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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

轿厢的门打开了。

叶芙莉牵着叶蓁的手,走了进去。

她们俩坐在了同一边的椅子上。

轻微的晃荡过后,轿厢缓缓地动了起来。

这趟旅途从起点到终点,会用掉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间。她们会横跨这宽阔的江面,会上升到山顶,再从山顶缓缓落下,来到另一座山峰的山脚下。

如果是白天,景色会很好。

但现在是晚上。

底下是黑漆漆的一片。

唯一的看点,是远方绚丽的都市夜景,以及游乐园的全貌。

叶芙莉紧紧地握着叶蓁的手,心里总觉得很慌张,但……她不知道慌张的缘由是什么。

“叶蓁,你会离开我吗?”

叶芙莉突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让叶蓁明显地愣了一下。

这就是大女主的直觉吗?

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叶蓁努力压住了内心的慌张,故作平静地说道:“不会啊。”

“你在说谎,你又在对我说谎!”

叶芙莉重重地咳嗽了两声,闭了闭眼睛。

“我总觉得,你又会离开我。因为担心这个,我每天都睡不着,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安心……”

她的声音有些虚弱。

“我在想,我要怎么做,才能永远的,永远留住你……”

叶蓁看了她一眼,轻轻挣了一下,挣脱了她握住自己的手。

马上要过江了。

到了这个时候,再继续伪装,已然毫无意义。

临走之前,叶蓁想要把一些话挑明了。

不管叶芙莉是信,还是不信。

她沉默片刻,说道:“叶芙莉,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可能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叶蓁?”

叶芙莉的身体,明显地颤了一下。

她睁开眼睛,目光幽幽地盯着叶蓁:“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叶蓁,已经死了!死在桥洞底下了!我不是她,只是一个孤魂野鬼,侥幸占据了这具身体,如此罢了。”

只是系统的存在说不得,自己的身世还是可以说的。

狗系统沉默了。

它也没想到,狗宿主能在这个时候,放这么大一个招。

以它对叶芙莉目前的身体和心理状况的判断来看,她已经到了极限,这个大招,她根本不可能接得住。

杀人还要诛心,太残暴了。

“你撒谎!”

叶芙莉呼吸急促,咬牙切齿地瞪着叶蓁。

她这种狰狞的表情,也是难得一见的。

“你不准再胡说了,我不准你再说了!”

但,这个时候,叶蓁又怎么会继续如她所愿。

“叶芙莉,以你的智商,应该早就看出了我与你认知里的‘叶蓁’的不同,不是吗?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你能猜到我的每一个眼神背后的含义,能看穿我每一次的谎言,你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个壳子里的魂换了?”

叶蓁微笑着,看向瞪大了眼睛的叶芙莉。

真是难得看到叶芙莉露出这种表情。

原来,叶芙莉也有害怕的时候吗?

“你不敢承认你自己的判断,哪怕知道有可能错了,也不肯回头。叶芙莉,你不觉得这样做,很恶心,很卑鄙吗?”

这些话,十分刺耳。

叶芙莉早就看出了叶蓁的不同,可是,她宁可用叶蓁精神分裂的借口来敷衍自己,也不能相信,叶蓁的壳子里,装着的已经不是原来的灵魂。

哪怕,眼前的她,和那个她,截然不同……

叶芙莉脸色苍白,几乎喘不上气来。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所有思绪都在瞬间断裂。

“我被迫承受了你对原来那个叶蓁的全部恶意。”

“我被迫承受了你的侮辱,恐吓,以及监禁。”

“我被迫承受了每日对你演戏,与你阿谀奉承的痛苦,甚至要为没做过的事情赎罪到死。”

“叶芙莉,你真的觉得合适吗?”

“你一直追求公平,追求完美,结果却只是把你的恶意,强加在一个完全无辜的人身上,你真的,觉得合适吗?”

叶蓁这么说着,突然释然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她已经悄悄掰折了自己的大拇指,并且用这种方法,将自己的手从手铐中脱离了出来。

如果不说这些话,叶芙莉一定会十分警惕地盯着她的每一个小动作,她根本办不到。

而现在,叶芙莉抱紧了身躯,浑身颤抖。

她一直怀疑的事情,得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解答。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都出现了暂时的嗡鸣,哪怕近在耳畔的声音,也显得格外遥远。

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这个真相,明明早就知道,明明早就应该猜想得到……

为什么,一直不敢确认?

“我曾经爱过你的,叶芙莉。”

叶蓁轻叹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恋爱。

但她觉得,那至少是会让彼此舒服的一种状态,而不是彼此痛苦。

“在你偷偷保护我的时候,我爱过你。”

“在我们一起做饭,一起念书,一起喝酒的时候,我爱过你。”

“在学校后山的那个夜晚,我爱过你。”

“我喜欢你漂亮的容貌,喜欢你的聪明和强大,甚至喜欢你的固执,喜欢你的小别扭……”

叶蓁一步一步地往后挪动,打开了缆车轿厢的门。

“叶芙莉,是你亲手磨灭了我对你所有的爱和原谅,但凡有一次你曾认真听我说话,我们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听着锁链掉落在地的响声。

叶芙莉猛地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她。

不可一世的凤傲天,此刻泪流满面。

她意识到自己即将要失去什么。

可这个巨大的心理打击,加上连日以来的失眠和疲惫,让她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她强撑着起身,却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叶蓁,不,不要……对不起!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我们,我们可以重新……”

江上的风呼啸着,涌向她瘦小虚弱的身躯。

叶蓁的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

“你要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追求公平,就带着一颗认真忏悔的心,重新规划你的余生吧。叶芙莉,你欠我的,可不是立刻自杀就能还得清的,我不想在下面太早见到你。”

“不,不要!”

叶蓁缓缓地松开了握紧门框的手。

她的身体往后仰去,只一瞬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在空中的几秒钟时间里,叶蓁听到了叶芙莉凄厉的悲号。

[宿主,做好准备了吗?]

“废话,赶紧的吧。”

[您的容貌需要恢复到原来的模样,还是略微上调或者下调?]

“那特喵的还用说,当然上调,给我狠狠地上调!”

[您希望在哪里落脚呢?]

“emmmm……随便,风景好,物价低,人多热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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