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巴巴没对木西京吹牛,魏武卒的最强处正是最弱处,他们是一群职业军人,有理想、有纪律、有尊严、有底线......与屠夫完全不同,他们可以在疆场奋勇杀敌,却很难持续杀戮手无寸铁的奴隶,这样的屠杀对职业军人来说根本就是一种侮辱。
足足十万名手无寸铁的奴隶可以让人杀到手软,十万人的热血足以让魏武卒的青铜剑变软!就在这些魏武卒身心皆疲的时候,整整三个军团的波斯骑兵冲杀上来,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庞涓还能带着他的主力部队退下来,没有因为一次败仗损了元气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样的打法简直就是没有人性,阿里巴巴就是个恶魔!”
庞涓一尊一尊的喝着闷酒,然后像个娘们儿一样对侄子抱怨着.....他这尊魏国战神从来都是在战场上折磨对手,如今却吃了阿里巴巴的大亏,让让如何能够接受?他如今很是疑惑,自己呕心沥血练成了天下无敌的铁军,结果却输给了阿里巴巴的残忍手段,是不是自己太过仁慈了,应该学一学阿里巴巴的手段才好?
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庞涓甩甩脑袋,将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彻底甩开。庞大将军还是很有底线的,别说白栋不会允许他这样干,就算自己这关也是过不去的;他是要做兵家亚圣的人物,阿里巴巴算个什么东西。如何可以学这个恶魔?
“总算西君来援及时,白家和孟家的人这次算是拉了咱们一把,大军才没有崩溃;虽有小败。却没有伤及元气。我计算过了,这一仗伤亡三千余人,靠着铁甲精良,多数士兵只是轻伤,战死的士兵是八百三十一人,如今尸身皆已焚烧,会由白家负责将骨殖运回魏国。让他们叶落归根。白栋说了,这些将士非为私战、皆是为华夏牺牲的‘烈士’。魏王如果不封赏,他会为这些将士请准周王,让他们人人皆得封赏,后代子孙从此不列寒门!”
“哦?他倒是想得周到......将士们有何反响?”
“卫鞅变新法使得秦人可凭战功封爵。咱们魏国跟来的老弟兄哪个不是看得眼热?如今白栋上应周室、挟华夏之名,战死的兄弟很可能会得到周王的封赏,这可比魏婴的封赏更为‘名正’了;这些战死兄弟的后人子女最低也是个士族身份、从此跻身贵族之列......如今都不知有多少兄弟看得眼红,恨不得战死的那个是自己才好呢。”
见到酒壶内的酒沸了,庞葱轻轻吹灭了热酒的炭火,为庞涓倒了一尊热酒,压低了声音道:“叔叔,如果像这样再打上几仗,咱们从魏国带来的老兄弟可就都要该姓白了,难道叔叔就不担心?”
“那又如何?让这些老兄弟继续跟着你我叔侄姓庞就是好事情了麽?你有粮草军晌养着他们?你能替他们讨来周室的封赏?你有白栋那样的雄心壮志可以支持叔叔我实现征服天下的梦想?如果没这些本事就快快闭嘴。以后再也休说这样的话!叔叔我是在观察白栋,可越是观察就越是感到心服口服,却不是要反他。你可明白?”
“随我去见白栋和你的孙师叔,庞家可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个脸面怎么都要找回来才行......”
庞涓冷哼一声,站起身向帐外走去;这次他的魏武卒吃了大亏,孙宾和白栋率领的雍郿精骑却成了救世主,这可不成。白栋也就罢了。这位便宜师弟在朝堂军界都是挥洒自如的好手,赚钱更是天下无敌。让他心服口服,他可不愿意再输给了孙宾。
***
庞涓叔侄走进白栋大帐的时候,白栋和孙宾正在喝茶,面前的矮几上摆放着一副羊皮制做的马鞍和精铁打造的马镫。庞涓看到后眼睛顿时亮了,走过来一手抄起马鞍、一手抄起马镫,用手轻轻抚摸着它们,就好像是抚摸情人一样的温柔。
“师兄终于肯来见我了,小弟等待久矣......”
见到庞涓叔侄走入自己的军帐,白栋哈哈大笑,拉着庞涓的手请他坐下,亲手为他倒上茶水,转头看看庞葱,示意他随便些就好,现在不是开帐商谈军机,没必要拘束。
“我们都太小看了阿里巴巴,以为波斯人不过如此;山羌之胜,更是助长了这种骄傲情绪......”
白栋抬头望着庞涓:“我知道师兄心中不服,认为阿里巴巴取胜是靠了手段残忍,才令你措不及防,可事实当真是如此麽?这两日我与孙师兄都在研究魏武卒方阵的弱点,庞师兄是此道方家,想必你该比我们更为清楚罢?”
