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子阵阵嗡鸣,耳边全是尖锐的声音。
心脏被无形的力量攥住,根本难以搏动,滚烫的腥血一口口从喉咙涌出,喷溅在刚浆洗过的月白常服上。
月白色,极浅的蓝色,是师尊房里的主色调。
如果师尊的爱可以量化,对他的爱即使拍马也赶不上对谢长庚的爱!
他们二人,爱得是那样的富有激情,那样的酣畅淋漓,那样的疯狂与血腥!
似乎除了对方,再没有任何事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那我呢?
师尊,那我呢?
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玩具是么?
我那么爱你啊!那么的听话啊!我连尊严,我什么都不要了!
我像狗一样对你摇尾乞怜,像畜生一样向你求欢,我唯一渴求的是你爱我啊,师尊!
哪怕一点点?
萧云逸的胸腔不停抽动,喘了半天都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感觉天旋地转,眼前全是一片血色。
忽然间,他整个人直接暴起,面若金纸的抓着谢长庚的脖子,右手一点点用力从后脖颈挤进去,让项圈一点点压迫谢长庚的喉咙。
嘴角不停滴答着鲜血,状似疯魔的又哭又笑。
“你这个贱人!你身无长物,究竟哪里好了?你有我听话么?有我乖巧么?
师尊你仔细看看啊,逸儿才会乖乖的陪你闹啊!逸儿现在都乖乖的带着你送的礼物!它们拼命的膨胀、扭曲、搅动,逸儿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要碎了!”
他既像惩罚谢长庚,更像是惩罚自己。
妄图通过触动机制的灵器,来告诉自己,师尊是爱他的!
塞到后脖颈的半只手,完全挤压了谢长庚的呼吸空间,他双眼暴突,双手抓着铁圈不停挣扎,一张俊脸因为痛苦而极度扭曲。
“萧、咳咳……师尊……爱的咳咳、人……是我……你杀了咳咳咳我,师尊会……恨你的……”
师尊,恨我?
萧云逸惊吓的松开手,抽动颤栗的身体踉跄的往后退去,他几乎站不稳。
只是片刻,血色完全涌上了双眸。
他拿着剑发疯的在满屋子乱砍。
“贱人,贱人,你为什么要勾引师尊!”
“为什么!!!”
“师尊是爱我的,是爱我的!”
“师尊那么喜欢逸儿,怎么会恨逸儿呢?不!不!不可能!不会的!逸儿很听话!”
“勾引师尊的贱人不配拥有师尊送的东西!不配!”
萧云逸满屋子砸啊,砍啊,踩啊,有时手背不小心在开裂的棱角上刮得血肉模糊,他都不管。
并非凡品的瓷片、木片刺穿了鞋子,将他的脚硌得鲜血直流。
飞溅的碎屑,擦过绝美的面颊,留下一道道斑驳的血痕。
可那又怎样呢?
心脏真的好疼好疼啊,疼得他恨不得去死!
可是萧云逸不能死!
萧云逸要是死了,贱人会继续勾引师尊!那样师尊心里,半点儿位置都不会给萧云逸留了!
死人,终究会被遗忘的。
星辰剑的品级不低,谢长庚想尽办法都无法毁坏丝毫的东西,被萧云逸砍得支离破碎。
如此出彩的宝剑让他动起了心思。
如果能激得萧云逸劈砍铁链的话,他是不是能趁机逃出去?
半天过后,萧云逸将屋子砸得一塌糊涂后,终于停了下来,眼里的血色还未褪去,只需要一点点小小的动静,就能让他再次暴起。
谢长庚察言观色,斟词酌句。
思索着让萧云逸为他砍开铁索,又不会伤他性命的办法。
他发现萧云逸对“爱”的理解很有问题,便灵机一动,慢慢解开衣服,露出最让他深感侮辱的珠宝。
“萧云逸,你知道师尊有多爱我么?”
在星辰剑即将落在头上时,厉声吼道:
“她亲自为我锻造了一对儿红宝石双环,亲手为我戴上!你不是爱她么,你敢伤她爱的人吗?”
星辰剑停于半空,萧云逸死死的盯着他胸前。
谢长庚忍着强烈的不适,趁热打铁道:
“我有办法让师尊爱你,只要你把我放了,她找不到人后,时间一长自然会注意到你。
就像你说的,你那么乖巧听话,师尊会喜欢的。”
萧云逸没有反应,只是眼睛都要瞪出血来。
过了许久,在谢长庚全身发毛的时候,他忽然笑了,但结果并非谢长庚预料的那样。
“真是一张利嘴呢!师尊恐怕就是被你的花言巧语骗了吧?”
萧云逸拖着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情绪陷入一种极度兴奋与狂热之中。
“师尊那么好,当然会给你送礼物了。我也有啊,我自己选的,她手把手教我炼的。我们打平了!”
“谢长庚,我有一个好办法,可以测出师尊到底更爱我,还是更爱你。”
“如果她选择我,只要她选择我,我便彻底原谅她,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就算是骗的,只要她说,我便相信。”
“谢长庚,你怕死么?”
他忽然凑到谢长庚面前,神情古怪的笑着。
谢长庚感到毛骨悚然。
萧云逸兴致勃勃的追问:
“你敢跟我打个赌么?”
“什么赌?”
谢长庚咽着唾沫,目光锁定在星辰剑上,计算着夺过来的可能性。
萧云逸故作高深,摇着指头说道:
“这是个秘密。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你不是说师尊喜欢和你玩儿刺激的么,这个游戏就十分 刺激,我相信长庚师弟会喜欢的。”
萧云逸皱着眉头,下意识将星辰剑往身后藏了藏。
果然是贱人,连师尊送我的武器都要觊觎!
看他那目光灼灼的模样,恐怕是没有吧?
哈,又赢回一局呢!
师尊果然是爱我的!
萧云逸噙着笑,抬手砍断了男人脚上的锁链,却将脖子上的铁链留得长长的,然后拽着他往外走去。
他一步一个血印,谢长庚赤脚也被扎得血淋淋。
二人一前一后,一个脚步虚浮,一个身形踉跄,颇有种难兄难弟的感觉。
十来里的上行小道,二人爬了两个多时辰。
当看到真正的星河时,谢长庚才知道疯女人有多恶劣。
他总以为,窗户外就是自由。
可十几里的山体内,怎么会有看到星空的窗户?
全是假象啊!
这时候,萧云逸回头对他笑了笑。
“谢长庚你看,望月阁的景色多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