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
地位?
修为?
可我想要的是你的爱。
哪怕浮于表面的,身体上的爱,你也不肯给了不是么?
楼星洲闭上了眼睛,脊背依然挺得直直的,就像附近涛涛声起的翠竹。
曾经的楼星洲并不是一个情欲重的人,他更喜欢精神上的快乐,神魂上的共鸣。
那种心有灵犀的契合感,怦然心动的欢愉感,一眼万年的厚重感,才是他所追求的。
曾经,他以为师尊就是这样的人。
是他追求的灵魂伴侣,相守一生的良人。
她带着他看遍风雪外的世界,学会什么是生存,掌握如何来生活,感受什么是悸动,体验了云雨的滋味。
她给了他完整的人生,作为人,有血有肉的一生。
而非孤云山千年万年,只听得懂风声的莲花儿。
汗与肉极致的缠绵,火热到浮夸的情感,那一声声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粗喘,不是他喜欢的清雅与浪漫。
但人总会变的。
师尊就变了。
当她对他,从小到大全心全意的偏爱成为假象后,他发现自己的内心空洞得可怜。
他是师尊用爱浇灌长大的,她的爱早已浸透了他为人的一切,为人的一生。
就像孤云山那汪水潭,是创世仙莲活下去的源泉,没有外力介入,他永远也离不开。
强行离开,会死的!
没有那种深沉的爱意后,他只能通过身体的狂欢,来汲取哪怕一丁点儿浮夸的爱意。
那是他仅有的,活下去的力量。
被师尊冷落得越久,楼星洲越是明白,自己早成了师尊的附属品,亦或是病人。
她可以离开,他却不行。
*
潇湘竹谷在月照山的位置,靠近罗佛山的方向。
那一带水系纵横,支流交错,水汽很重,狂风暴雨是时有的现象。
秋夜傍晚,轰隆隆的雷鸣在天空响起,浓重的水汽凝结成大片的乌云。
没过多久,暴雨倾盆而下,将岿然不动跪着的楼星洲淋成了落汤鸡。
大雨冲散了他的发冠,更让清新飘逸的衣袍皱巴巴的贴在了身上。
他狼狈极了。
那不染纤尘、至臻至纯的仙莲,终是因为爱情满身泥泞、丑态毕出。
谢青筠许久没有心软过了,看着规则之书里男人落魄的模样,内心升起久违的恻隐。
“师尊,你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沈君临刚结束祭祀仪式的学习,熟练的在谢青筠身旁坐下。
二人挨得很近,动作稍大幅度,便会产生身体接触。
见女人没有回答,沈君临轻声说:
“师尊,我好累,我能靠着你吗?”
他在矮榻上侧身躺下,将脑袋枕在了女人的大腿上,嗅着师尊身上清冷的淡香,舒适的眯了眯眼。
师徒的关系本就很亲密,他不过是想再亲密一些罢了。
谢青筠凝视着光幕里的楼星洲,顺手将茶杯喂到了沈君临的嘴边。
“临儿,喝。”
酒味儿扑面而来,光是闻一下就晕乎乎的。
沈君临几乎不饮酒,此刻却毫不犹豫的张嘴饮了下去。
微醺的酒意与精纯的灵力一起散至全身,暖洋洋的,让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谢青筠的酒,都是上等的琼浆玉液,小小的一口,都能让中低修为的人受益无穷。
她将醉过去的沈君临移到矮榻上,用披风给他盖上,起身时却被拉住了衣袖。
“师尊,别走……”
她又坐了回去,像哄小孩儿一样拍着他的胸口。
“好好好,师尊不走。”
在沈君临这里,她扮演的是温柔体贴的师尊,他们拿的是相互暗恋的剧本。
月照山的暴雨下了好几日了,楼星洲脊背挺得很直,双手搭在大腿上,跪得认认真真、纹丝不动。
他不曾认错,不曾求饶,不曾解释过什么。
她让他跪着,他便跪着。
月照山属于内门核心,即便是之前收的邀月峰内门弟子,谢青筠也没有安排到这边。
是以飞鸟阁人迹罕至,几乎没人会看见楼星洲的狼狈,比起原剧情的轨迹她还是给他留了颜面的。
空间波动,一把伞出现在头顶。
楼星洲没有任何反应,因为来人不是师尊。
江未眠语气浮夸的训道:
“洲儿,这么大的雨,你在这里跪着做什么?还不快起来,生病了怎么办?
是不是你师尊罚你了?我去给她说说,她不是一向宠你么,怎么忽然对你这样苛刻?”
楼星洲睁开眼,目视着下方波涛汹涌的竹海。
“师叔你走吧,是我惹师尊不开心了,她罚我是应该的。”
“师徒间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呢?走,跟我回去,与你师尊好好说一说,认个错就得了。何必跪在这里跟自己斗气呢?”
江未眠伸手就要去扶他,却被楼星洲躲开。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轴?我看你别叫星洲了,叫星轴得了!”
“多谢师叔赐名。”
楼星洲坚持罚跪,江未眠只好走了。
江未眠是谢青筠喊去的,听说要演戏,闲出屁来的师兄大人很开心。
不过可惜了,楼星洲太轴,让江未眠无处施展,他还想趁机骂一骂谢青筠这小没良心的来着!
一天天的满世界跑,不回来陪他这个孤寡老人就罢了,还指派活计!
真是的!
儿女都是债啊!
“小筠啊,看到师兄表现没有,演技是不是很好?是不是演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儿?
师兄拖拽了那一下,是不是还暗藏了一丝气愤?”
接通师兄的通讯,谢青筠嘴角抽搐。
“话说啊,小筠,你们又是在玩儿什么新鲜把戏呢?虐完心又来虐身是吧,唉哟,真不愧是年轻人!身子骨就是好!”
“师兄,你话说的太好了,下次别说了可以吗?”
“嘿,你这小没良心的,这叫卸磨杀驴知道吗?
想师兄我推开繁重的宗门事务,抽空过来给你办事,容易吗我,你竟是这样的态度?太伤我的心了!
你不陪我去蔚海钓三天鱼,是摆不平的!信不信我下次吩咐凌霄,特事特办必须要有宗主印鉴?”
“师兄,你威胁我?”
“诶,我就威胁了怎么样?你就说威胁到你没有?”
谢青筠扶额,师兄怎么越来越幼稚了?
“好,去就去!”