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日,皓月谢绝了所有人送机的好意,独自坐机场大巴去机场。
上车前,皓月先拥抱了琪琪,对她耳语:”记得‘试一试’。“ 然后笑着对欧阳璨说:“我和文文在杭州等你噢。”
奔驰宝马专车当然舒服,但坐在大巴车上,一个人静静的,慢慢的,欣赏着自己奋斗的这座城市,看着它,在时光的力量中,一点一滴的改变,变得越来越宏伟,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
皓月是不幸的,遇见了方浩洋的pUA和家暴;皓月又是幸运的,她得到那么多人无私的帮助和爱!
现在,她不再是一株小苗,而是一棵不再惧怕风雨的小树。
奋斗与成长虽然艰苦,但即使举债度日,她也从来未经历过底层人民的苦难。即使“春运”,也不用为一张火车票,抱着铺盖睡在车站等好几天;更不用在火车上,坐甚至站立二、三十个小时回家。
所以,坐在高高的大巴车上,看着马路边,扛着大包小包,挤来挤去,匆匆奔波的农民工,她无比感恩生活,感恩遇见的每一个人。
晚点3个小时后,晚上8点多到达杭州机场,哥哥来接她的。
皓月的哥哥名叫江春水。因为要结婚了,特意从朋友那里借了一辆车,方便拉东西、接人,做婚礼准备。
一见面,皓月就上上下下,很稀奇地打量着哥哥:”不错不错!精神焕发,像个新郎官的样子!就是你这个头发哪里剪的呀,看着像汉奸,嘻嘻!”
江春水揉乱她的头发,威胁道:“小希斯(小鬼头\/小家伙的意思),在你嫂子娘家那边不许乱说话。否则的话,我给你吃‘爆炒栗子’”。
皓月撅起嘴:“哎呦,刚结婚,就顾着老婆忘了妹妹,哼!”
江春水笑了:“妹妹能忘吗?我这个哥哥可是终身制的。只是,你这么伶牙俐齿爱闹腾,将来哪个男人敢娶你噢。”
皓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觉得自己妹妹闹腾,别人还觉得我可爱呢。”
江春水:“可爱,可爱。我的妹妹当然可爱。”
皓月:“哎,江春水,你的新房在哪里呀?结婚后会住咱们家里吗?”
江春水又笑了:“怎么,怕我们占你房间呀!”
皓月白他一眼:“瞎说!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是想,如果你们在家里结婚的话,我那间房子,将来就给你们的孩子睡。我呢,回来住酒店,不过,你出钱哈。”
江春水宠溺地看她一眼:“住啥酒店呀,以后家里呀,我的房间也给你!我们单位已经分了一套房子给我了,就在咱们的母校,学军中学附近。离爸妈家,也就两站路。”
都在杭州城西的文教区。太好了!
皓月娇嗲嗲地说:“哥~,你就放心吧,我保证对嫂子好,绝不做讨厌的小姑子。我常年在深圳,照顾爸爸妈妈,以后要多靠你们两个了。等我发财了,每年都给你们包大大的红包!”
江春水:“深圳没白去,懂事多了!”
两人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江春水的新房。
这是套二房一厅的房子。大门小门,卧室墙上,贴着大大小小的“喜“字,挂着五彩缤纷的彩带,喜气洋洋。
90年代的几大件,空调、冰箱、彩电、dVd、洗衣机,应有尽有。
家具全是木匠手工打制的,用的全是上好的木材。这些木材,还是爸爸转业时,东北的 战 友,豪气地包了一个火车皮,运输过来的。
在杭州安家时,爸爸妈妈用这些木材,打了三房整屋的家具。现在用在哥哥身上。爸爸妈妈还说,剩下的将来都给皓月用。说是打两套三房的家具也够了。
可皓月觉得自己肯定用不上了。还有,爸爸妈妈十多年来一点一点积攒的“嫁妆”,什么羊毛毯、绸缎被面等等,也用不上。心里对爸爸妈妈,皓月有点内疚。
进了房间,皓月看到,无论家具还是家电上,都盖着“防尘布”--白色蕾丝钩花。典型的90年代新房布置。
可皓月觉得,这些防尘布,掩盖了家具本身的美。
到了深圳,审美就有了差距。
爸爸妈妈和嫂子都在那里忙乎呢。看见皓月来,嫂子马上分配任务:“月月,快来,帮我们试吃一下,看看哪几种糖味道比较好。”
皓月一看,桌子上摆着二十多种糖果和巧克力。立刻开开心心地试吃起来。到后来,嘴巴已经辨别不出任何滋味了......
