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逸还停留在之前的噩梦里。
从初歇的云雨中回过神来,看到的只有空荡荡床榻,以及自己吊起来的腿。
刚才与他欢好的师尊,根本就不存在!
他沙哑着嗓音,像疯了一样大笑,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双手攥死了被褥,既像在发泄,又像欢爱的余潮还未退却。
忽然,手下碰到了硬物,拿来一瞧竟然是刻木符的锥子。
是了,符的载体有符纸,木料,玉料等,他之前睡前还要练习一阵来着。
符刀金属部分有一指长,横截面呈V字型,前端被磨成了锥子样,很适合以刻的方式将复杂的符文留下。
他心不在焉的把玩着符刀,双目无神的盯着床顶,浅青色的纱帐还被风吹得摇晃,曾经数次与他共度良宵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一不小心,指头被符刀割破。
血液争先恐后的流出来,鲜艳的色彩在阴沉沉的房间格外好看。
他躺在床上,抬起手指头看血滴了好一会儿。
被乌云遮住的月光再次出现,刚好从他指缝漏下。
他对着月光翻来覆去的看着被血染得斑驳的手,慢慢收回来,拿着符刀在指头与手腕比划。
“你说,师尊会心疼吗?”
他自言自语,狠狠划了下去。
鲜血喷溅在脸上,暖乎乎的,像极了师尊亲吻的感觉。
他似乎看到师尊吻上了他的面颊,他的眼角,将迸溅的血迹用温柔的亲吻洗掉。
愉悦从心底升起,很快变成燎原的大火。
他闭上眼,扬起唇,幻想起师尊的爱怜。
师尊会心疼他的,还会狠狠的惩罚他,上次断尾不就是么?
“啊,哈……”
逸儿不乖!
逸儿求师尊惩罚!
狠狠的惩罚!
求求师尊了!
“昂,嗯……”
师尊一定要相信,逸儿最怕师尊的惩罚了!
鲜血在喷涌,他却满脸潮红,用最动人心弦的语调,与夜风诉说自己对师尊的缠绵爱意。
后来,他并不满足于此。
又是一个堪比断尾的大胆想法在心中升起——
师尊到底能不能在他咽气前赶来?
于是,他撕开衣衫,将符刀掉转胸口,一下又一下的刺了进去。
让他意外的是,这种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疼痛。
至少,远比不上师尊的冷言冷语。
血越流越多,意识越来越恍惚。
寒冷开始无孔不入,侵袭着他的身体与灵魂。
他垂着手臂,眼皮一点点阖上。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这个草率的游戏中赌输了。
来不及了。
师尊或许,再也不会来了。
他将师尊的清风阁弄脏了。
*
密室里。
谢长庚眼睛消肿,眼皮上的血液凝结,视线里的女人终于不是诡异的红色长裙了。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像个鬼一样!
谢青筠:本尊从来没穿过红裙子!那是你的血糊了眼睛,傻孩子!
密室里只点了两盏灯,昏暗的光线下,谢青筠故意背着谢长庚在大厅的矮柜上,狠狠的捣药。
“砰!砰!砰……”
沉闷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那凶狠的模样不禁让谢长庚生出,她是在捣碎人脑花儿的错觉。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去,好阴狠的女人啊!
半个时辰过后,谢长庚眼睛都瞪干了。
女人终于拿着捣好的毒药,来到床前,凶残的将他拽出床沿,然后错开他下颌,将花花绿绿、臭啦吧唧的毒药灌入了他的肚子!
“放开我,你有本事放开我!”
“你这恶毒的女人,敢不敢与我正面,呸,敢不敢放我离开?
哈,心虚了是吧,怕别人知道你清纯的脸皮底下,一颗丑陋不堪的心?!”
“堂堂问天宗邀月峰主,把我骗来,却敢做不敢当是吧?”
“……”
谢青筠看着谢长庚吵,等他上气不接下气,口渴得不行后,嘴里悠悠飘出两个字:
“青瑶。”
谢长庚:淦!
“你威胁我?你居然用阿瑶来威胁我?你这恶毒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当人的师尊?你这……”
“青瑶。”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嗯?”
谢长庚深吸口气,咬牙切齿的假笑:
“你人真好!”
谢青筠在旁边的绣凳坐下。
“自然,不然怎么舍得给一个臭小子吃那些天材地宝?
光那赤日紫金花,就是拍卖会上数十万上品灵石,都求不到的宝贝。”
谢长庚对于赤日紫金花的了解仅限于,可以提高出窍突破化神成功率的珍贵灵药。
其实它最大的功效是提升人的悟性,潜移默化的改善人的天赋。
好的炉鼎不仅要有万中无一的特殊体质,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的修炼速度,还要有极佳的悟性。
就像种稗草与杂交水稻,当然是后者更符合利益。
谢青筠现在就是将谢长庚,从普通水稻培育成高产且抗逆性强的杂交水稻。
听到她的回答,谢长庚眼底的晦暗一闪而逝。
他转而勾起笑,轻挑的说道:
“喂,你这女人莫不是喜欢上我了,也想要试一试市井流传的师徒相恋的话本?”
谢青筠嗤了一声,看着他打嘴炮。
我就只给你喂辟谷丹,不送水,尽管说,渴不死你这小瘪犊子!
只是“话本”二字刚说完,一股灼热的气流从心底升起,疯狂的焚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啊!!!”
“好疼!”
他蜷缩着身子翻来覆去,铁链被拖得哗啦作响。
晦暗的眼眸瞬间充血,死死的盯着谢青筠。
“你这恶毒的女人,我就知道你下了毒!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呵,等你熬过去再说的。全是六百年以上的灵药,不提药性,光是其中蕴含的巨量灵力,就够你受的!
谢长庚,希望本尊下次进来,还能看到如此活泼的你。”
谢青筠扔下话,毫不犹豫的离开。
谢长庚只能眼睁睁看着石门又一次被关闭。
“啊!!!额啊!!!”
恨意也化做熊熊烈火在心口焚烧。
青筋被澎湃的灵力涨起,狰狞的凸出皮肤,汗水像溪流一样渗出,却又转瞬被烧红的皮肤烫成水汽。
他生不如死的在床上翻滚,然后倒载在了地上。
粗重的铁链被他紧紧的缠在了双臂、腋下,狠狠的禁锢着在身体里暴冲的力量。
阿瑶……
他不能死!
阿瑶还在坏女人手里!
阿瑶,阿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