笔钱去?”
何解想了想,说道:“其实很好解决,江北地方政府不能解决的,中华民国可以解决。”王永安抬起头来看向他,何解自信地说道:“如果成立新的中华民国,江北的开销将由国家政府承担,您完全不用纠结在此。云帅,其实您之所以担心,之所以有此等急切,是因为您只看到了江北一地。但是请您不要忘记,此次江都大捷,尽管是江北军战胜日军,却是倾尽全国之力。难道您还想做江北的地方军阀?难道您还想做地方皇帝梦吗?”
王永安抬起头来,从来没有人如此对他说话,更没有人如此指责他做皇帝梦。
何解起身冷笑说道:“云帅,您不要怪我说话太直白,我是实话实说而已。您之前的所作所为,无不证明了您的野心,广积粮缓称王,只等率兵杀大王。您唯一一次想主动前往京师,便是半年前您率领江北军北伐,想要直扑京师,是不是?”
王永安倒是没有否认,他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道:“我岳父治理中国,我也能。”
“您是可以。”何解道,“但人算不如天算,日本人恰好看到了这一点,忽然对您发起了战争,导致江北元气大伤。战前江北军二十几万,民兵十几万,而此战之后,您的军队不足十万了吧?”
王永安微微一笑,道:“纵然只剩几千人,谁敢小觑我江北军,可以与之一战。”
何解道:“江北兵锋无可抵挡,北洋军所不及也。然而江北军能打得过两个日本师团,可是日本还有十六个师团啊,江北军还能打得过吗?”
王永安冷笑道:“你不用诓我,日本不可能发起国战,他们也没钱了。”
何解道:“但是日本人再派六个师团的钱还是有的,云帅,我这里有两份情报,一份是日本各兵团调动情报,另一份则是日本在朝鲜半岛的军营后勤物资储备情报,从两分情报上看出来,他们已经调集了六个师团,准备对中国进行报复。”
王永安紧皱眉头,拿过来电报,他并不怀疑电报的内容是假,因为江北的情报机关也发回来类似的情报,可是却没有北洋的情报机关详细准确。但假如日本人真的派遣六个师团的话,别说江北军挡不住,就算是来了北洋军也一样挡不住。而日本人能不能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呢,答案是肯定的,以日本人睚眦必报的性格来看,日本绝对会干出此事。
在王永安记忆中的历史里,清政府在今年一月份就该被推翻了,可是因为他的出现,导致清政府到现在还存在,而如果日本对中国发动战争,难道会导致中国亡国吗?他这一只蝴蝶,带给中国不是福,反而是祸吗?
王永安的手一抖,电报掉在了地方,难道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带给中国的反而是巨大的伤害吗?此时此刻,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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