妈妈说:”你哥哥结婚了,后面就是你了。男朋友有了没有啊?还没有啊?你看你的同学,住咱们楼里的晶晶,孩子都1岁了,还有那个珠珠,去年十一也结婚了.......你也不小了,24岁了,赶紧找个对象吧。”
皓月:“妈~,我觉的自己还小呢!才24岁。我的人生目标是28岁以后结婚。”
爸爸:“就是,月月还小呢,急什么,现在的人,结婚都晚。”
妈妈:”到28岁也太晚了!再说,等到28岁想结婚了,不一定马上就有结婚对象的呀!\"
嫂子也赞同:”对呀。你应该现在开始谈,谈个2、3年,不也就快28了嘛!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我一个姨妈的表婶的同事的儿子,也在深圳工作......\"
怎么女人一结婚,就马上热衷当媒婆呢!
皓月:”哎呀,忘了一件大事!嫂子,我当伴娘,穿什么衣服呀?”
嫂子也想起来了,赶紧从衣柜里拿出伴娘礼服。是浅粉色的中式礼服。上身是对襟小衣,下身是纱式长裙,皓月一穿上,粉妆玉琢,天使降临,好看极了。
倦鸟归家,皓月真想好好睡个懒觉。结果第二天,早上8点多就被文文吵醒了。两人约好,下午去西湖边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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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之美传颂千古。但平时,旖旎的湖光山色,是属于熙熙攘攘的外地游客的。而地道的杭州人,则在外地旅客都回家之际,在春节前的一周,纷纷扶老携幼,来湖边悠闲出游。
也只有这一周,西湖是属于 杭 州 本 地 人的。
天气好的时候,湖边的露天茶室,就坐满了人。大人打牌,嗑瓜子,喝龙井茶,吃西湖藕粉,孩子们则在湖边,嬉戏打闹。
这样的岁月静好,是劳累了一年的人们,给自己的奖赏。
此刻,皓月和文文手挽手,在西湖的柳浪闻莺,亲亲密密地散步。
话题嘛,基本围绕着欧阳璨。
文文讲他们两个,在邮件、电话、信件沟通中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细节,都能引起文文的联想,都让她觉得浪漫有趣。
她嘴里描述出来的欧阳璨,是那么的完美,完美到皓月怀疑:”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欧阳璨吗?”
文文娇嗔道:“难道你还认识另一个叫欧阳璨的吗?对了,欧阳璨在你们公司,是怎么样的,喜欢他的女孩儿多吗?”
皓月就描述了一个她认识的欧阳璨:骄傲,直接,较真,冷酷,心肠硬,不讲情面,不懂浪漫,不会甜言蜜语.....
这下轮到文文惊讶了:“咱们说的是同一个欧阳璨吗?!”
皓月哈哈笑了:“哈哈,我和你开玩笑的啦!其实吧,你是她女朋友,他呈现给你的,和呈现给我们的,怎么会一样呢?你们自己舒服喜欢就好。当然啦,欧阳璨绝对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值得你托付终身。对了,我听说他7月份就要去美国了,你们两个商量过将来怎么办吗?”
文文甜蜜地一笑:“我们已经说好了,今年过年,我就带他去见我父母,那时候就商量结婚的事。”
“真心为你们高兴!结婚的时候,不许忘了我这个媒人哈,杭州老规矩,九只蹄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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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5号,杭州机场。
提着行李的欧阳璨,刚走到出口,就看见向在接机的人群中,高兴地挥着手的文文。他下意识地向她身旁扫了两眼,没有皓月。
他几步走到文文身边,含笑问道:“等了多久了?”
文文说:“不久,不到半个小时。“ 然后她愉快地挽住欧阳璨的胳膊,”咱们快走吧!你晚点4个小时。奶奶肯定着急了。” 她指的是欧阳璨的奶奶。
文文已经从内心,完全把欧阳璨当男朋友了。
在出租车上,欧阳璨看了看手表,下午6点多,路上还要开一个多小时。就问:“你饿了吧,晚上你想吃什么?找一家你喜欢吃的餐厅吧。”
文文问:”我都可以,要不直接回去陪奶奶吃吧。”
欧阳璨说:“奶奶她老人家吃饭早,5点就吃过了。等下我们先回家放下行李,和奶奶打声招呼,然后我们去吃饭。”
文文当然同意。
一路上闲聊着。说话间,两个人的手臂,不经意地碰了几次。文文偷偷瞄一眼欧阳璨随意放在膝盖上的,修长而好看的手,期待他能主动牵起自己的手,但车子开了半个小时了,他也没有任何亲昵的动作。
文文暗暗责怪他的不解风情,忽然就想到皓月说他“不懂浪漫”。
也许他真的不懂如何亲近女孩儿吧,学计算机的男人,总是木讷一点的。
可自己是个女孩子,太主动了,会不会掉价呀!