“不错,阿里巴巴之胜,虽是靠了奴隶军团的血腥战法,我却不得不承认他也是个军事天才,已经看破了魏武卒方阵的最大弱点。”
庞涓微微点头:“魏武卒方阵在平原地带号称无敌,那是因为武卒方阵的正面坚不可摧,士兵训练精良、甲被完整,且华夏诸国多习车战,很少使用骑兵......纵然有一些骑兵存在,真正像雍郿精骑这样的贵族战士也非常稀少,多半是用做斥候弓骑,勘探敌情或骚扰敌阵而已,华夏骑兵很难形成强大的冲击力,要破武卒方阵根本就是妄想。”
“师兄分析的是。可波斯人就完全不同了,波斯战马本来就比华夏战马高大,冲击力远胜华夏骑兵,且花刺子模人更是马背山的民族,他们从一出生下来就长于马背,习惯于马上冲杀,且人人箭术精良,几乎不下于西域戎人。偏偏他们的数量又远超过西域各族,师兄与波斯一战中,固然是有奴隶军团让天下无敌的魏武卒身心疲惫,其实在与波斯主力接触时,武卒方阵并没有崩溃,只是波斯骑兵不惜大量奔跑,硬生生凭借马力调动了武卒方阵,最终得以从侧翼突破,而师兄手下负责掩护两翼的骑兵却在与他们的较量中落了下风......”
孙宾指了指泥盘上插着的蓝色小旗道:“师兄请看,波斯骑兵可是如我所说,在双方接触后,便四处带着你的士兵兜圈子?人家的速度快,武卒方阵只能随之变阵,结果一个不够小心,被波斯人从东北侧突破了方阵侧翼?他们的弓箭其实并不算十分精良,身披麻布甲的战士更无法与魏武卒相比,可他们的骑兵太多了......箭雨如云,攸忽来去,神出鬼没,难以捉摸,魏武卒本就不习惯高原作战,又先被奴隶军团磨去了泰半锐气,再遇到如此灵活的波斯骑兵,安得不败?”
“这些我都知道,那又如何?”
庞涓扫了一眼泥盘,他也是当代名将,这些道理如何不知?可越是名将往往就越是固执,尤其是在自己熟悉的领域更是如此。他十几年浸淫于魏武卒方阵,神出鬼没且精准无比的指挥艺术也是建立在魏武卒方阵之上,如今又岂会因为一点点挫折就轻易放弃呢?
“兵无定势、水无常形,又何况是魏武卒方阵?魏武卒都是最精锐的战士,在平原地带结阵固可天下无敌,可现在是在西域草原,天下无敌的方阵还能继续无敌麽?日后师兄的大军还要越过葱岭、远征西方,魏武卒的步军方阵能够适应麽?“
白栋正色道:“师兄不可固执啊......以往是华夏诸国皆不重视骑兵运用,师兄也难例外。可是经历过与波斯人的一战,师兄莫非还看不到骑兵的厉害之处?见到这马镫和马鞍后,师兄也会双眼放光,我就不信师兄没有任何想法?”
“骑兵自有其长处,可也未必就能全面胜过我的魏武卒方阵;若是你肯给我足够的马镫马鞍,我自会建立一只精锐骑兵,用来辅助武卒方阵,定可无往而不利......””
庞涓一手抓着马镫、一手握住马鞍,确是不舍放下。他这次就是要从白栋手中索要足够的马镫和马鞍,然后迅速武装起一只不低于八千人的新式骑兵,不过他始终有个根深蒂固的观念,骑兵再如何发展,魏武卒方阵也是不能放弃的,更没想过要彻底改变军队建制,将魏武卒方阵变成骑兵纵队......
也难怪他会舍不得,魏武卒方阵陪伴他经历了十几年戎马生涯,简直就是他的小情人一样,如何能够轻易割舍?
“我要的不是辅助,而是彻底改变。花刺子模多为骑兵,胜则追击对手,如江流滚滚;败则可随时退却,你的步卒如何追赶?当年吴起改车战为铁甲方阵,此举足以载入史册,难道师兄就没有兴趣为我华夏增添一只铁甲骑兵麽?”
“你休想!要我放弃武卒方阵,那是万万不能的!”
“呵呵,师兄先不要着急拒绝,听过了小弟的计划再决断也还不迟。”
白栋嘿嘿一笑,就像是要诱骗小红帽的大灰狼:“我这里有一种天下无敌的骑兵阵列,叫做铁甲连环马的,用来破阵杀敌无往而不利,只需一千人,就可击破敌人过万精骑,师兄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兴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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