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有六个出入口,海洲附近的那个与下修仙界接壤。
回问天宗之前,谢青筠还特意在当地买了一份糖水豆花,一份河水豆腐。
前者可以当小食,后者正好下饭。
随着主线任务的推进,谢青筠穿衣越来越自由。
以前还时不时穿一身白,全身上下清冷的可以,如今是看季节换颜色穿。
比如今时,就是姜黄、姚黄、姜黄、苍黄的里衣中衣等叠出黄灰色渐变,外边再搭一件桂红色的素纱广袖,一身配下来很有秋天的气息。
有些人是衣架子,穿什么像什么,有些人不管穿什么,都是本来的模样。
谢青筠便是后者,再艳丽的色彩在她身上,都只会显得清清冷冷,仙气飘飘。
倒是微笑时的那一刹那,会给人一种,时光都变得温柔的错觉。
她是午后回到邀月峰的。
一头雪白的长发用柿红色的飘带绑在身后,微风吹起她色彩柔和的素纱衣摆,踏着温暖阳光里走来的她,就像寻访山川的秋日之神。
不过,清风阁里并没有萧云逸的身影。
她将食盒放在桌子上,隐匿身形去了缥缈峰学舍。
这一打探才知道,萧云逸有将近两个月没来了。
莫非在洞府区突破?
为了弟子们的安全,宗门专为元婴以下弟子,免费设立了突破专用的修炼室,一间一个人,刷令牌控制开关。
谢青筠没急着找人,转身回了月照山。
*
鲜红的枫叶,打着转儿从树上飘落,轻悠悠的落在了望月阁某次院的水塘里。
月亮被枫叶遮了一半,白玉盘瞬间变得有棱有角的。
压抑的低唤伴随着沉重而急促的呼吸从屋里传来,羞得水塘里的枫叶与月亮拥得更紧了。
“阿瑶,阿瑶……阿瑶……唔……”
谢长庚对心上人的思念,化作洪水从指缝倾泻而出。
近两年的时间,将那份感情酿成烈酒,每到深夜都会将他灌得酩酊(ming ding)大醉。
可无论他如何寻找,青瑶始终音讯全无。
唯一知道消息的师尊,又不知何时回来。
阿瑶啊,你究竟在哪里?
为什么问天宗的弟子并不知道你的存在?
谢长庚神色迷茫的靠在床头,浑身湿淋淋的,豆大的汗水正沿着下颌滴落。
放空的脑子天马行空起来,许多毫无关联的事活跃的在脑海里,匹配,纠缠。
爹与四叔家的表妹。
娘与陪嫁来的侍卫。
三表叔与娘。
长林和我和阿瑶。
阿瑶与师尊。
阿瑶与师尊……
等等,阿瑶与师尊?
谢长庚猛然坐起身,以前不曾注意的细节在此刻迅速放大,变得昭然若揭!
阿瑶与师尊有几分相似,莫非——
阿瑶是师尊的女儿?!
谢青筠不知道谢长庚的想法,不然应该会忍不住将他脑子切开看看,她像有那么大女儿的人吗?
况且修为越高,越难孕育子嗣。
胎儿什么的,于高修为的妖、魔、鬼、修士来说都是于身体有损的毒素异物,是会被护体的妖力、魔力、鬼力、灵力自动清除掉的。
就拿她自己来说,通体无垢,身不染尘,是没有困扰在座小仙女们的例假的。
四界共通的定律,越强大的生灵,生完孩子就越虚弱,因为护下胎儿,为母者从始至终都要与自己对抗,即内耗。
因此,病床前托孤的事数见不鲜。
历史上有名的强者,多为幼年失恃(shi,丧母。失怙hu,丧父)的可怜人。
*
抱着那个想法,谢长庚再次前往主院。
女人在花廊下煮茶,长廊上挂满了紫藤花,一袭粉紫色搭配的紫衣,与周围的环境相得益彰。
“弟子见过师尊。”
谢长庚在长廊外躬身行礼。
谢青筠瞥了他一眼,继续给自己斟茶,没想到自己没等来萧云逸的消息,倒是等来了谢长庚。
照例检查过修炼进度后,便招手让他过来坐下。
“此茶名为霜叶红,有去燥凝神之效,尝尝?”
谢青筠将盛有橘红色清亮茶汤的白瓷盏,推到了谢长庚的面前。
比起初见,他长开了许多,容貌更加具有攻击性了。
谢长庚双手搭在膝盖上,表情有些局促,心想师尊莫不是在点我?
纠结片刻,还是将茶饮下。
醇厚的茶汤里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先苦后甘,回味之后令人怅然若失。
躁动倒是没有了,就是有些emo了。
真是神奇的茶!
又坐了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表明来意。
“师尊,我知道你是在考验我?”
谢青筠:“???”
“青瑶是你女儿,你为她考虑是应该的……”
谢青筠:“!!!”
“我就想见她一面,就一面好不好?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四处都问了,没人知道青瑶的下落,我……”
谢青筠抬手,止住了谢长庚的话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冷气与杀意随着她的目光移动而移动,谢长庚后背沁出了冷汗。
“师尊你……”
“好,为师这就带你去见她!”
谢青筠冷声开口,她现在就忍不住拿鞭子狠狠抽他!
窥屏的天道们摇头叹息。
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天道: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样上赶着找死的!】
山外青山楼外楼:
【就是,看把咱温柔似水的阿筠气成啥样了?】
白天不懂夜的黑:
【啧啧,金丹期的小身板儿,受得住小姐姐一鞭吗?】
谢天谢地:
【唉……】
云卷云舒: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居然把筠筠的化身当成筠筠的闺女,光看年龄就知道不可能啊!
目前世界突破化神的平均水平在六百岁到一千岁,筠筠现在八百岁都还没满呢!】
耶耶耶叶:
【呵,垃圾!】
承诺完谢长庚后,谢青筠又旁若无人的煮起了茶,一壶接着一壶。
谢长庚不懂哪里惹恼了师尊,只能含泪将一杯杯摆在面前的茶饮下,这样持续了一下午,膀胱都要憋炸了。
但他不敢动,真的不敢动,生怕师尊取消他探望青瑶的机会。
男人憋红了一张脸,后臀尖尖儿挨在凳子上,双腿扭在一起,紧咬着牙关都憋出了泪花。
“喝够了吗?”
女人懒懒发问,危险的气息悄然降临。
“嗯嗯,够了。”
谢长庚艰难的启唇,笑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