在克服了无数遍内心障碍后,文文一咬牙,主动伸出手,牵住了欧阳璨的,和她十指交握。
欧阳璨一愣,转过脸,只见文文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紧抿的嘴唇透露出内心的紧张。
欧阳璨笑了笑,被她捂住的手,也紧了一紧,算是对她的回应。
文文侧望着欧阳璨漫画人物般的脸,柔声问道:“你每天有没有想我,我可是每天都想你很多遍。”
欧阳璨:“给你发邮件时,会的。”
文文又扬起脸,直接问:“欧阳璨,你喜欢我吗?”
“如果不喜欢,怎么会和你聊这么久。”
“我不要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喜欢就是喜欢,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很喜欢你。你呢,喜欢我吗?”
欧阳璨说:“嗯,喜欢的。你聪明,漂亮,学历高,还会弹钢琴......说真的,如果我要选一个100分的女友,那一定是你。”
但这种喜欢是不是爱情,他还不确定。他需要进一步尝试和摸索。只是,喜欢与爱情之间,差距在哪儿呢?是心动?爱的开始,一定是源于某个瞬间,某次心动吧。
他脑海里忽然浮现皓月。
那一次,皓月背着手,踏前一步,优雅地站在他面前,说:“如果你不听话,我可以一票否决!” 她白皙的小脸上,充满自信和坚定,好看的嘴唇,微微翘着,泛出美丽动人的光泽。而那一刻,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不过,皓月并不符合自己的条件。那次心跳......应该只是一次心跳,不是心动。
可他希望,自己和文文,至少能有那么一次,像那天那样的心跳,不,心动。
文文怎知他的内心。顾自沉浸在100分女友的喜悦中。
顿了顿,欧阳璨说:“文文,过去四个月,我们只是通过邮件了解,邮件中,我们很合拍,但不知道在现实中,会不会感觉一样好。”
文文道:“欧阳,邮件里,我是只有文字形态的文文,但现实中,我是立体的,有血有肉的文文,你看看我,是不是比文字更可爱?”
欧阳璨端详下她清秀的眉眼,点点头:“嗯,可爱,比文字可爱。”
文文:“那感觉是不是比邮件好?”
欧阳璨........他点了点头。
但欧阳璨还有个转折:“不过,我们的交往,虽然以结婚为目的。但婚姻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有些事不能急,还需要慢慢磨合。”
文文撅起嘴:“我没有说不可以磨合啊。但是,既然喜欢,牵个手也需要磨合吗?”
欧阳璨脸色微微发红:“噢,那倒不是。我,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文文:“欧阳,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了,加起来都50多岁了,与其想那么多,不如好好珍惜每一天。我反正已经陷入主动恋爱了,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大不了我再被动失恋好了。”
欧阳璨有点不知如何招架。
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总不能认怂吧。所以,他又紧了紧她的手。
打蛇随杆上,文文俏皮地指指自己的脸颊:“诺,这个,也需要慢慢磨合吗?”
欧阳璨用笑,给自己争取到几秒考虑的时间。终于,他侧过身,在文文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文文心满意足,抱着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头,说知道他今天回来,昨晚都没睡好觉,现在要补下觉。
又开了半个多小时,车子终于来到里西湖的北山路。又往山坡上开了一段,就到了一栋老民居前。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欧阳璨有钥匙,但怕突然进去,吓到奶奶,还是按了门铃。
保姆出来开的门:“璨璨呀,你回来了!你奶奶念叨半天了。”
“是璨璨回来了吗?”
正看电视的奶奶站起身。
“是我,奶奶。”
欧阳璨走上前,给了奶奶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他揽着文文的肩膀,对奶奶说:“奶奶,这是文文,我们两个正在交往。”
文文走上前,乖巧地双手握着老人的手:“奶奶好!我是璨璨的女朋友,早就想来看你了......”
奶奶的惊喜可不小,张着没牙的嘴,乐呵得不行。
虽然自己的孙子,从小桃花不断。但带到自己面前,承认是女朋友的,这还是第一个。看来孙子这次真的能在30岁结婚了。
她摸着文文的手,慈爱地说:“哎呀,妹妹,璨璨也没提前和我说,你第一次上门,奶奶什么都没有准备啊!”
文文甜甜地说:“奶奶,您是长辈,应该我带礼物才对。奶奶,你爱吃什么,下次我给你带软软的点心,好不好?”
看着红颜白发的互动,欧阳璨笑了。
和奶奶闲聊了几句,欧阳璨带着文文出来吃晚饭。
年二十九的晚上,很多饭馆照常营业。两个人就在附近找了个家常菜馆,点了些小菜米饭,边吃边聊。
明天是除夕,两人说好,各自先在家里,陪家人吃年夜饭,后半夜再一起去“林隐寺”烧头香祈福。
文文还说,已经和爸爸妈妈说好,初三就带欧阳璨上门拜年。初四文文再来给奶奶拜年。
文文双手托腮,入神地看着欧阳璨,娇娇嗲嗲地说:“我爸爸妈妈很挑剔的,不过,有我打掩护呢,我会陪你去买礼物的。见面时,多夸夸我妈贤惠,多说说我爸爸帅气,多说说我姐漂亮,他们肯定会喜欢你的。”
饭后,把文文送上出租车,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中,欧阳璨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他三步并两步跑回家,到客厅拿起话筒,就给皓月家打电话。两个人,加上今天白天,整整三天没有联系了。
“嗨,欧阳璨,你回来啦。”话筒那边,传来皓月愉快清亮的声音。欧阳璨的嘴角立刻上扬,眉眼间露出一抹熹色。
“我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和文文一起来接我呢。”
“欧阳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哈,我这几天实在太忙了!”
“你在忙什么?”
“我哥要结婚,当然有很多事啊.......明天我还要装喜糖袋子,你知道要装多少个吗?500个啊!4000颗糖,好痛苦啊!”
“我可以来帮你。”
“好啊!你和文文一起来吧,上午早一点过来,别超过9点。”
除夕上午8点45,皓月妈妈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门前站在一个高高的,皮肤雪一样白,眉眼乌木一样黑,气质清朗的大男孩儿,阳光灿烂地和她打招呼:“阿姨,您好!”
皓月妈妈眼睛一亮:“你是哪位呀?是来找月月的?”
皓月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过来。看到是欧阳璨,眼睛笑成了半弦月,很开心地给妈妈做了介绍。然后喊他进来,可随即她转过头问:“文文呢,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欧阳璨避重就轻:“嗯,我和她约好晚上去烧头香。对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皓月抚着额头,说:“先把这4000颗糖搞定吧!否则我没办法思考。”
然后推开哥哥的房门让欧阳璨看......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糖!
有了欧阳璨帮忙,速度快多了,两个人说说笑笑,一点不觉得时间过得慢。
装糖的空隙,欧阳璨还不忘问一下:“你家有电脑吗?没有,那下次我帮你装一台。有了电脑,他们就可以随时在mSN上说话了。
皓月却说:“将来我和我哥都不在家住,装了电脑也没人用。”
这时,妈妈走了进来,说:”谁说没人用,你爸爸现在天天炒股,有个电脑,下雨的时候,就可以在家里玩股票。”
欧阳璨冲皓月得意的一笑。
妈妈招呼两人:“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我给你们做了红烧大排面,还有炸春卷......\"。
这时,爸爸和哥哥也回来了,一家人正好陪欧阳璨一起吃饭。
欧阳璨吃的很香,直呼好吃!让皓月妈妈极有满足感。
他还贴心地配合皓月妈妈,品尝了好几样在烧的“年夜饭”菜品,很负责任地给出咸了还是淡、软还是硬的评语。
下午3点,两人总算把全部喜糖包完了。
欧阳璨走后,妈妈满脸姨婆笑:“月月,这个男孩子真不错啊!和妈妈也合得来,他是不是在追你呀?追你就赶紧答应吧,也老大不小了!”
皓月:“哎呀妈妈,你想哪儿去了!他有女朋友了,还是我介绍的呢!”
妈妈:“......你把他介绍给其他女孩子?你,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 ”
可气的是,爸爸和哥哥也有同感!
哥哥还幸灾乐祸地怀疑,皓月错过这个男人,将来还能不能找到更好的。
要不是看在今天是除夕,他们几个估计能折磨皓月一整天!
那苏向南那边,何珊珊是怎么和他汇报的呢?这个春节他又是怎么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